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帝见没有人敢站出来，轻蔑地笑了一声，开始数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这一个个的数字落在长宁殿的地砖上，似乎就要在这地砖上砸出一个坑来，反正是砸到所有人的心里了。
这一次，这个对顾频苼下手的人，是非死不可了。
慕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了，没有人能改变了。
“你们所有人都回去罢。”慕帝突然说到。
这句话倒是让人心里一颤，这又是个什么意思？刚才还冷声质问她们，现在却突然让她们回去？这……让人有点慌啊。
虽然很忐忑，不知道慕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还是出去了。
是高贵妃带的路，德妃和淑妃紧跟着高贵妃，看着这三人出去了，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这种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带头人了，而整个后宫之中，只有高贵妃的位分最高，她一直代掌凤印，行皇后之权，所以这个时候，必须是她来带路。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慕帝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到，“是谁？”
“回陛下，奴在崔美人的寝殿里，搜到了她还没来得及销毁的朱砂，审问了崔美人宫里的人之后，也交代了，崔美人昨日才得到的朱砂，今日便少了小半瓶。”
洪潭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没成想慕帝却说：“继续说。”
“崔美人宫里的人交代说，是崔美人昨日在金华宫受了昭仪的气，所以回去之后才弄了朱砂，想要给昭仪一个教训，所以花重金买通了长宁殿小厨房一个打杂的小宫女，指使这个小宫女把朱砂放到了昭仪的饭食里。”
洪潭对这个过程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感兴趣，他一直知道，这后宫的女人对顾昭仪的嫉妒从未停止，就算不是顾昭仪，也会是别的什么人，比如之前的瑢美人。
只要慕帝宠爱谁，她们的目标就会指向谁，若是家世不错的嫔妃也就罢了，要是家世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被她们吃拆入腹了。
其实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家里面千娇万宠出来的？有哪个女子生来就算一副恶毒心肠？谁是十恶不赦的呢？谁又是天生就会谋害他人的？
不过都是被这冰冷无情的皇宫给逼疯了，给逼成这样了。
外面的人看着这个恢宏大气又庄严肃穆，华贵无比的皇宫，都以为是锦衣玉食的好去处，谁又知道，这里面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这黛瓦红墙，这雕梁画栋，不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迷失在了这里面。
“崔氏……”慕帝低声到，“腰斩。”
这样的刑罚，很多年不曾出现在这后宫之中了，似乎慕峯继位以来，后宫之中再也没有腰斩之刑了，就连前朝也十分少见，可是这一次却用到了崔美人身上。
“陛下……”洪潭有一些犹豫，这个腰斩之刑实在是太过血腥残忍，若不是给十恶不赦的罪人用，那是轻易用不得的。
况且这一次，崔美人只是想给顾频苼下一些朱砂，教训一下顾频苼，并没有想着要她的命，所以，洪潭觉得倒还不至于行腰斩之刑。
“这一次若不杀鸡儆猴，那么就还有下一次。”慕帝略微抬起了头，看着长宁殿宫门口的那个翘起的门坊。
“我说过，谁敢动苼儿，乱葬岗就会多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应该要承担自己的错。”
“我早就警告过崔氏，让她不要对苼儿有什么想法，但是她没有听进去，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慕帝这一番话，听起来倒像是十分讲道理的一样。
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慕帝对顾频苼的重视和宠爱罢了，若顾频苼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嫔，就算是今日吐血昏迷了，查出来是崔美人所为，那最多也就是废为庶人罢了。
就算查出来顾频苼有孕在身，给崔美人安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也不至于腰斩之刑。
“陛下，给崔美人定罪，尚且需要一个罪名。”
“崔氏不安于右，谋害皇嗣，毒害嫔妃，今为以其例，特重惩，判腰斩之刑。”
“奴知道了。”洪潭内心虽然猜到了，但是还是要询问一下慕帝的意思。
既然是腰斩之刑，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罪名，谋害皇嗣、毒害嫔妃，这样的罪名，尚且还有些道理。
而且因为崔美人毒害的是顾家的女儿，所以，这一个案子，并不会有什么别的波澜了。
又过了一会儿，慕帝没有进内殿去，而是还坐在宫门口，侧着头问洪潭，“洪潭，你有没有觉得，朕该晋一晋苼儿的位分了。”
“这样的事，陛下做主便可，奴不敢妄议。”洪潭欠了欠身，表示自己非常惶恐。
“苼儿有孕，这是大喜之事，可是刚怀孕就遇上这样的事，朕要是不好好表示一下，苼儿该寒心了。”慕帝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说完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为给顾频苼晋位分花了他好大的心思一样。
“长宁殿昭仪顾氏，德行有嘉，淑嘉昭会，又有孕育皇嗣之德，特晋为宸妃。”慕帝念完之后，非常满意，都笑起来了，似乎做了一件很让人满意的事一样。
“奴这就通知内务府拟旨。”洪潭弯了弯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慕帝的意思。
洪潭还是有些意外的，顾频苼的位分是妃位，这很合理，但是这个封号“宸”，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记得还是嘉城皇帝在的时候，曾经立过宸妃，那是因为他一生都没有立皇后，宸妃是他的发妻，但是出身太低，所以后来百官一直没有同意他立后之事，所以嘉城皇帝就特意设了“宸妃”这个封号给他的发妻，尊称应该是慧宸贵妃，后来慧宸贵妃和嘉城皇帝合葬了，以皇后之礼。
后来，嘉城皇帝之后的数位皇帝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再立过“宸妃”。
可是这一次，慕帝要给顾频苼“宸妃”的位分，这是什么意思？
洪潭觉得，这个封号一出，可能又要有人多想了。
不过这也不怪人多想，宸妃，原本不在四妃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