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处理图书怎么办的？”
“尽量收回成本，略亏一点也出手，太差的给钱就卖，过期的教辅书当废纸卖，这部分很少，教辅书每学期都有退换。”
“你在成本的基础上加税加十点利润报来给我，开张票给财务，我让他们划给你。”
“这个不必了，大哥。”
“必须的，亲兄弟明算帐。并且，大山认为我和大嫂时刻准备着欺负你。”大海哥不容质疑地继续往下说：“捐赠活动是文体局牵线的，王局也去。你带队去，他很欣赏你，以后有他的活动，都是你去。这个星期在做场地，下个星期就好了，哦！捐赠仪式上，你得准备准备，说点什么。”
舒曼也不敢说什么，一脸苦闷地看着大海哥。
“说几句话怕什么？写个稿子，来找我过一遍。”
舒曼心里想，我还是直接去仪式上讲吧！
“还有，那个暗夜星空节，点子很好，做个策划给我。”
“哦！”舒曼默默地低头吃饭。
大海哥吃完他餐盘里的餐食，“以后，在俱乐部就多到餐厅吃饭，有的是人恨你，也有的是人想巴结你，你有一手好牌，怕什么？你强大了才没有人敢欺负你。吃完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想想我的话。”
听着大海哥的教训，舒曼竟然有年轻时代被父亲教训的感觉。自从舒曼离婚自己带着孩子开间书店以后，他就再也不教训她了，只是默默地帮她做一切。他是在58岁那年查出肺癌晚期，舒曼坚信他会好起来，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年轻就离去？然而三年后他还是撒手人寰，留下孤单悲伤的妈妈和舒曼，还有年幼的彤彤。
舒曼就是那时候起开始痛恨吸烟的人，如果父亲不吸烟，那他现在也许还活着。
看着大海哥离去的背影，舒曼觉得还真像自己父亲生病前的样子，虽然在他病重后已是形销骨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舒曼站起来向餐厅外走去，可是冤家路窄，一出门就看到Zoe挽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过来，那个男人吸着烟。舒曼站在一边看着，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厌恶之情。
Zoe目光怨毒地看着舒曼。
站在门口迎宾的小美女捧过一个烟灰缸来，“对不起，先生，我们这个是无烟餐厅，请把烟灭了再进去。”
那个老男人居然对着小美女的脸喷了一口烟，“里面不准吸烟？”
小美女被呛得咳嗽起来，小脸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愤怒涨得通红。
舒曼吓了一跳，Zoe和这老男人长得很像，大概是她父亲吧，可是他居然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调戏一个迎宾小姑娘。
舒曼走过去，指着门边醒目的禁烟标志，“对，禁止吸烟，您是韩总，对吧？请把烟灭了再进去。”
“你认识我？你是谁？”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舒曼，用一种仿佛要把你剥光的目光。
Zoe附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他换成一种怨恨的目光重新打量舒曼一番，“我想去哪里，还没人敢让我把烟灭了的。”
“您要是不灭烟还非要进去，我们的确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大哥、娟姐、雷哥、大山最厌恶吸烟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
他目光能杀人一般盯着舒曼。
舒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最后恶狠狠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压灭，刷卡走进去。
Zoe对着舒曼说：“你别太得意，有的是人想收拾你。”
“对，人在做，天在看，会有报应的。”舒曼目送他们父女进去。
舒曼回头看看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谢谢你，舒姐。”
舒曼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不哭了，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不与傻瓜论短长。”
舒曼没有回攀岩馆书店，她直接走到停车场坐到车上，从前是江山的大切诺基，现在是她在开，她每天开着他的车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天已经黑下来，天上有稀稀拉拉几颗星星，而此刻在山上的江山和孩子们抬头看天，一定是漫天繁星，舒曼真有一丝后悔，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舒曼拨出江山的电话，并没有人接，她不喜欢这种打通电话那边无人应答的感觉，下意识地想再打一个，再打一个，直到打通为止。不过这样会把焦虑传递过去，舒曼没有再打，不过她已无心工作，直接开车往山水龙庭的家驶去。
门前的廊灯和客厅的灯，天一黑就会自动点亮，在这么空荡荡荡大房子里，感觉自己非常孤单。
舒曼按之前承诺的给江山、大海哥和雷嫂发信息说自己已到家，一切安好。然后换了衣服，到一楼健身房里开始跑步，跑完五公里，她觉得状态还好，不如把这周的十公里跑了，反正也无事可干。
跑着跑着，江山的电话打来，舒曼用蓝牙耳机接起，调慢跑步机的速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跟他说话。
“曼曼，刚才在拍星空的视频，就没接你的电话。”
“现在拍完啦？心宿二亮吗？”舒曼气喘吁吁地说着。
“非常亮。”
舒曼看看窗外，这里的星空也算不错了，不过银河是看不见的，心宿二更无从找起。“我这里看不见。我都有点后悔没跟你们一起去，我有点想你。”
“只是有点吗？你在干嘛？”
“跑步。”
舒曼听见他闷闷的哼了一声，明白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一会儿还要去洗澡。”
“不要这样，我还要守夜呢！还好你把周一军派来了，可以多排一班，大家能多睡一会儿。”
“你还好吧？”
“除了想你，其他都好。”
“彤彤呢？她还在伤心吗？”
“忙着拍星空呢，忘记伤心了。我给她一台单反相机，她高兴疯了。”
“你什么时候给她的？”
“刚才，你预备把钱还我吗？*在书桌的抽屉里。”
“你有点讨厌啊！我今天跟你大哥一起吃晚饭，被他训了一顿。”
“他怎么训你的？”
舒曼听出他的紧张，真像大海哥说的那样，他怀疑他兄嫂时刻准备着欺负自己，他时刻准备着挺身而出保护自己。舒曼把今天下午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从王局长一直讲到大海哥让她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人欺负，还有Zoe和她那个老流氓父亲的事。
“你故意吓我的，是吧？我回家好好收拾你。”
“师父，师父，光圈到底多少？我拍出来怎么是花的。”那边不停地有小孩在叫他。
“暗夜星空节，真是不错的主意，如果能办成功，打开知名度，给这个城市带来好处，就会有行政力量来保护星空，你就真的把龙腾山的暗夜星空保护起来了！”
“你拍的那么多龙腾山的星空，都不给我看。”
“我以为都被我毁了，我连相机都砸了，没想到大哥那儿还有。”他的声音暗下来。
“我重新给你买一个？”
“我买了两个，我教你拍。”
“你一个人在大龙鳞山顶拍的？你一个人，你不是说一个人登山，没有伙伴是愚蠢吗？大龙鳞山，根本就是一把石头宝剑，我想不出来你一个人怎么上去的，多危险啊？”
“我以后不蠢了，我有你呢！”
“我没用的，又不会登山又不会攀岩。”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的声音非常温柔。
“师父，师父，快点！”
“这些小孩把我的耳朵都叫出老茧了，你挂电话吧！”
“我更爱你！”舒曼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去吧，洗个热水澡，钻进我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舒曼拿起手机，超越和大山哥的公号已经发出江山他们今天的行走记录。
舒曼直接把视频拉到他们在小石林那一段，他们按小组进行定向越野赛，有一组小孩内部配合出了点问题，几个孩子起了争执，互相埋怨着，结果也不出意外的拿到最后一名。
比赛结束，再次出发前，江山对着正兴高采烈着总结经验的，和正垂头丧气互不理睬的所有孩子说：“队伍里有分歧很正常，但是需要化解矛盾迅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停留在相互抱怨，就要想想你自己要面对的结果。”
那几个孩子纷纷站出来讲着刚才的过程，要他评理。
江山摇着头，“我只提意见，不做判断，你们自己的对或错需要你们自己商量。今天才是第一天，你们如果不能找到解决分歧的方法，以后四天会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是你们要的吗？你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商量，好了，我们出发。”
夜里，他们坐在躺在营地前面的石头上草地上看星星时，问题已经解决了，每个小组聚在一起，江山躺在大家中间给他们讲夏夜的星空。明天白天每个小组需要画出一张夏夜星空图，并在以后几天不断修正。
有个孩子轻轻叹息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助教小方和大山哥的公号助理以及孩子们一起轻声附和他。
摄像拍下他们看星星的样子，拉远镜头拍摄黑暗的沉默的山峰，然后往上慢慢摇着镜头，最后停在夏夜天空上，那璀璨的银河，那些灿烂的星星，还有轮皎洁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