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岚心听了拾欢的话,顿时一怔。
她不明白拾欢的意思,因而便开口问道:“为何?”
“为何,你居然还来问我为何?”拾欢冷笑:“你本来应当在哪,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聂岚心急迫地想要解释,可拾欢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她径直拿出了自己怀中的针包,而后声色冷冷道:“好了,我会给你好
好治的,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聂岚心道:“拾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也曾想过要陪伴陈昇共度他的余生,但是却出了那样的意外。
事到如今,聂岚心虽然心有愧疚,却始终认为是陈昇把她赶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即便陈昇不赶,她也实
在没有颜面继续留在江北了。
但是拾欢却不知道此事,因而聂岚心想要解释。
拾欢冷冷开口道:“你如今既然是皇上心头上的女子,自然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我原来本不想给你治好,但是如今看着你的模样
,却也觉得是应该好好给你治好。若是你死了,谁来惦念主人?”
聂岚心不可置信,诧异道:“拾欢?”
“我以为,对你来说最好的惩罚便是让你从今往后健康得能做一切事情。只有让你活得好好的,你才能在日后的时光中无穷无尽
地惦念主人,也无穷无尽地活在愧疚之中。”拾欢说着,已经拔了针,道:“好了,现在开始替你医治。痛苦是难免的,为了你
以后的健康。”
聂岚心还想开口,但拾欢却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径直一针扎了下去,聂岚心即便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正如拾欢所说,其中会有些痛苦。
她把话吞了回去,脑海之中却反反复复地涌现着拾欢先前的那番话。越是细细咀嚼,她便越是觉得后背发凉。
拾欢每扎一针,聂岚心总会有些痛苦地蹙起眉头。
一个时辰过后,拾欢才走。施针的过程中,聂岚心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她离开之后,她才有些恢复过来。
聂岚心恢复得刚刚好,连城就到了。
她见连城的模样,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于是她便开口问道:“你先前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么?”
连城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聂岚心,便道:“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聂岚心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快就有了效果?”
连城走到聂岚心的面前,而后坐在她的床榻边上,道:“那你现在身子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聂岚心点头道:“先前总觉得胸口似乎有一个地方堵着,拾欢布针之后,便好了许多。”
连城疲累的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欣慰。
“那就好,朕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没有,只是……”聂岚心欲言又止。
她觉得,她似乎应该把自己失踪这四个月以来的所有事情统统告诉连城。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实在说不出口了。
陈昇的事情连城未必心里没有芥蒂,更何况,连城总会知道这件事的。如今将那四个月的事情详细说明,未必是一个恰当的时
机。
但是转念一想,聂岚心又不想自己有事瞒着连城。因而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开口,反而让连城更是心疼。
两人如今久别重逢,自当是各怀心事。但许是因为二人从小便认识的关系,这一刻,聂岚心有种同连城心意相近的错觉。
“我想告诉你,这四个月以来发生了什么事。”聂岚心低头,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连城凝眸问道:“可有吃苦?”
聂岚心摇头。
“那就好,只要你没事,也没受什么委屈,那便可以了。”连城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
然而聂岚心却有些迟疑。
陈昇的事情聂岚心实在无从说起,但连城越是如此,聂岚心便越是不敢有所隐瞒。
连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缓缓道:“你若当真想说的话,暂时不急,等你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朕便是。朕相信你。”
聂岚心适才点了点头。
而后过了许久,直到连城陪着聂岚心睡下之后,连城适才缓缓离开。
他出去之后便亲自让御医去准备之后聂岚心需要服用的药膳,而之后的几天,连城也尽然安排好了时间。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是
聂岚心不在休息的时候,另外来的时候更是亲自端上了药膳。
此事在后宫之中几乎传了个遍,甚至谣言更是愈演愈烈,几乎恨不得贴着许如意的耳朵传。
如今许如意养伤,也无法从锦苑之中出来作威作福。
于是整个后宫便在如此情况下渐渐平息下来。
正阳宫内,拾欢也几乎每日开始替聂岚心悉心治疗。她在正阳宫内待的时间从来不会太久,布针之后人就会离开。聂岚心也没
有解释的机会,她看着拾欢的淡漠与疏离,心里总是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连城一如既往地来,而后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被褥卧榻都一起搬了过来。
聂岚心不禁问道:“我不过是受了些伤罢了,拾欢会给我治好,你又何必如此?”
她到底是担心连城。
正阳宫与他上早朝的时候多有不便,更何况如今连城已然是皇上,身边自然需要有人伺候着。但却因为她,很多时候连城反而
还要亲自照顾。
如此一来,聂岚心便多了几分心里负担。
连城却总是柔声笑道:“无碍,这样看着你,朕这样看着你,心里也会稍稍安心一些……”
他的话令聂岚心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他悉心照料,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顾着她,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她如此莫名失踪了几个月,连城心里一定十分不好受吧。
思及此,聂岚心不禁环抱住了坐在她床榻边上的连城,低声道:“连城,我不会再那么轻易地离开你……”
连城身子一怔,却也拥住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环着她,却又怕自己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在连城的心里,聂岚心似乎始终都是如瓷器一般地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