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呛醒的,四处传来的“嘀,嘀,嘀”的仪器声令她烦躁地把枕头从头底抽出,把整个脑袋捂了个遍,可声音是听不见了,枕头发出的难闻的消毒水味却差点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丢开枕头,空无奈的坐起,深呼吸了两下,好不容易压住了心底的不快。想来,自己好像真的很讨厌医院,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几个月前在自己醒来后,小兰曾不太放心失去记忆的她,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当时的自己听到这两个字就没来由的讨厌,二话不说就给拒绝了,之后虽然小兰还是提过几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回绝了。现在这种情况,到是印证了指点。
“医生,她怎么样?”门外,快斗低声询问着,生怕吵醒门内的人。
“哦,问题不大,只是吸入了大量烟导致呼吸道感染,加之,惊吓过度和感冒,身体太虚弱,才会昏过去,这些药让她醒了就喝下去,休息下就可以出院了。”
“好,多谢。”
“对了,你的伤要不要紧,还是尽早处理下吧。”
“奥,没,没关系,只是些皮外伤,消下毒就可以了。”快斗尴尬的笑了两声,眼神不自觉的瞄向别处最后定在手臂上。想着,这个伤自然不能让人看见,不然又要被问东问西了。
“好吧,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送走了医生,快斗小声推开门,发现原本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少女已经坐了起来,卡其色的长发随身子转动而在雪白的床单上扫了两下。“哎,醒了啊,本来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的。”
空舒展了下身子,本想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只是当难闻的药水味钻进鼻孔的第一秒就停下了动作,侧头看向快斗,“什么时候出院?”
“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啊?”空莫名其妙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但少年下一秒玩世不恭的浅笑让她慌了神,感觉自己被他一眼望到了底,慌忙地收回视线,强装回平时的淡定。
“不用装了,你不知道自己生气时都有点不自觉的小动作吗?”快斗用一连我很了解你的表情看了眼空,随后,不知从哪里拿了只一次性杯子,将药粉倒下,又从桌上拿了个保温瓶小心的倒了半杯水,轻轻晃动了下,刹时,病房里的药味又重了几分。
空低头将自己看了个遍,可怎么也找不出有什么奇怪处,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苦味儿让她蹙起了眉,无声的向后移了几公分。
怎么办?现在逃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答案显然是来不及的,因为还没等她思考完,快斗已经抬头将杯子递向了她。空轻颤着伸出手,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小口咽唾沫的声音。
看看冒着热气的纸杯,再看看快斗似笑非笑的脸,想来,不可能不喝了,算了,早死早超生吧。她猛地接过纸杯,阻着气,一口喝下,苦涩的感觉充斥在嘴的每个角落,体内在不停的翻滚,难受的感觉让她一阵想吐。
“张嘴”,快斗凑近床上的少女,在她耳边轻轻低语,麻麻的感觉使空感觉到整个人都酥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
冰冰凉凉,甜滋滋的口感将嘴里的苦闷点点冲尽,慢慢抚平了空微皱的眉头,想开口问快斗这是什么糖,可是眼前少年微微有些泛白的脸着实令她有些担心,“喂,黑羽,你是不是受伤了,不要紧吧。”
“哦,没事,只是点皮外伤。“说着,快斗故作轻松的抬起手臂,想转动下,可突然的刺痛让他大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了声。
不对,空怀疑的看着他,想着,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很痛,只是,砸伤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瞒的,为什么不就近治疗呢?而且,记得那时的楼板整个都被绳子给牵制住了,虽然也砸到了他,可应该并不构成问题,怎么可能会痛的脸发白,除非,除非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
想到这儿,空二话不说拉过快斗的手臂,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将袖子拉起。果然,手肘偏上的地方有一处绑上了绷带,雪白的带子松散的缠在手臂上,缝隙间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伤口,还不时有血缓缓地往外漏,整个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怎么弄的?”空淡淡的声音响起。
“啊--就是在海边,嗯--反正你就别管了。”快斗躲开空的眼神,不耐烦的回了句,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病房。
“呵,的确是我多管闲事了。”空黯然低头,沉默着走出病房,走出医院,走远他。
天色灰蒙蒙的,一滴雨点落在空脸上,冰冰凉凉的,像极了她此刻心中所感。迅速加快了脚步,令凉风夹杂雨点击打着脸,想要冲尽闷堵的心,眼望苍穹,点点晶莹的雨点,条条倾泻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片白茫茫的雨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眼泪一点也止不住。空懊恼的擦着眼泪,可它们却像脱了线的珍珠般怎么也止不住。
现在的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快斗开导她,将她带离那个只有自己的空屋子,所以,现在的她才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关心别人,甚至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是,现在……难道自己真的令人这么讨厌,甚至不想多说一句话吗?呵,看来我还是不属于这儿呢。自嘲的笑笑,空找了处公交站台坐下,看了眼湿透的衣服,真是狼狈至极。
“那个”,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球鞋,鞋子的主人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