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醒来(1 / 1)

清晨的鸟儿在枝头为了新的一天歌唱,一阵清风顺着枝头悄悄地打开半掩的窗,床上少女额前的一缕青丝被清风轻轻地撩起,许是少女禁不住凉风的袭扰,不满地微微皱起黛眉。

可能是不满床上女孩竟不珍惜这大好清晨,见这女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风有些怒了。啪——一声将半掩着的窗户猛地推开,粗鲁的闯进洁白的房间里,发疯似的将女孩的头发弄乱,而床上女孩的似乎听到了怒风的咆哮,缓缓地睁开那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睛——

“瑶瑶,你醒了,妈妈都担心死你了。”

谢书瑶睁开眼睛后,看到母亲忽然扑到自己面前,抱起自己紧紧地贴着她的脸庞,耳边听到母亲带着哭腔对着自己说道。

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的谢书瑶,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想不开跳湖自杀。看到自己妈妈喜极而泣欣喜若狂的样子,谢书瑶发现母亲头上的白发比以前多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七八岁,谢书瑶感到自己的心一阵的发紧。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为什么当时要这样想不开,我为什么要对前世念念不忘?这十年来,自己其实已经是谢书瑶了,早已经与这个家融为一体了,自己有最疼爱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自己还要想不开呢?

自己真的是太傻了,什么国家命运,什么历史使命,此刻在谢书瑶的心中都是一堆狗屁,已经被谢母泪水融化的谢书瑶此时温情地想到,而眼角的泪水早已滑落到枕边,将枕头湿了一片。

谢书瑶感受到肺里吸入的有些凉的空气,像是被人拿着羽毛轻挠着肺部一般,禁不住这丝刺激的谢书瑶,抑制不住的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一旁的谢父看到谢母这么激动的抱着女儿,又看到女儿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谢父紧张的想要张口责怪谢母。还未等谢父张口,就看见谢母也紧张的松开谢书瑶,满是担心的对着病床上剧烈猛咳的女儿自责道:“都怪妈妈不好,妈妈忘记了你现在还病着,我该死,我——”

“妈,别说了。”谢书瑶连忙抬起无力的手臂制止母亲的自责。说完,谢书瑶又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谢母胡乱的拭去脸上的泪痕,看到女儿咳嗽的十分痛苦的样子,谢母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眼睛通红的谢母看到女儿咳嗽渐渐地缓了下来,看到女儿似乎又想要开口说话,心疼地阻止女儿道:“瑶瑶,你别说话,好好地躺着吧!”

谢母说完转脸对着谢父说道:“你愣那干嘛?还不快去把罗医生叫过来啊!”

谢书瑶看着父亲出了病房,忽然感受到下身传来强烈地尿意,轻咳两声后,小声的对谢母耳语道:“咳咳——妈,我要想上厕所。”

听到外甥女要上厕所,周怡茹将屋里唯一的男性白云桥赶了出去病房,然后与谢母和女儿若琳一起搀扶着谢书瑶从床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去厕所。好在这间病房里有单独的厕所,而且还是西式的抽水马桶,方便了不少。

从厕所出来后,谢书瑶面带红晕,因为刚才在厕所里的时候,谢书瑶脱完裤子发现自己的下身还戴着月经布,谢书瑶看到月经带不是太脏,像是昨晚刚换上的。很快谢书瑶意识到自己昏迷的这些天,许多的生理问题都是别人帮自己解决的……谢书瑶算了算自己跳湖的那天是在五月四号,从上个月算下来自己的亲戚才不多是这个月的八号来。想到这,即使脸皮再厚的谢书瑶也无法淡定的面对这样尴尬的事情,羞得谢书瑶当时想要找一个地缝钻了进去。

出了厕所,谢书瑶顶着一张微红的脸出来,只字不提月经带的事情。等回到病床上,二姨才打开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罗医生检查后告诉谢母等人并无大碍,只需按时吃药,安心的休养几天便可以出院了,医生临走前又叮嘱了一下应该注意的饮食。

待医生走后,谢母向女儿介绍了从东北来的二姨和二姨夫,谢书瑶也嘴甜的喊了几声。

知道女儿没什么大碍了,谢母安心的打发谢父带着若琳一家去城南的天桥去好好地玩玩,而周怡茹因为怕热,就没有一同前往。待人都走了,留下的谢书瑶就只能坐在病床上听母亲和二姨说一些在谢书瑶昏迷这六天的事情,谢书瑶了解到这几天母亲日日夜夜的守住自己的病床前照顾自己,听到谢书瑶心里不停地自责。之后,又聊了些家长里短,她们两人时不时地还会带上谢书瑶聊上几句,谢书瑶则是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婷与陆铭来到医院来看望谢书瑶。一进病房,赵婷看到醒来的谢书瑶正倚坐在床头望着自己,在愣了一两秒后,赵婷突然泪水涌出,呜呜地哭着跑到谢书瑶的病床前,极其委屈地对着谢书瑶抽泣道:“我这些天担心死你,你总算是醒了,呜呜——”

看到赵婷哭哭啼啼的跑到女儿的病床前,谢母知道赵婷这丫头和女儿的感情比较深,便任由这姐妹俩去说她们之间的悄悄话,也不去打扰她们。

在谢书瑶一边安抚一边用手绢轻拭赵婷眼角的泪珠,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赵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质的十字架项链,然后亲手戴在谢书瑶的脖子上,对着好友谢书瑶嘟囔道:“这是那年离开南京时,教音乐的姑奶奶送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让耶稣上帝保佑你早点好起来。”(姑奶奶:教会女子学校里的女学生对修女们的称呼,教会女子学校里的老师和校长一般都是修女。)

谢书瑶将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握在手中,瞬间心中充满了暖意,十分感动的低着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十字架,然后一把楼抱住赵婷,带着感动在赵婷的耳边耳语道:“咳咳——谢谢——”

松开赵婷后,谢书瑶对着赵婷说道:“咳咳——我有一个主意,咳咳——咳咳——等我病好了,咱俩去西四牌楼那个天主教堂,咳咳——我们一起去入教吧!”

……

一旁的陆铭将带来的礼物交给谢母后,看到心上之人一脸温柔的轻拭去赵婷眼角的泪痕,那温柔的眼神似乎都要将陆铭的心给融化了。同时陆铭心中也暗下决心道:我陆铭这辈子非她不娶!

谢母看到陆铭望着女儿竟有些发痴,装着轻咳了一声将陆铭唤醒,有些疑惑的对着陆铭问道:“今天你们下午没课吗?谢晨今天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他说要去火车站去接一个南京来的朋友,在前门的时候就下车了。”陆铭说道。

“估计是他以前的那些同学来了吧!这真是辛苦你了,你来就算了,还买这些礼物让你破费,伯母这——”

谢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铭打断道:“伯母,您千万别这样说。陆铭是我的好朋友,我帮他的忙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也经常要回来照看一些家里的生意,也不算辛苦。”

谢母又与陆铭闲谈了两句,看到女儿丝毫没有搭理陆铭的意思,谢母不想女儿冷落了陆铭的面子,便对着女儿说道:“瑶瑶,你看人家陆铭给你买的礼物。”

听到母亲的话,谢书瑶哪里不知道母亲打的主意,知道这是母亲让自己和陆铭说几句话。谢书瑶这才打量起陆铭一眼,上身长袖格纹衬衫,下身灰黑色吊带西裤配油光黑皮鞋,加上梳着光亮的大背头,显得十分的清秀俊朗。与陆铭接触的几次,已经让谢书瑶察觉到了陆铭似乎喜欢自己,若是陆铭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谢书瑶也不会这么的排斥他,谢书瑶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一个男喜欢自己,若是自己给他好脸看,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那岂不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故而在陆铭进到病房后,谢书瑶一直没有去搭理他。

“陆先生,对不起。我刚刚只顾着和赵婷说话了,忘记了你,你千万别介意啊!咦?陆先生还带了礼物来,我能拆开看看是什么吗?”说着话,谢书瑶的眼神飘到谢母手中的礼物,装作惊喜地模样问道。

谢母对于女儿要打开礼物盒的要求并没有多想,更没有去阻止陆铭将两个礼盒拿到谢书瑶的面前。谢书瑶面带微笑的打开较小的那个礼盒,在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支人参,谢书瑶的脸上的微笑止住,然后微微皱着眉头捏起人参假模假样的瞅了瞅,不动声色的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随意的放下这支人参后。谢书瑶又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着陆铭客气的微笑道:“咳咳——这人参一定‘很贵’吧!”

只要是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来谢书瑶对这礼物不满意,而陆铭只是淡淡的对着谢书瑶点头微笑,并不作答。而谢母在一旁悄悄地瞪了女儿一眼,只不过谢书瑶只当是装傻充愣,不去领会谢母的警告。

接着谢书瑶打开稍大的那个礼盒,里面放着约有十本破旧的古籍。一旁的谢母看到礼盒里竟是这些破旧的书籍,心中暗道不好。

谢书瑶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眉头微皱,忍不住的说道:“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这本书,谢书瑶在胡适评说红楼梦的课上时候听胡适提到过,听胡适说这本书是研究红楼梦的重要的一本书,当时谢书瑶只是随笔记下了这本书的书名,并没有别的想法。而眼前这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让谢书瑶心中深感惊恐,自己随笔写下的书名都可以被他知道,这个人未免有些太可怕了吧!

谢书瑶望了望手里的这本书,再看看陆铭那张始终微笑的脸,谢书瑶仿佛看到了一个披着人皮面具的恶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谢书瑶,急忙的甩掉脑袋里的那些想法,镇定下来后微笑着对着陆铭说道:“陆先生,我一直想看这本书,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谢母望着女儿居然没有发难陆铭,并且还一脸兴奋的对着这旧古籍爱不释手,谢母知道女儿以前放火烧过书房,怎么可能会对这些古籍有这么高的热情?不明白女儿打的是什么主意,谢母又一次用眼神偷偷地警告女儿不要乱来。

陆铭客气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谢书瑶心中暗暗冷笑,对着陆铭奇怪的说道:“对了,陆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本书的啊?我不记得我有和别人提过啊!”

陆铭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是我听你哥说你喜欢石头记,我就托人找了这套书来。”

“瑶瑶,你这么喜欢这本书,也不枉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不好好谢谢人家。”谢母见女儿还想说些什么,急忙插话打断道。

谢书瑶见谢母这么说,一时也不好再发难陆铭,只好悻悻作罢,装模作样的谢了陆铭一番。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陆铭借口有事情要离开。赵婷本想留下来的,可是看到谢书瑶家里有亲戚在,没好意思留下来,见陆铭要离开,便与陆铭一起离开了。

谢母送二人走后,顺道从酒店订了一些饭菜回来。

三人饭后,二姨周怡茹因为家里是经营药材生意的,对于药材方面懂得比较多,周怡茹拿起这支人参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着谢母笑着说道:“这是一支五十多年的野山参。”

谢母问道:“你估摸着这人参值多少钱?”

周怡茹打趣道:“这至少也要两百块大洋才买的下来。看来啊,你家瑶瑶就要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喽。”

谢母听了二姐的话后,想到这几次女儿对陆铭抵触的表现,意识到女儿是真的不喜欢这个陆铭,即使自己给他们两个创造再多的机会,倚着女儿那倔脾气也不可能成的。想到这,谢母对着女儿问道:“瑶瑶,你觉得陆铭这个人怎么样?”

谢书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道:“他?妈,你问这干嘛?”

“你对他是什么感觉?”谢母问道。

“咳咳咳——没感觉!妈,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啊?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陪你,哪儿都不去!”谢书瑶装作可怜兮兮的说道。

谢母受不了女儿这副模样,妥协道:“好、好、好,妈妈不管你,你最好一辈子不嫁,变成老尼姑没人要,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那我就可以一辈子陪在,咳咳——一辈子陪在妈妈的身边了。”谢书瑶笑道。

谢母没好气的说道:“待在我身边,我还得养着你,你是不是还想我给你养老送终啊?”

“啊!居然被你看穿了……”

一旁的周怡茹看到这对母女俩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直呼一对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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