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风湿发病以来，柳大几乎是瘫痪在床上，他没有一天不盼望着自己早点死了的。
年轻的时候他们家穷，爹娘没本事给他娶媳妇，只有余氏不嫌弃自己家穷嫁给了他。
余氏年轻的时候正紧长得挺好看，看到新娘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祖上积德才让他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儿，等到新婚夜没见到余氏的落红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余氏为什么嫁给他。
余氏入门八个多月就生了老大，对外面说是她在山上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早产的，可是看阿大那白白胖胖的样子，哪里像个早产儿。
因为这件事情，他没少被村里人笑话。
而且余氏自从嫁给他之后，私下里也不干净，经常和村里那些个汉子眉来眼去的，有几次还被他抓到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出来。
可是，他能怎么办，余氏的娘家彪悍，自己要是提出休妻，他们会打死自己的。
再加上自己身有残疾，要是休了余氏，上哪里娶媳妇儿去。
生下阿大没多久，余氏就嚷嚷着分家，让爹娘和老二自己过去。
老二聪明，从小就是个考状元的料，爹娘带着他，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没他那么糟心。
没两年，爹娘染了病没了，余氏甚至不准他给自己的爹娘披麻戴孝，是老二自己一个人把爹娘送上了山。
后来老二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个漂亮的媳妇儿，两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余氏眼睛都快红爆了，天天寻由头去找老二家的麻烦。
后来老二也染了病没有了，余氏那么对自己的三个侄子侄女和弟媳妇儿他都没吭一声。
双眼无神的盯着柴房破破烂烂的房顶，柳大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生下柳飘絮之后，余氏就不让他近身了，以前他还能干活的时候两人虽然是在一个屋里的，却是他睡地上，余氏睡床上。
他得了病，余氏装模作样了没两天就把他从主屋里搬出来扔到了柴房，想起来了就给他一口凉水馊饭吃，想不起来他就只能饿着渴着。
眼神渐渐涣散，柳大人之将死忽然就回光返照起来，大声一喊：“余百花，你个老贱货，你在哪儿，老子要吃饭！”
前些日子柳飘絮去王权贵那里拿了好几十两银子回来，母子四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好不快活。
又是小年夜，余氏烧了好几个肉菜，又打了酒，四人正围着桌子吃的满嘴流油呢，就听到柳大大声的在柴房里喊。
“次奥，这个没用的东西胆儿肥了，居然敢喊老娘的大名。”余氏扔了手上的鸡骨头，抄起扫帚：“看我怎么收拾他去。”
阿大阿二笑呵呵的跟在余氏身后，一脸看戏的兴奋，柳飘絮自从生下来从来也没喊过柳大一声爹，以前还会装模作样，自从柳大下不了地之后连面子都懒得装了。
嘴上嘟囔着扫兴，还是跟了上去。
余氏一脚咣当一声踹开摇摇晃晃的柴房门：“柳大，你个下贱的没用东西，怎么不死了算了，老娘嫁给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居然还敢张嘴骂我，要不是我伺候你，你早就烂了臭了。”
柳大躺在潮湿的稻草堆里，屎尿都在上面解决，余氏怎么可能给他擦洗，下半身早就已经生疮腐烂，长了蛆虫，恶臭难闻。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嫌弃的捂着口鼻，一副作呕的表情：“娘，我们快走吧，这里这么臭，害得我们胃口都没有了，他反正也活不了两天了，要骂就让他骂去呗。”
余氏可没这么好说话，提着扫帚就往柳大身上招呼：“没用的东西，指望你我们娘四个早就饿死了，看我不打死你。”
柳大身上水肿的厉害，一扫帚抽打下去，居然呲出一道浓水，恶心的柳飘絮当场就吐了出来。
余氏也是一阵恶心：“你看看你，活的像是个人嘛，我要是你就自己吃点屎恶心死自己算了。”
柳大无所谓的笑着：“余氏，你个骚浪贱货，不守妇道的东西，你和野男人苟合害死了我弟媳，还想害死我侄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等我下了地狱一定会在阎王那里告你一状，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吃尽苦头。”
“居然还敢诅咒我，就你这种没用的东西，就算是到了阎王面前，我看你早就吓得尿裤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你要是有那胆子，当时怎么不站出来指正我，现在来充好人了，晚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多少男人勾搭在一起，从自己爹嘴里说出来，柳飘絮还是觉得有些难看：“你想当好人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情，我告诉你，人家现在日子可过得好着呢，吃香的喝辣的，可没人想到你这个大伯。”
“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娘，长得跟个土行孙似的丑却没土行孙的本事，那玩意儿还软巴巴的用都用不了，老娘今天不怕告诉你，这三个，没有一个是你们老柳家的种。你今天就是死了也没人给你披麻戴孝。”余氏恶毒得很，仗着没人知道什么都敢抖出来。
这种事情两个儿子小时候早就知道了，他们甚至还觉得，比起长得丑有残疾的柳大，谁当他们的爹都比柳大强。
听闻此事，柳飘絮心中居然有些庆幸，幸亏自己不是柳大亲生的，不然就他那丑样子，自己说不定生的比柳娇娇还黑还丑。
柳大以为老大不是自己生的，老二和女儿总是自己生的，毕竟自己和余氏也是来过几回，弄进去过的，那样的话起码自己也算是有后。
听到这个消息柳大一口血闷在喉咙里，然后噗的喷了出来。
余氏不防，被柳大喷了一脸恶臭的血水。
“下溅东西，你居然敢弄脏我新做的衣服，看我不打死你。”余氏气疯了，拎着扫帚一下一下狠狠地抽在柳大身上。
刚开始柳大还会哼唧几声，几下下来之后，就完全没了声音。
柳飘絮皱着眉头：“娘，别打了，饭菜都凉了。”她可不想因为柳大而错过了那么多好吃的饭菜。
听到女儿的声音，余氏才停了手，抹干净脸，扯出点笑容：“对，我的宝贝女儿说得对，为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不值当，走，我们回去吃饭去。”
扔了扫帚，余氏看都没看柳大一眼扭着腰走了出去。
刚才骂爹骂娘的柴房瞬间安静了下来，余氏抽打他的时候，柳大从稻草堆里摔了下来，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白天的时候明明风和日丽的，按理来说晚上应该是个晴空，没想到却突然阴暗下来，还下上了大雨。
柴房里，柳大浑身没个人样，一双翻白的眼睛大大的睁着，浑身僵硬，煞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