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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他的选择(1 / 1)

<>你不曾孤独过,所以你不懂。

紫色的纱裙被荒野的风撩动,其下缠着铃铛的光洁小腿若隐若现。紫纱蒙面的少女行走在赤红色的干结土地之上,穿行在森白的骨海之间。这个地方空寂而又冰冷,连带着她的身上也多了几分孤寂的感觉。可她眼眸里显现出的和这个冰冷而孤寂的地方格格不入的温暖笑意,却将她完完全全和这个世界分离了开来。

她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在白骨的手掌上翩翩起舞。她在期待,她在猜测,猜测今天的他又会在逃去哪里,等待她去把他找回来。从天而降的他,别扭的展现温柔的他,蹩足的想要让她露出笑容的他……一想到他在城池里等待着她回去,她的脸上就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在她身边,就是她的快乐。

只是,最近他的眼眸里多了几许固执的欲望。

她还记得那梦境。他站在空虚城的城楼之上对她说的那句话。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啊。可是,她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她不敢奢求。她……失去了太多,所以在好不容易得到的时候,她连对方想给予的都不敢触碰。她害怕着,害怕着再次失去。所以,面对他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话语,她坏心眼的皱起眉头,询问他刚刚说了什么。明明自己都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却还是反问本就脸皮薄的他。这样的自己,真的变坏了呢。

她眯着眼睛,一双手在身后背着,跟随她得舞步翻着不知名的花样。可是,他似乎更喜欢这样的我呢。

只不过,本来以为脸皮薄的他绝不会说第二遍,但是,他走到了她身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向她许下了无比庄重的承诺。

那份承诺在森冷的晚风中,温暖了她的心房。她放任自己伸手将他毛绒绒的身体拥入怀中,低声在他的耳边述说着自己的心意。只要他曾这样想过,就可以了,就足够了……

只是,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之后,被掖到她颈下的被角却在告诉她,她所想要的那份温柔就在她的身边。

明明他是她的囚犯,是她以宠物为名留在手边一个变成猴子的人类而已。这样的她,本应该被他所厌恶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展露他的温柔呢?那样的温柔,对于经历了长久孤独的她,太过温暖,温暖到了可以轻易沦陷的程度。

作为囚犯,他每天都会想着逃跑。可是,那样的逃跑实在太过笨拙,笨拙到了足够让她发笑的程度。有他陪在她身边,她发现自己的世界不再只是一个颜色。她清楚的记得,当那个人被她抓住按在怀中,拼命挣扎的时候,她勾起来时发自心底的愉悦,也清楚的记得她低下头看到的那只猴子脸上显露出来的呆滞之色。

她知道,他能感知到她的心绪,能感知到她的孤独与痛苦,也记得她把它找回之后紧抱在怀里的那一份放松和欢欣。而感知到这些的他开始了每天一度的逃亡。

她和他之间逐渐养成了良好的默契。她每天都会离开城堡一段时间,而他也会在这段时间里努力的逃跑。然后她去找他,把他抓回来。她乐此不疲,她愈陷愈深。每每拥抱到他温热的身躯,感受到他那近乎笨拙的温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就会更依赖他一分。

他会故作不情愿的喝下她炼制的精神力禁锢药剂,他会笨拙的逃跑来让她的脸上绽放笑容,他会在深夜出现在她的床头,为她掖好因为噩梦而被踢乱的被子……那样笨拙的他,那样温柔的他,今天也会像以往一样逃跑着,等待她回去找到他吗?

他眼里固执的欲望是什么?她在心底猜测着。会不会,是她想要的那个结果呢?她期待着,缓步踏在赤红色的干结土壤之上,向着有了期待的那座不再空虚的空虚城走了回去。这时的她还不知道,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决意在今天离开她的身边。

叮当坐在白骨地砖之上,指尖摩挲着地砖上粗糙的纹路。

他其实知道,就算南飞燕成为了闲灵,和诺亚一样将元素正体收归己用。也无法和游王中阶的她抗衡,就算再加上那之后脱离了药剂影响的他也是一样。可是,他知道,她会‘败’,他可以‘逃’出去。只要他告诉她他的意志,她就一定会放他离开。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眼前。那是一只不属于人类的手掌。这只手掌,瘦小而无力,没有足够保护她的力量。他曾天真的想着,要守护着她的笑容。所以他甘于做一只猴子,用笨拙的逃跑一次次的换来,一点点的增添她脸上的笑容。可是……不管她抱住他的时候有多么的开心,夜深她沉眠时都会痛苦的挣扎在噩梦里,蹬乱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终结掉她的痛苦。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更加卖力的逃跑,来增加她脸上的笑容。他以为,只要她脸上的笑容足够多,就可以把那痛苦的梦境遗忘。

直到几天前,他都还怀着这样的想法。一直等到他去她的房间却没有看到她的存在,急匆匆出去寻找,最后在空荡荡的城楼之上看到她抓着半块残破的玉石,无声哭泣的样子。他静静的望了很久,然后转身回到了属于他的房间里,在昏暗的灯光下坐了一夜。她知道他的存在,他夜知道她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可是她没有抬起头,于是他也没有向她迈出自己的步伐。

他终于明白,自己该做的到底是什么。她需要的又到底是什么。要做到,要得到,都需要力量!他自身的力量,以及……博罗西的力量。他知道,她在研究着可以让他变回人类的药剂。他可以以人类的姿态去变强,去执掌博罗西!可是,他等不了了。

他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深夜里沉在痛苦的梦境里无法自拔,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无能的感觉,他受够了!

第二次,他强烈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要离开了。纵使他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她。会把她仅剩的温暖也从她身边剥离。这一走,他和她之间或许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他攥紧了拳头,可是,如果她可以不再困在梦魇之中,如果她可以不用在夜晚里哭泣。那么他的那份期望,他的那份喜欢,崩碎了又怎么样?

“小叮当,完成了。”有谁在他身后轻拍了一下,将它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来,再度变回了那只跳脱的猴子。

“好,那么走吧。”它跳了起来,然后一马当先的朝着敞开的城池大门走去。“这座有骨骸构成的空虚城,是她的国度,在这里,我们绝对无法战胜她!”

“所以,我清理出了一片属于我们的战场。”诺亚接上了猴子的话头,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块没有任何骨骸残留的方圆数百米的土地。那是他在它发呆,南飞燕进入骨屋修炼的时候,驱动兵刃残片清理出来的一块地方。

“这样一块场地,应该足够和她打一场了吧?”诺亚收回指向那个方向的手指,和南飞燕一起超越了突然停在原地的猴子,走出了城池的大门。

猴子站在大门的门槛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空寂的城池,眼里似倒映出了她孤独一人呆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它闭上了眼睛,转头跟上了那两个一直没有回头的人的步伐,“再见了……”它低声呓语着,不知是在对谁做着这样的告别。

远远的,她看见了白骨城堡的轮廓。她下意识的收起了脸上的雀跃,按部就班的准备和从前一样通过城池的大门,去到‘囚禁’他的地方,按照以往的剧本,她应该会在那里看到被他挣脱的锁链。然后她就会发动亡灵的军队,横扫方圆百里的荒野,将他找回来。

……本该是这样的发展才对。

可是为什么他会背对着她,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站在城门面前一块满是赤红色的土地之上。紫纱女子停下了脚步,却是一时不敢向城门,向她爱着的那个人踏足。

叮当抿白了嘴唇。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他知道她回来了。而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一直站在她背后闭目养神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将目光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叮当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城楼上挂着的那个他为她制作的风铃,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那份软弱,无声无息的转过头,在目光接触到她的那一刹,强行让它变得冰冷起来。

呐,紫目,原谅我。

“紫目女巫,这一次,你再也拦不住我了。”叮当死死的攥紧拳头,不让自己的目光因为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变得缓和下来。

“你……要离开吗?”紫目女巫踉跄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问到。风声喧嚣,将她的言语撕碎搅散,可叮当却是明了了她的意思。但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抬起了拳头,对着她做出了邀战的姿势。只是这样一个姿势,就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南飞燕二人上前一步的时候,他颓然地放下了自己举起的拳头。然后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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