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审核后签完所有应该她签字的文件，时间已经是中午。按原计划，她上午就应该上山到星光灿烂，参加木吉他民谣音乐节的最后一次彩排。
她其实就是上去指出夏夜里最亮的三颗星组成的夏夜大三角，然后念一下根据那首歌：《夜空里最亮的星》里面的一句歌词改编的一句话：夜空里最亮的星，请指引我前行。然后宣布龙腾暗夜星空节第二季开幕。上个星期，她就参加过彩排。
去年，舒曼参加的是彤彤参加的舞蹈节和交响音乐节的揭幕式，当她赶到星光灿烂，正好一个民谣歌手在台上唱：“请给我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她哭得无法上台完成她的发言。
这一季民谣音乐节的主题是：夜空里最亮的星，请指引我前行。这一晚的演出，散布在各个角落里各位民谣歌手会无数次一起演唱这支歌曲，宛如夏夜的璀璨的群星。
今天，舒曼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走到星光灿烂再走下来，并且，看着江山发给自己的，他的手扶着星星和西西坐旋转木马的照片，她一点工作的兴致都没有。
先前告别完，舒曼松开抱着他的腰的手，准备离开去上班，然而那只抱着他的大手和小手却无意放开，那种依恋，不管是什么依恋，让她差点动摇了上班的决心。
吃过午饭，她让助理跟星光灿烂营地确认，她两个月前预定的明晚那间星光木屋，然后打电话问江山：“你们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
“工作狂，你不上班啦？”
“我觉得我挺傻的，我老板都放我假了，我还傻乎乎的非要上班，他又不给我加工资啦！”
“他给你多少工资？”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我送星星和西西回家睡觉，我来接你。”
舒曼来到一楼，江山还没到，她走进漫时光。
有个顾客正在很惊讶地问张亚：“没有？真的没有？我不相信，想卖个高价没有问题，我愿意出高价的。”
张亚看见舒曼，像看见救星一样，“真没有，不信你问舒姐。”
那是一个刚健身完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本《最初和最后的雪山》，“舒姐，我想要一本大山哥签名的版本，不过分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卖？多少钱卖？”
“我们真没有他签过名的书，我也真没问过他，要不，我先问问他？”舒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签，“你留个电话，我明天回复你。”
青年人用一种“你接着演”的眼神看着舒曼，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
看着他离去，张亚说：“舒姐，真的，我都解释不清楚了，每天都有人要买有叔叔签名的书，网店里人家直接备注：请发作者签过名的书。大家都觉得奇怪，大山哥都回来了，签个名有多难。”
“我今天问问他吧！也许他愿意呢？”
张亚忽然说了一句久违的话：“舒姐，叔叔在外面等你。”
舒曼一扭头，果然，透过橱窗，看见牧马人就停在门外。
“张亚，店交给你了，我走啰！”舒曼像从前一样说笑着走出书店。
“我们去哪儿？”舒曼上车就问，三年前她还会勾下他的头亲吻他。
江山并不回答，他只是微笑着发动汽车，开出俱乐部大门。
江山把车停在舒曼买牧马人的那家Jeep4S店。
舒曼嘀咕着，“上个月才做的保养哎，要到4S店做什么？”
江山转过身来看着她，“给你买辆新车。”
“没必要啊，我开切诺基挺好的，开了那么多年，我喜欢那辆切诺基。”
“小刘说，你自己也说，那辆切诺基已经很难开了，经常要修，有一天晚上还在路上坏了，他去把你拉回来的。如果是你夜里从基地回来的路上坏了，那多危险！”他轻声说着。
“那倒是，我比较笨一点，非要开不动，才知道车坏了。”舒曼想想那晚是有点后怕，那天夜里，车是坏在环湖路上，她想办法把车滑到路边，路上车还挺多，车速很快，那些车闪亮地呼啸而过，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的车里，说不出的孤独和无助。
小刘到了跟她说：“舒姐，车坏了停在路上，人还坐着车上很危险。”
“我知道，可是我一个人坐在路边不危险吗？”
“你想要辆什么车？”江山打断她的回忆。
“自由侠？自由光？”舒曼想起自己当年买牧马人时，拿自由侠和牧马人比较，把卖车的小哥气坏了。
“不一定是Jeep，别的也可以，能让你到龙腾基地如履平地的都可以，路虎、三菱、宝马、奔驰、保时捷、马莎拉蒂？随你。”
“还是切诺基吧，我喜欢切诺基。”
他笑着摇摇头，“我猜也是，别动，等着我。”
他下车绕到舒曼这边，打开车门，伸手来扶她。
4S店的员工围拢过来两三个，“大哥，要做保养吗？”
“做什么保养，上个月才做过的。”一个员工突破重围挤过来，“姐姐，记得吗？这辆牧马人是我卖给你的。你说自由侠十多万，牧马人怎么就要六十万，记得吗？你的司机每次来做保养，我都要来看看这辆车，这可是我卖出去的第一辆车。”
舒曼笑着点着头。
他转向江山，“大哥好，我还是第一次见您，平生我就羡慕过您一个人，老婆买辆牧马人送给您。车钥匙给我，我让人帮您洗洗车。”
江山把车钥匙递给他。
他安排人把车开去洗。
“姐姐，你的腿怎么啦？”看着江山扶着舒曼一瘸一拐地走路，他关切地问舒曼。
“没事，摔了一跤。”
“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大哥、姐姐今天来有什么打算？”
“给我老婆买辆新车，大切诺基。”
“75周年致敬版进口大切诺基？”他喜不自禁地问。
“好！”江山说。
“那车得先预定。”
“好！”
这一次，舒曼自己选了一辆白色的，黑色车不耐脏，小刘经常默默地来帮她开车去洗了，又默默地停回来，舒曼觉得自己总麻烦他，非常不好意思。
没有纠结、没有选择障碍，江山马上签了合同、付掉预付款，重新扶着舒曼上车走人。
“我们去哪儿？”这次江山问。
“哪里都可以。”
“你那么执著的要去上班，不会就没事了吧？”
“你想送我去上班？”舒曼有些失落。
“不想。”他扭头看她一眼，“只是想知道，我跟星星那么求你，你那么坚决地拒绝我们，结果又自己后悔了。今天，你原来的打算是什么？”
舒曼有一个新念头，“我带你去看我原来的书店吧！现在那条街拆了，成了一个开放式的湖滨公园。”想想又补一句，“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
“走吧，我们去！”
路边画上了黄色的停车线，江山找个树荫下的停车位停好车。
舒曼松开安全带，要开门下车。
江山把门锁上了，“我们不下去了，坐车上聊会儿。”
“我们到公园里走走吧！”
江山没说话，抓过她的左手，握在掌心里。
舒曼也不说话了，摊开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握紧。
“你说要过来陪我的时候，我很高兴。你今天原来是打算要干什么的？”他低头看着舒曼的手，左手手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暗青色的血管上滑动。
“今天？最一开始的打算是我中午带着星星、西西、西西妈妈、小刘，我们一起到龙腾度假中心，我定了一个套间，他们在度假中心玩，我去星光灿烂参加木吉他音乐节的最后一次开幕式彩排，然后，我回度假中心。明天，我带他们到星光灿烂参加音乐节，我们住小木屋，后天回来。”
“后来呢？”他依旧抚摸着舒曼的手背。
“后来，你回来了，我就取消了。”
他抬头看着舒曼，眼里满是疑惑。
这回轮到舒曼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你那么喜欢星星，可是那么讨厌我！”
“你有点傻，你知道吗？”
“是，我一直都有点傻。”
“现在呢？”
“现在，按原计划，我应该在星光灿烂彩排的，可是我上去下来恐怕就半夜了，你和星星会发脾气不理我的。还好没去啊，去就没有人送我一辆新车了。”舒曼抬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我可能还是会挑一辆黑色。你买牧马人给我时候是卖了房子还是卖了地？”他的笑容温柔而忧伤。
“我不算有钱人，可是牧马人还是买得起的。”
“是买得起，不过要卖套房子，你卖了哪里的房子？”
“没卖房子，卖的是定投了五年的基金，刚好翻了一倍，刚好够买牧马人。你看我的黑材料啦？”
“是你让我看的，不够黑，不好看！”他笑着，“是结婚礼物，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记起来啦？”舒曼激动地坐直身体。
他眼里满是落寞，摇着头，“我那天去民政局查我们的结婚证了。”
“我喝醉酒，超恶心，吐了一夜，胡说八道了一夜的第二天？”舒曼想着自己有多丑陋啊，那一夜，那么恶心，那么臭！对于江山而言，一个见面才两天的女人，那个样子，恐怕想起来都会厌恶吧！也就不难理解，他每晚都说，你先睡。
舒曼试图从他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
江山握紧了，不让她动，“你让我去查的结婚证，让我自己去看，你是结婚后才怀孕的，不是你怀孕了逼婚的，你说是我说的，要给你一颗小星星，我们在星光小屋的屋顶，一整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