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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花烛夜心却难安下(1 / 1)

由于刚刚有质疑主子的嫌疑,魏道也不敢再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利落地回了个“是”,也就不再搭话了。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了云沐阳的身后,垂着头也不知道对于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先下去吧,若有什么异常,随时……”话说到一半儿,云沐阳突然停下了揉捏着自己眉间的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将之后的言语咽进了肚中。而后,他才甚是乏累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直接挥手让魏道退下了。

站在甚是空荡的后堂之中,这里安静地同前厅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仿佛后堂并不属于宸王府一般,静地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也许是因为越是安静的环境越能够让人陷入沉思,云沐阳一个人站在了后堂前,看着院中装饰着的红绸与贴在门窗上的喜字,一时间也觉得身上甚是疲累了起来。

他悠悠地叹了一声之后,这才将自己脸上的落寞情绪收起,扯开了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一个人的无可奈何倒无甚要紧,这一生哪就有可能不经什么风雨,平平顺顺过完一生的?可即便是如此,云沐阳也依旧不希望这个所谓的“坎坷”是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之上。倒不是自己心中有什么忌讳不忌讳的说法,实在是觉得他如此行事,太过于对不起满心期待这场婚事的依晴了。曾经的自己也许诺于她,绝对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余生不再受颠簸之苦,亦不会再受了那等命运约束。可到头来,自己却亲自为依晴拷上了一柄沉重的枷锁,即便是想要挣脱,也是难上加难之事。

纵然云沐阳觉得,自己这般行事全是为了能够履行了当初依晴与父皇约定的一个抄检韩家的理由,却也不能够完全说服了自己,就这般心安理得地去看着依晴承受了这些苦痛。只要他一想到,待会儿的仪式上会爆发的冲突,就会心中隐隐升起不忍,来动摇他想要继续进行计划的心思。每一次他以着极大地毅力去克服了心中的那抹不忍,强行让自己将之后的结果忽略的时候,却根本不敢再去多想了一分。

这几日来,云沐阳每每受到此等心思的影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憔悴。这也成为了楚腾这几天来,一直想要了解却一直不得其法的根源所在。

时间不容云沐阳再去犹豫,他抬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知即便自己再去拒绝,计划也已经开始了。既然他当初决定了同凤舞一起推动这个计划进行,那他就必须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不论怎么说,他都该相信了他与依晴之间的感情,都应该对依晴有信心的不是吗?

打定了主意之后,云沐阳的星目之中瞬间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神采,就像是漠漠斜阳投映在汤汤流水之中,那般鲜艳的色彩,大抵上就是在表明他的决心吧!

待云沐阳回到前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前厅处高悬着的灯笼也已经被府中的下人点燃,红通耀眼的颜色可不就是映衬着此刻宸王府中的大喜之事吗?

“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方才宫中可是已经传下旨意了,圣上待会儿就会驾临王府,为您主婚呢!”看到云沐阳进了前厅之后,一直在前厅之中招呼着客人的楚腾赶紧快走了几步,先于那些想要上前巴结之人一步,来到了云沐阳的跟前,同他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只是,楚腾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神色如常的王爷,就在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内心煎熬,又是下了如何大的决心,才能够支撑着自己来到了前厅,准备迎接这场自己准备许久的婚事!

“好!楚伯,凝思苑那边儿可准备停当了?”听完楚腾的汇报,云沐阳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声凝思苑的情况,只是这话才出口,就让他有些脸色上不太自在了。毕竟对于眼前的这些人而言,他与依晴还是未礼成的未婚夫妻,钦傲素来在情感表达上甚是含蓄,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还未礼成的新郎官儿如此多次提及自己的新娘子呢?

“呵呵,王爷您放心!刚刚老奴已经派人去看过了,王妃娘娘那儿都已经准备停当了,只等圣上与皇后娘娘驾到,这仪式就能开始了!”虽说钦傲的礼数如此,可楚腾也不是那等不知感情之人,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敢言语的情绪出来。到头来也只是略说了两句言辞,意在不让云沐阳心急而将所有的事情都完全地汇报给了他而已。

楚腾的回复也算是全了云沐阳的言辞,倒也是让他有了台阶下。其实这些事情在楚腾看来,倒也不觉得有何违反了祖宗家法。这男女之情古已有之,哪里是说禁止便能够禁止的呢?即便嘴上不说这些,对于真正用情之人,只怕在行为与眼神中也能透露出一二的才是正经!

大概对于心情紧张之人,这时辰就过得过分地快了,好似刚刚才得知了龙辇准备抵达的消息,这人就已经到了府门一般。一直在前厅等着观礼的臣工一听到了独属于荣连福的嗓音之后,也赶紧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衣装,不想在圣驾前失了礼仪。

即便元康帝对于今日这等失了计划的事情多么意外,可对于这些臣下而言,也照样是寻常的态度,只不过这脸上挂着的表情,比平时多了分欣喜在其中。至于这份欣喜到底是真是假,那就不是身为臣工的人们所能够揣测的了!纵使权倾朝野的丞相韩梧信,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支持登位的元康帝,也是万万做不到全然算计的!

就在元康帝一脸笑容地吩咐一同行了下跪之礼的臣工们起身之后,还煞有介事地拉着近前站着的云沐阳的手,甚是喜悦地同这些人表达着自己的心情。而只有被元康帝握住了手的云沐阳才知道,此时的父皇恐怕内心的愤怒正逐渐升腾,只待一个恰好的时机,就能够直接迸发出来了吧!

他顺势看向了跟在一旁前来的徐皇后身上,只看到徐皇后满心满眼的担心也能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纵然徐皇后是自己的母亲,平日里对自己甚是疼爱,可若真的计较起来,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让她表现出这般的隐忍情绪。只怕,除了眼下自己做下的这等事情,再无其他可言了!

“好了,众位都起身吧!”一边吩咐着一众跪拜的臣工,元康帝一边拉着云沐阳来到了前厅的主位处,而徐皇后则是仪态大方地跟在了元康帝的身后,徐徐前行着。而就在云沐阳作势要让元康帝安坐的时候,元康帝却以着只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他言语着,那声音听起来甚是瘆人。“沐儿,这次你过分了!”

随着元康帝落座的动作,云沐阳只是作势搀扶了一把,并没有在脸上多表现出什么,只是众人并没有看出他的嘴正微微颤动,似乎是在言说着什么。而身旁的元康帝则是明显有了一时的错愕,直接低声追问了一句,“你为何如此笃定?”

只见云沐阳冲着元康帝微微一笑,先是说出了诸如“多谢父皇厚爱”之类的官方言辞,这才在其中夹带了一句似乎带着些玄妙味道的言语。“父皇可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福祸之间总是相依相存,只是什么时候两方交换流转了,那就不是世间之人能够说得清楚得了!”

也许是因为云沐阳同了净禅师学习多年的缘故,这言语间的玄妙竟是很难让人参透一般。只是元康帝一听了这些言辞,却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只略作了几番言辞,也就让他尽快开始仪式了。

瞧着眼前这父子俩的情状,徐皇后哪里能瞧不出他们之间到底在进行着如何的交流呢?只不过,这些事情多涉及了朝中事务,且不说她不能多言语几分,即便是元康帝本人也是不愿让徐皇后对此有多担忧的!不过,眼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有了不同的进展,这倒是让徐皇后放心了不少。

“沐儿,你瞧瞧,还不快去收拾了自己,带着你那新娘子来拜见了你父皇?这时候你这孩子怎么还拖泥带水起来了?”看出了他们父子之间没了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徐皇后也只是略言语了几句,状似在调侃着自己的儿子还不懂处理事情,却是极为巧妙地给了元康帝一个台阶下,也免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子面前失了言语。而云沐阳也不是个傻的,爽快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前厅,准备带着依晴前来参加仪式。

不多时的功夫,云沐阳一手捧着颜色的鲜艳的绣球就走进了前厅,而身后跟着的则是自身正红飞凤嫁衣的依晴。只是此时的依晴头上仍然带着盖头,所能看到的景象也只有盖头垂下之后,所留下的那一小块儿天地了。只是这厅中前来观礼的臣工并不知道,如今依晴身边的这个一同跟进来的人,并不是她的陪嫁之人。真正拥有陪嫁丫鬟的青鸾因为年岁尚小,唯恐在厅中失了礼仪,就只停留在了前厅门前,便不得再行一步了。还是张嬷嬷唯恐依晴在圣上与徐皇后跟前失了礼数,这才自然地接过了搀扶的动作,同依晴一同进了前厅。

只是这中间仍然有个小插曲。在云沐阳刚刚跨进前厅的时候,他的眼睛十分自然地向后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依晴,直到依晴安安稳稳地跨过了这道门槛以后,他才转过头来继续带路前行。这等情状若是被这些臣工的亲眷所见,还不知道要羡慕成什么样子。就算是前厅主位上坐着的徐皇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这心里头也是充满了喜悦的!儿子已经知道去关注她人的感受,而让其改变之人竟是先前救下他性命的女子。即便这女子的身份多有不便,那又有何忌讳?古语有云: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是昆仑有些天大的理由,总不会置这等感情于不顾的吧!

而后的行为也不过是依晴与云沐阳在荣连福特有的嗓音之中举行了仪式,而元康帝与徐皇后则是亲自主持了这场婚事,也成为了这场婚事的见证。而说过了吉祥话之后,依晴便在张嬷嬷的搀扶之下一步步向着前厅主位上安坐的元康帝与徐皇后而来。只是这一路上多被设置了诸如黄金制成的火盆,或是白玉制成的马鞍。大抵上都是为了讨上一句“红红火火”、“平平安安”的吉祥喜庆罢了!

“四姑娘,您该行礼了!”虽然张嬷嬷清楚,自己在韩府期间可是亲自教导了这位四姑娘礼节的。可她教导只是一个方面,至于这位四姑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做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乎了张嬷嬷预料的是,依晴这次行礼,竟然没有被身上这一身极为繁复的嫁衣所束缚,反而是跪拜之礼完成的极好,全不似头一次行礼那般胆怯或者拘束。如此大方自然的行礼,倒也是不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节。

直到所有的礼节完成之后,依晴这才在张嬷嬷的带领下,直接离开了前厅,再次回到了凝思苑中等待云沐阳的到来。只是她一路上都紧紧捏着青鸾的小手,似乎已经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儿臣恭送父皇母后回宫!”

与此同时,今日的新郎官儿云沐阳正同前来恭贺的臣工们一起在府门处跪送元康帝与徐皇后回宫,只是他身后的那些臣工瞧着元康帝的神色,倒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脾气到底是好是坏,除了方才在前厅笑了笑之外,同寻常时候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元康帝上了轿辇之后,徐皇后也不唤会不会让他有所等待,只招呼着云沐阳近前来。“沐儿,如今你也已经成婚了,今后也该好好安排了将来,别再让母后担心了才是!”说罢,徐皇后这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而后才拍了拍云沐阳的手,继而转身进入了轿辇之中。

就在轿辇行进在回宫的路途的时候,元康帝似乎早就忍不住想要说的话语,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同坐在轿辇中的徐皇后一句,“你方才同那个混小子说什么了?”

即便是这等语气,徐皇后却根本没有在意了元康帝是否有了怒火。毕竟,自己同他已经做了多年的夫妻,他的脾气秉性自己还是能够多少掌握了一些的。此时的徐皇后并没有立刻回了他,只掩唇轻笑了一声之后,这才说道:“还能说什么,你们父子俩是一个性子,难不成还真的指望他成婚之后就转了性子?”

其实徐皇后只是想借此机会提醒了元康帝,云沐阳仍旧是从前的云沐阳,只是因为心中多了一份牵挂,所以他今后做事只会更加周全,必然不会再多出了什么差池。而元康帝的担心她也能懂,她曾经听元康帝向自己提起,已经派了曹景盛去联络了丁勇,而丁勇也已经调派了手下的神机营与中央羽林卫,准备拿了旨意之后直接去了韩府公干。可如今这般一番折腾,但是扰乱了元康帝原本的计划,使得计划有了拖沓的风险。

“你还替那个混小子说话!”元康帝最后也只是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心底里却是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了。若是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来了宸王府中,还亲自主持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呢?只是说到底他也是身为父亲的身份,对于自己儿子破坏了自己计划的行为,还是想要多表现些不满在其中的。

“你啊……只希望明日沐儿他们来宫中拜见的时候,你别还是这么一副面孔!”到了最后,徐皇后则只是笑着过了这么一句话,至于明日究竟会如何,倒也是个无人知晓的未知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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