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映在阴暗夜色中的整个小岛在颤动,四周的海面澎湃的翻滚,似乎已沸腾,下面的鱼虾成群游走,不是相互追逐的捕食,而是争先恐后的游向远方,它们似乎已经预知到,将有一场毁灭的灾难降临此处。
天空中的黑云也在汹涌的翻滚,浓密的十分厚重,相互刮擦而至雷鸣电闪,整片天空的黑云便在猛烈的刮擦之中,流淌充盈着电光的洪流,白而发蓝的电光一波一波洒下,岛屿的轮廓便在闪电中胆战心惊的若隐若现。
漫山遍野的行尸岛民们已经停止了移动,多数躲到了石坑草木从中,他们血红的双眼里映现着曲曲折折的闪电,身体随着地面的晃动而摇摆不定,闪电一过,那犹如天河倾泻的雷鸣声咆哮砸下,压得他们好像饿狼夹了尾巴,灰溜溜的缩成了一团。
天空那旋涡状黑云中心的白洞射下无数耀眼的光,喇叭口般的向下扩散,极武隐者被欲求吞噬的身体,已经笼罩了一层黑气,虽如轻烟,却黑得完全隔绝了光线。那不属于他身体的衣裤等物,一瞬间便被这黑气化为了烟尘。
他白色的长发随着烟尘的飞扬四散而且旋转,双眼迸射出血色的一丈长的光逐渐收束,回至眼睛内,上涌的血气在额头烙刻上蒸腾似的红纹,双眼由闭合而至再度开启,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笼罩了附近所有,连小岛也在这无形的威慑中摇晃的颤动!
“这就是……是超越第六识,在之上的第七识境界的表象……表象吗?感觉好强的一种压迫,连呼吸都好困难!”羽冠为这深海一般的气势所压迫,感觉身体寸步难移!
矮老头惊诧的抬起头,但见极武隐者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旋转的翻腾,犹如即将沸腾的水,其中隐藏着无止境的欲望,由压抑而至壮大,已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不能任由他继续堕落沉沦,否则事情将变得难以收拾。”矮老头决定趁着极武隐者元气极大动荡的时候将之停止,从而避免灾难降临。
水姬云摇了摇头,“不要白费力气,没有用。因为冲识的时候需要用尽周身的力量来打破身体的桎梏,这就像一根头发两端相连千斤之物,达到了微妙的平衡,这时若有外力渗入,必将招致己身十倍之力毁灭性的反伤!”
矮老头只得驻足,无奈而焦操的等待灾祸的来临。
“你看。”水姬云以手指着极武隐者头顶上空的白光四射的白洞,神色仍很平静,“将有来自异世界的爪子来惩戒他。”
“异世界的爪子!?”旁边的风中扬低声重复着她的话,不太明白她的寓意。
“第七识的能力,无法以凡人的身躯承载,需要汲取天地万物的精元以维持自我。但是,万物精元的分配已有定数,这定数维持万物众生的进化方向,平衡不能失去。那来自异世界的爪子,就是维持平衡意义的一种存在,它会阻止那人汲取其他生灵精元的。”
三人仰起头,天空那厚重黑云中心的白洞就如一团炽阳悬挂在夜幕中,打开了异世界相连的门径,炫亮的光华溢流其中,想到神秘的爪子即将从光华的最里面出现,他们的皮肤突然冷得有了一丝恐惧,但又迫切的希望那爪子即刻就在眼前出现。
“会是什么样的爪子呢?”
他们紧紧的盯着那吞吐光华的白洞,终于眉头一展,有无数璀璨的光点随着光华的下沉而出现,如水中的落沙散开一般,所有人的心中也同时一沉。
“出来了!”众人睁大了眼睛。
只见光点闪耀中,一条发光的铁链由白洞内垂悬下来,隐隐听闻铁链之间碰触的摩擦声,铁链的底端,一只环绕电光的银爪倏忽闪动,似乎光的投影。在空中虚无缥缈的若隐若现,闪动极快。
这爪子形体甚大,排列五根勾刀,足有半米之长,肉垫的后面,连接着一段似乎金属又似烟雾的臂膊,臂膊由块状的银板层叠的拼接,上面有令人晕眩的奇怪图纹,烟雾缭绕中,通体通透金属的银光。
黑气中的极武隐者似乎动了一动,强烈而炫目的白光刺得他眉梢的毛发根根竖立,额头火焰状的印痕红光涌现,似乎燃烧的猛火,他血红的脸骤然一转,双眼的两道无形斗气,犹如紧绷在弦的利箭。
银色的爪子忽然在空中急速旋转一圈,空中就留下一块银色发亮的圆镜,眨眼之间光亮退去,直到目不能见,瞬间消失。
众人眉头一皱,十分惊疑,不自禁的出声:“消失了吗?连铁链也看不见了。”
但接下来的一瞬间,似乎有铁链响动,犹如无常鬼的锁链声,回响在天地间,羽冠只感觉背脊发凉,喃喃自语道:“这是闹的哪一套?地狱里的使者来了吗?”
风中扬伸手一指,众人的眼光顺着看过去,就在极武隐者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之前消失的银色圆镜,闪着光亮,银色爪子在里面反向转一圈,银色的光亮便收束在银爪内,铁链同时出现,末端连接在夜空中的白洞里。
众人惊惧的神情才刚在脸上形成,那银色爪子就像突然有了意识,旋转半圈,一爪便直接刺进了极武隐者黑气笼罩的身体里。
这一过程不得不用电光石火来形容,那极武隐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刺了一爪。欲望虽然蒙蔽了他的意识,使他快速提升修为,但毕竟没有止疼的效用,身上针刺似的疼痛更比清醒的时候疼了百倍,而且还越来越疼,银爪给他不断的注入肉体的痛苦,另一边却在不停的将他汲取的元气抽走。
铁链就像吸血的管子,弥漫了烟雾似的元气,由插入他身体的银爪流淌至白洞内,随着元气的流失,极武隐者身上的黑气也渐渐退去,犹如海水退潮,身体逐渐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他会被这爪子杀死吗?”矮老头忽然问。
“不会。”水姬云瑶瑶头,“天地万物的元气分配是一个定数,银爪会将不是他自己的那一部分吸取,归还于天地。”
风中扬顺着铁链看向那发出极白光亮的白洞,心中萌发了强烈的好奇,道:“白洞的那一边,又是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水姬云淡淡的回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里面极限强大的压力绝对不是世间的任何生灵能够忍受的。”
“或许那时神灵住的地方吧,公平正义的神,俯视着世间的所有生灵……”矮老头说着,看向极武隐者,“又或许是冒犯了神灵们的忍耐限度。”
“冒犯了神灵们的忍耐限度?”极武隐者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但双眼仍旧血红,向矮老头咆哮着,“我生存的目标,凭所谓神灵的名义就要将之完全否定吗?”
他忽然伸出双手,将银爪拉出,那取出来的伤口里,就冒出大量的黑气,犹如沙尘一般的黑烟滚滚,黑烟附身,整个身体都烙上了火焰般的红纹,透过黑烟亮起纵横阡陌的经脉似的红光,宛如不灭的红色闪电。
红纹呼吸似的闪烁,覆盖全身,不灭的红色印纹里,有无数火红光点沿着红纹向他的手掌心汇聚,他的右手也因此变得熔岩一般的通红,大喝一声,猛的拍在银爪之上,打碎上面的一根尖刺之后,‘砰’的一声直飞出去,铁链也被拉得笔直。
“凭这种东西也想妨碍我极武之道极限的进化吗!?”
缭绕的黑气随后变为金黄的火焰,使得他的身体犹如黑夜中金黄的灯盏,结成了圆环的大灯花,一瞬间,无限扩散,发出的金光犹如正午的太阳,甚至将头顶的白洞压过。众人无不以手遮住双眼,抵御强光。
“难道维持世间万物的公正之力,都抵不过他,或者这种人千年才得一遇,本应该得有第七识的力量?”水姬云心想。
金光散尽,白光重现,极武隐者在黑夜中重新出现,缭绕身体的黑气已不见,而是化为了黑纱,穿在了身上,周身没了毛发,其中无数筋脉似的红纹放出金黄的光,布满周身,似乎凹凸的伤痕,令人很容易联想到他的身体里已完全充塞着这种金黄的物质。
“这……这还是人吗?”羽冠惊诧了,今天看见了太多的身体变异了——有磨牙要吃肉的,有肌肉膨胀得不像人形的,但眼前这个虽然身材标准,牙齿也好,甚至还能说健美,但那龟裂的伤痕,呼吸似的闪光,只见一眼就知道作为人类是万万不能接近的。
极武隐者摊开自己的双手,低头欣赏着他的新身躯,神情有一些陶醉,陶醉之后,便是满足的自得,哈哈大笑道:“从原本累赘的身体里得到焕然新生,感觉果然美妙!”
然而回响在天地间的铁链拉拽声却打扰了他的兴头,他眼角一瞥,那银爪拖着铁链就出现在了面前。
“这玩意儿……必须得感谢一下。因为多亏了你,我才能跟我的欲望完美的融为一体,贯彻我的极武之道啊。”
“不过,在我身上留下不可饶恕的伤痕,也是你!”极武隐者突然愤怒,摸一摸背后的伤口,指面感觉很粗糙,本来该完美的就因为这一点而不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