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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素手扯落檀香珠(1 / 1)

此时,白素牵着葛巾的手也走到了柴房面前。

但见屋内灯光摇动,传出葛氏无奈的声音:“白姑娘,你自去了便是,奈何如此相逼。”

“葛大娘,你已非世间之人,强留巾儿在身边,可知是害了她啊。”

“胡说,外间尽是恶人,没我在身边,谁来保护我的巾儿,你们谁也休想把巾儿从我身边夺走。”

“娘,巾儿很难过,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葛巾依依哭道。

屋内一片沉寂,良久,传出葛氏的叹息声:“巾儿,无论娘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为了我的巾儿啊。”

“可是,巾儿只想要以前的娘亲,巾儿多想回到以前平安快活的日子去啊。”

“太迟了。”葛氏幽幽说道,“再说,这世上哪里会有容得我们小民百姓平安过活的地方啊。恶人太多了。”

“唉。”白素但觉胸口痛得厉害,心知若不除了葛氏附体的邪灵,自己断不能出得这个小院,此时也没有太多时间解释,当下几步行至门前,举手欲拍。

熟料耳边闻得一声闷喝:“妖女,住手。”脑后一阵疾风略过,只得回身一把将飞来的物事接在手中,竟是一枚滚圆的佛珠。

院外,四条身影鱼贯而入,当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一颗光光的秃头在月光下亮得刺眼,那颗念珠就是他的所为。

白素尚未开口,跟在和尚身后的蔡忧早已尖叫起来:“妖女,果然就是这个妖女在作怪,大师快快收服了她。”

和尚念了声佛号,浓眉一立,喝道:“何方妖孽,竟来世间为害。”

白素不怒反笑:“好一个无知的和尚,奈何把好人家女儿认作妖人。”

葛巾与向天赐也连声道:“大师弄错了,白姐姐(白姑娘)绝非妖怪。”

和尚冷冷一笑:“世人痴迷,为妖所惑而不自觉,休得在老纳面前装势弄巧,若是好人家女儿,何妨说说你今年多大年纪。”

白素面色一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和尚又是一声冷笑:“正是老纳看不出你多大年龄,才断得出你绝非人类,老纳精修百年佛法,岂会看不出凡俗女子的骨相之理。”

“那也只能说是和尚的法力不够罢了。和尚识错了,还是回去再参读几年佛经吧。”白素淡淡地说。她本生性恬淡,也懒得多说,便何况这和尚虽是百岁开外的得道高僧,在她数百年的清修岁月中,也不过是小小婴儿罢了,本就不当回事。

岂料这几句话听在和尚耳中却认作大大的轻视嘲弄之意,不由得无名火动:“是妖非妖,且随老纳回寺再说。倘是老纳佛法不足,认错了人,自当放你出寺。”

“我还有事,哪里有空同你周旋。”说罢,白素又待回身拍门。

和尚岂肯罢休,喝道:“那却由不得你。”把手一张,将那一串佛珠抛出手去。

他方才眼见白素随手接下自己的佛珠便知对方绝非等闲,当下将余下的一百零七颗佛珠悉数抛出,口中默颂佛经,一时间,那一串佛珠竟在夜色中亮起晶莹的佛光。

白素无奈回转身来,露出一双莹艳如雪的手臂,指如幽兰,在夜色中轻轻滑过,那一串佛珠悉数接在手中,随手一扯,珠子散落一地,滚了个七零八落。

和尚面色大变:“你?”他一时竟不明白自己的佛珠以及所念的伏魔经文为何对面前的女子毫无用处。此时,和尚心中也突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女子莫非真的并非妖孽。”但形势所逼,和尚身为京都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一贯受人朝拜贯了,几曾丢过这个人,此时,也难脱一个“嗔”字,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挥动手中禅杖喝道:“纵你妖力非常,也难脱老纳的伏魔杖。”

白素此时心中烦闷之极,偏偏心口又一阵巨痛,匆忙间向后退开,手抚胸口,微微喘息起来。和尚只道自己禅杖奏效,心下大喜,上前又是一杖落下。

此时白素身无长物,情急之下,双手一翻,将刚刚采来破那幽冥花阵的八朵牡丹花首尾相连组成了一个艳丽的花环将禅杖封住。

葛巾急得大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却哪里有人听她的。

和尚笑道:“世人痴愚至此,也难怪妖孽横行。”

气得葛巾大骂:“死和尚,你才是没长眼的呆秃。我姐姐才不是妖怪,你和奸相蔡京的手下流合污,才是真正的妖怪。”

和尚眼见白素以花为兵器,更是确信了她便是以花杀人的花妖,口中笑道:“老纳身在红尘之外,只管降妖伏魔。妖便是妖,必得除之。至于红尘之中的人事纷争,官场上的恩怨是非,佛门弟子从不过问,今日老纳只知除妖。”当下再喝一声,手中猛一发力。

白素但觉一阵心悸之痛涌了起来,周身血脉逆行,再也支持不住。手中花环被打得四散飞扬,情急之间,只及得一侧身形,那禅杖便打在了肩头,白素一口鲜血喷在和尚面上,和尚一时迷了双目,一呆之间,白素心中恨极这和尚坏了自己的大事,身形沿着杖身的向前一探,濒危一掌轻飘飘印在和尚胸上,和尚也是一声闷哼,被打飞出去。

白素此时恰逢月食之时的撕心裂肺之痛,口中血液狂喷,不多时已将周身白衣染作血红。

和尚被白素一掌打中,看似轻柔无力,其实却伤至内腑,然此时看白素这等情景,竟认作是自己佛法降魔之力,当下不顾内伤,犹自喜道:“任你妖力惊人,也难逃老纳佛法无边。”

白素冷冷一笑道:“我见过的和尚多了,象你这般冥顽不化,自以为是,助纣为虐的却也少见。”说罢,身形一软,倒在地上。葛巾痛呼一声,上前看护。

和尚内伤发作,也急忙打坐静养,无暇接话。

一旁蔡忧却尖声笑道:“你这妖女,却也不甚聪明,和尚出了家,也是要吃饭穿衣的么,若非蔡太师供养,堂堂大相国寺的数百僧人都去喝西北风不成。就冲着这个,帮太师作点小事,又有什么稀奇。”

白素闻言也只是冷笑不语。葛巾搀着白素,感受到白素血透衣衫,抖动不止,心中又急又恼,怒视那和尚骂道:“好一个不知羞的和尚,说什么佛门高僧,称什么跳出红尘,也不过是攀权附势的败类,说什么除妖降魔,你们才是真正食人血肉的妖怪。”

“巾儿?”向天赐眼见情势危急,葛巾还要出言怒斥对方,心中又慌又急。

“向公子,你怕了么?”葛巾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向天赐,向天赐心头惴惴,看着葛巾黑白分明的双眸注视着自己,那其中既有无限的关切,又含着无穷的期望。当下心血上涌,说道:“有巾儿在,我,我不怕。”葛巾展颜一笑,在这杀气腾腾的夜里,那一张笑脸灿如春花,艳如桃李,象一道阳光照进向天赐的心中,当下他真的觉得就是为了她死了也心甘。

和尚被蔡忧揭了短处,此时又被一个柔弱女子正气凛然的大声斥骂,心中竟也有些羞愧,当下,勉力站起身来,合十道:“此妖已被老纳重伤,以后的事,任由你等自处吧。老纳就此告辞了。”

蔡忧点头笑道:“是极,是极,确是没什么用着大师之处了。白四爷,送佛爷回去吧。”

白四点头称是,两手抱拳微一躬身:“大师慢走。”眼见和尚转身背对自己,立时反手一刀自和尚后心刺入。

那和尚闷哼一声,扑地而倒,白四回手将刀抽出,在足底上一抹,顺便向着躲在一旁的向天赐晃晃刀尖,吓得向天赐将身子紧紧躲在葛巾身后,缩成了一团。

那和尚后心血流如注,却未断气,挣扎着翻过身来,抬手指着一脸狞笑的白四同蔡忧诸人,嘶声道:“为,为什么?”

蔡忧弯下腰,用手戏谑地拍拍和尚的光头,奸笑道:“太师早有交待,此行涉及相府私密,断不可为外人知晓。大师虽然与太师私交不错,却还是固执了一些,不如你师弟同心和尚更识大体。你放心去吧,同心方丈会替你照顾好那些小和尚的。”

和尚双眼圆睁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被蔡忧一推,立时绝气而倒。

蔡忧这才笑嘻嘻的转过身来,故作姿态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笑道:“真他娘的危险啊,幸好叫了这个秃驴来护驾。不过老子吉人天向,今日上天送来这一份大礼哦。”

“小美人,咱们又见面啦。今儿蔡爷不但要买你的花,连你的人也一起买走哦。”

葛巾啐了他一口,怒而不语。同时感觉到身后的向天赐在不停的发抖,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恼他没胆气。

蔡忧本想上前轻薄一番,但看白素在侧,虽然浑身是血,却毫无慌乱之态,一双寒霜一般的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不由得小心试探道:“白,白姑娘,是吧,却也是个美人哦?”

白素冷笑道:“怎么,你当我真的无力杀你吗?”

一句话吓得蔡忧一阵慌乱后退几步,拼命向四下乱看,生怕鬼怪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此时此刻,又有些后悔刚刚不该一时情急杀了那和尚,也只怪那和尚偏偏中途要退出。

身后的鲁能忍不住提醒道:“蔡爷,别误了正事。”

“不错,不错,蔡爷先别管这两个娘们儿,还是先把相爷的密函找出来才是。”白四也小声说道。

“屁话,老子自然知道。”蔡忧伸手一点,叫道,“那小子,别尽躲在妇人后面,是个爷们儿就出来回爷爷几句话。”

向天赐一阵惊悸,只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问道:“你,你待怎得?小生全家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小生吗?”

蔡忧哈哈一笑:“傻小子,你也不想想,你全家都被杀了,就凭你个笨蛋书生,又怎么能逃得出来。”

向天赐闻言一怔,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你,你是说。。。。。。。”

“不错,相爷是有意放你一条生路,就看你肯不肯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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