“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用你假好心！”老太太重重地一摔筷子，“成天妖里妖气的，也不知道把我儿子的钱弄哪儿去了！”
李德新连忙说：“妈，您生日，高高兴兴的，啊，我爸呢？”
“他？谁知道他！”
小猫一边布菜一边说：“爸去上课了，待会回来，他最近报了一个老年大学，听说挺热闹的。”
“啊，那好啊，妈，你也去吧！”李德新一边吃饭一边说。
“我才不去呢！那就是坑钱！”
“坑就坑呗，你儿子有钱！”
老太太一听，眉开眼笑。
虽然他爸没回来，但这顿饭最后吃得还算其乐融融，小猫开了瓶红酒。
这些年蹉跎家务，她早就不是当初简单快乐的小姑娘了，却仍旧漂亮。
她笑盈盈地举杯，“祝妈妈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寿比南山寿比南山。”
手机不停地震动，李德新一边关机，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他没注意为什么在寿比南山之前，她没有说“福如东海”。
电话那头的女子见打不通电话，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方秘书身上。
“我不管！你让李德新来见我！”
方秘书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宋小姐不要这样，李总回家了！你怀着孕不要闹了，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啦！”
他是李德新的贴身秘书，工作上能力很强，因此公事私事的，李德新都交给他打理。
“家？这里不是他的家吗？”黑暗里，女子气得浑身发抖。
方秘书回头的时候，一个花瓶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侧身躲过去，依然赔着笑脸：“宋小姐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您别动气，自己个的身体自己不疼可就没人疼了。”
女子一个人在沙发上哭了很久，神经质地打那个关机的号码。
她知道方秘书是故意的。
这个月，她已经感觉到了李德新逐渐不耐，昨天晚上打电话，他都没有接。
又能怪谁呢？这个年代，当小三本来就是人人喊打的。
李德新调来这公司，一次公司聚会杯盏交错之间，她望见他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躲躲闪闪。
顺理成章两人开始交往，再后来，她怀了孕。
他总说他老婆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可是离婚却一拖再拖。
小猫对着镜子梳头发。
刚洗过的长发，松松软软，染了漂亮的巧克力色，很衬她的肤色。
她面前的梳妆台上，放着离婚协议书。
李德新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真的要离婚吗？”
她的声音仍然软软糯糯的。
李德新只是点点头。
小猫转过身，伏在他膝盖上，仰头和他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很好……只是……”
只是那女子的肚子，等不了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来，“你要离开我吗？李德新，你爱过我吗？”
他不知道，也许是爱过的，记得那时和她相亲，都觉得手脚不知道放在那里，而对面的姑娘，笑得天真又好看，“你好呀，我叫何芳，你可以叫我小猫。”
婚后，她父母给了他一笔创业资金，后来因为他不喜欢，她辞了工作在家做家庭主妇。
一路走来，这点点滴滴，他不是没想过一生一世的。
可是终究是意难平。
李德新只能艰难地说：“我不会亏待你……所有的房产、股票、债券都是你的，我只要能留在公司。”
不知沉默了多久，小猫站起来，轻声说：“好。”
李德新再次遇到小猫的时候，她穿一件浅色的连衣裙，带卷儿的散发垂在脑后，仍然是干净纯白的模样，在吧台后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李德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猫！”他冲上去想拉她，却被她旁边的男人隔了几步就制住了，“喂！你想干什么呀？”
“没事的，我认识他。”
她对男人说：“你先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他聊一下。”
“怎么有空过到这儿来玩？”她回头看他，顺手利落地把头发绑在脑后，“我给你调杯酒。”
“小猫……你……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聊婚姻？他们俩已经离婚了。
聊感情？是他出的轨。
聊钱？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只能深恶痛绝地丢一句，“你怎么……怎么来这种地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哪种啊？哦，你觉得这里是风月场所对吧？对了，这里还有线上赌博。”小猫一边调酒一边浅笑着说。
李德新无比震惊得看着眼前的女人，那时候他疯狂地打小猫电话，没人接。
这时候隐隐已经觉得不对了。
再然后就有债主就上门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妈能欠下那么多钱。
“我妈呢？”
“玩电脑呢……老太太最近迷上玩游戏了。”
那时候她笑得那么温婉。
可是她已经亲手教会了这个愚鲁而凶恶的乡下老太太，玩线上赌博。
“爸去上课了，待会回来，他最近报了一个老年大学，听说挺热闹的。”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按他要求的，多给了生活费，外加，在桌上放了几张成人酒店的卡片。
“都是你！是不是？！都是你设计的，你早就知道了，这是你的报复，是不是？”
李德新想扑过去，想捏死这个女人。
小猫把酒调好，低头看着他，说话依旧平静。
“所以你看，我做了什么？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李德新似乎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半晌，他才喃喃道：“我没想到，从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因为你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我，对吗？”
小猫笑着，“我告诉你吧，李德新！我爸爸妈妈这样好地把我养大，不是为了我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
小猫轻轻推了一下酒杯，说：“把这杯酒喝了就走吧，以后这种风月场所，少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