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廊转入管事院子的蓝宇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走出一个头戴布巾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只略微一顿,随后拱手道:“原来是蓝公子,不知全海有什么可效劳的地方?”
这全海是在季府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自然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心中好奇蓝宇到这所为何事,却没有露出什么大惊小怪的神色,蓝宇在季府之中身份尴尬,却颇有震慑之力,他当然要以礼待之。//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我来找几把锄头。”蓝宇开口就直接要了东西,并没有理会全海讨好的表情。全海也并未在意蓝宇的冷言,弯弯腰小心地问道:“只是几把锄头而已,何须公子亲自前来,以后有事情叫个家丁来不是更便宜。”略停了停,又问道:“就是不知公子要锄头是作何用处,若能告知全海,全海也好能帮上一些忙。”
“栽树。”
全海心道这府中的一个公子,虽是继养过来的,也大小是个爷,闲着没事种什么树啊,当然这种话他是万不敢当着蓝宇的面说出来的,反而热情地问道:“可巧了,最近府里的园子刚刚栽了些新树,还剩了些树苗,如果公子不嫌弃,也可都拿了去,不过公子想在哪里种上,全海能不能帮些什么?”
蓝宇冷冷地扫了全海一眼道:“要种在玉容斋前,树苗给我,不劳烦管事了。”
全海被他这一眼惊得出了汗,心说原来是给少爷种的,怪不得这么上心。在蓝宇冷淡的眼神之下,他也想不了更多,迅速吩咐了几个家丁取了些锄头和树苗,跟着蓝宇一路往石榴园走去。
到了石榴园外,蓝宇停下来对几人道:“东西放这就好,一会我自己抬进去。”
“蓝公子,还是我们帮您抬进去吧,这些东西看着不打紧,实际沉着呢……”一个家丁说着话,却被蓝宇那种肃杀的眼神吓得吞下了后面的话,急忙和剩下的几个人行了礼告退,心里嘟囔着这上面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帮他干活也不乐意。
眼见几个家丁走远了,蓝宇轻飘飘地就扛起了所有的东西,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一个跃身,翻过院墙几步跨到肃宇轩主房右侧的耳房后面,将东西严实实地藏在了耳房后半人高的草垛之中。他左右一看,确信并无人看见,才飞速地跃出石榴园,往父亲的泽义院而去。
在丫鬟的通传之下,蓝宇进了季老爷的卧房,可巧管家李撰也在那里,他淡淡瞧了一眼李撰,略行礼道:“父亲。”
季老爷嗯了一声,问道:“何事?”
“我看,尸体还是早些运出去为妥,以免夜长梦多。”蓝宇并没有将季容进到后院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简简单单地说出了来意。
季老爷沉吟片刻道:“的确如此,我和撰儿也在商量此事,你今日去看了晗儿没有,情况怎么样?”
“没无什么异常的情况。”
李撰接话:“不如马上派个送布的车子,先送出府,再连夜送到紫山。”这紫山是季老爷早些年在城外买下的一座药山,用做药房生意的,后来又在山上修了座山庄,却从没住过,只有几个管事守着。
季老爷道:“嗯,就这么办。”
李撰是个办事利落的人,和蓝宇出了泽义院就各自分头准备起来,不出一刻,李撰就派了个运布车进了后院,早在那等候的蓝宇小心翼翼地将李祈晗的尸体放入其中,用布料排在上面将盖子盖好。两人推车出了院子,混在真正的运布的车队当中,叫来几个可以为老爷卖命的家丁,很快就出了城。
蓝宇并未跟着李撰一同出城,他看看已经微微昏暗的天色,急忙往石榴园赶去。一进园中,他立即跃到草垛处将东西取出来放到亭子中,打开肃宇轩的房门看见季容托着个脑袋坐在桌边,见到自己回来,先是灿烂地笑笑又嘟起嘴吧道:“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哦,和管事的要了些好树苗才晚了的。”蓝宇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椅子上,喝口茶暗暗平静着自己的气息。
季容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当下决定晚上一定要悄悄去后院看看,只故意抱怨道:“青柳沙菊都走了,哼。”
蓝宇放下茶杯看到季容可爱的小表情,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小脸,可刚触碰到他细嫩的皮肤,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只好放下手道:“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夜半,季容从蓝宇的床上悄悄地爬下来,从石榴园出来,回头看看肃宇轩,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便靠着墙边猫着腰拐进了理石路。天很黑,就季容这小眼力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像干了坏事一样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得厉害。
“没事没事,没人看得见我,没人在路上,没人……”像念咒语一样,季容在进行十分明显的自我安慰,却不知,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之下,功力深的人连他的呼吸都能听见,何况是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了。他像八爪鱼一样扁扁地趴在墙上一道蹭过去,好像以为以这种姿势前进自己就隐形了一样,惹得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蓝宇差不点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后院,季容大大地舒一口气,走进了里面的小破楼。
“果然到这里来了。”蓝宇看着进到小楼的季容,心里没由来地难受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是他百般不愿的,可是到底要怎么做,他能够在保护季容的情况之下,还不引起怀疑呢?可是,他也早有觉悟,总有一天,季容会越来越不信任他,甚至将他们所共同拥有的一切撕毁,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季容爬进地下室,找了半天果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进到地下室深处的那个“秘密基地”里,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跪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才爬进“秘密基地”里,最后趴在地上完全没了力气,看着地上摆着的小玩意儿竟然不禁笑起来,这所谓的基地不过是他和蓝宇小时候藏些小东西的地方,只是在地下室里面用破木板子搭成的一个小房子,而那些木球啊镜子啊就是他口中的“宝贝”了。
季容摆弄摆弄地上的东西,心道这地下室里究竟放了什么,竟然让蓝宇如此紧张,这么快就运了出去,百般思索也不得其解,他想起那个奇怪的本子和上面写的字,思绪如一团乱麻。
第二天一早,青柳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沙菊到了石榴园,正好和向季老爷请安回来的蓝宇和季容碰上,四个人准备好一切决定在玉容斋前栽上六棵。
说是四个人一起种,其实有三个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蓝宇只能无奈地在心里暗叹一口气,非常利落地挖好了坑,将树苗放好,再给掩上土。他直起腰一看,那三人如临大敌一般死死地扶着一棵脆弱的小树苗,登时给了一堆白眼,这群崽子,什么都没干,只负责扶着,竟然也敢露出这种大无畏的表情。
“好了,可以松手了。”蓝宇说道,准备去拿下一棵树苗,可手腕之上的护带忽然被刮在了树苗之上一个支出来的小杈上,一瞬间护带就被崩开,只见一条十分笔直的疤痕出现在蓝宇的手腕外侧,他急忙用袖子盖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青柳抓住他的袖口,问道:“蓝公子,你手腕怎么了?”
“没什么。”蓝宇特别平静地说了一句,刚想收回手臂,季容却猛地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他猛地往回用力,想要将自己的袖口拉出来。
可是季容却不知从哪来了力气,拉扯两下,那块布料还是死死地被季容攥在手中,蓝宇抬头看着季容那不同寻常的表情,暗道事情不妙。
“哥,我问你,你的怎么了。”季容的声音越来越沉,让一旁的青柳和沙菊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两人急忙上前,可也没什么让两人分开的办法,只是乱七八糟地说着:“季公子,你怎么了,要不,你先松开……”
可是季容好像压根听不见两人的却说,通透的眸子染上一丝血红,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日他和青柳将林学从医馆接回季府的路上曾遇到过五人阻拦,其中一人的右手手腕外侧受到箭伤流血,而另一人的声音他亦熟悉无比,如今一想,那不正是李撰的声音吗!
“季容!”蓝宇大喝一声,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下来:“你怎么了,我在外奔波难免受伤,况且如此小伤我何时在意过,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在外奔波!?呵呵”季容冷笑两声道:“你奔波的是何事?”说这话时,季容的心开始渐渐地抽痛,胸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眼前到了现在仍然面色无波的蓝宇,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虽然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那般的熟悉,可是这种可以掩埋一切的表情他终究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蓝宇见季容这副样子,也心疼的不得了,自己何时这样对过他,可现在,却不得不狠心。他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平淡如水地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戏谑般说道:“季容,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小孩子脾气?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想用这种话来敷衍?季容的心中有万股波涛,却被这一句话堵在了死海当中,眼眶迅速地红起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哥!”
蓝宇的身形一顿,身后那混着酸涩味道的声音柔软却带着万千尖刺地穿了过来:“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站在一旁的青柳看着泪光盈盈的季容,眉头也渐渐蹙起来,低下眼眸,心里有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季容对蓝宇所付出的感情,是不是有一点沉重得超越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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