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与触碰(1 / 1)

<>回到几分钟以前,尽管这里的时间无法与外面两个世界的时间同步——阿奇原处的世界、名为“洛奇”的世界。

看一眼面前男生身后的黑色翅膀,身为暗黑骑士的聂阳最先展开了话题:“在说之前,我需要先说明,下面的话只是我的真实感受,并非想以此作为理由,得到你的谅解。”

“嗯。”关可儿轻一点头。

“就是…”聂阳说,“虽然清楚是索克在暗中作祟,但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还无法彻底忘记他对我说的那些话。

“可以这么对你说,每10次我看到你和Chaos对话,就有四五次想起他先前重复向我表明的那些话,而且每次想起都是情不自禁。”

关可儿…惊愕了,也就无视着外在什么骑士,

她清楚聂阳所说的“那些话”正是索克在古奇到来的前几天里,时不时在聂阳耳旁反复说起的话语,可即使如此,关可儿还是吃惊不小,仅仅为他现在的话。

聂阳并不针对人地轻翘嘴角,无奈的笑容固然和上翘的嘴角一样轻,可微笑本身在关可儿看来却是那么明显,直让他眼里的关可儿闪露出了少许忧虑。

“你说我是不是有心理问题?”聂阳显然没有在意关可儿外在的反应,“不然怎么会这么疑心你。不用怀疑对不对,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我现在每次看到他就有很大几率对你产生怀疑,尽管每次都只是针对他。

“我知道这种怀疑让你觉得我是无事找事、不切实际,但我每次就是会时不时的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怀疑。虽然以前对你说过这件事,我现在却发现这种怀疑产生的几率越来越大。你,包括我自己在内,原来之所以都没有发现我的这种心理问题,只是因为你、我没有遇见像古奇这样,年龄和你我相仿、主要是身为Chaos的人。

“我记得昨天、也许是前天,你还开导过我,让我不要想那么多,甚至给我保证。我绝对相信可儿不会只说一句话,你的开导和保证也都是真的,但我现在只要一想起索克的那些话,就没有办法制止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最终结果也就像刚才那样。我……”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聂阳顿时停了话音。

“是真没有办法。”聂阳低了头,关可儿、甚至阿奇,也都听清了那声满是失望的叹息。

面对一脸失望与自责的聂阳,回想他刚刚那些平缓却没有一句虚假的话,关可儿此刻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她慌忙让目光从聂阳身上移开,感觉自己这时如果再多看他一眼,就要忍不住了,毕竟鼻子已经酸得接近极点。

前方对战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但此刻,对战就算再有条不紊,也和关可儿、聂阳毫无关系。

以他们为圆心的范围内,“静”,成了唯一主导。

“那...那个什么...嗯......”可能是想通了什么,也可能觉得这样下去不妥,关可儿小心回言,“我...我知道阳说的都是真的,也清楚了你对自己失望,但...你不用自责啊,事情又不是阳一人导致的,而且主要责任是背后搞鬼的索克,如果不是他......”

“你不用说了,”聂阳平静着,尽管打断了对方,“索克也只是给我提个醒。其实我以前就是这样,过于看重自己,所以同学们会觉得我很傲慢;太珍惜属于自己的物品,导致他们多少会觉得我是个吝啬的人。原来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把可儿你看成了一个独属于我的物件,不容其他任何人接近。索克正是看中这一点,他的魔法才会生效、我才会因此昏迷,最终让你为我担心。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临近末尾,聂阳话音上越是降低,关可儿内心的紧张、压抑感就越加明显。

终于,当眼前聂阳开始出现模糊,关可儿突然开口道:“不是那样!阳不是那样的人!阳让人觉得冷漠,但内心是热情的!阳以前只是不善言表,并不是傲慢;阳只是爱惜自己的物件,知道每一件都来之不易,比起那些出手大方、任意挥霍的人好太多了。

“阳从没有把可儿看成物件,之所以不让他人接近,是因为视可儿为最重要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在可儿眼里,阳是一个完美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完美,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

连续、不容质疑的话,致使聂阳一时完完全全地呆愣了。

关可儿这话音上其实并没有出现多么明显的提高,而身前阿奇的“无视”,正是对此的最好证明。

当然,也有可能阿奇听见了却没有理会,因为眼前发生的状况足以吸引他的所有注意力,即便阿奇听了关可儿那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话。

然而阿奇如此,对关可儿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她现在关注的仅仅聂阳一人。

明确对方眼神的期盼,聂阳这次怔愣的时间却长得连关可儿都发觉了自己一时的失态。

“我……”在意着关可儿的自我觉察,聂阳向旁移了目光,却好似在掩盖内心的难为情。

“噗…噗!”声音骤起,聂阳随即便瞥见关可儿惊疑的脸。

略弯下腰,聂阳低头同时向对方摆摆右手,但出口的笑声却没有因此出现停顿。

值得注意,聂阳并没有哈哈大笑,只是轻笑了几声,可这并不能否认他似乎意识了什么意料之外却很幼稚、好笑的事物。

“我的话,很好笑吗?”关可儿稍显严厉。

“不...不是。”聂阳轻喘着气,身体也重新直立,“只是我完全没想到可儿会这么说。‘完美的人’?我吗?太假了吧?如果我完美,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第一句话,我记得你刚才就说过......”关可儿故作思考,聂阳也顿时明白了她的真正意思。

“没办法。”他轻抖抖肩膀,“不过我说的是真的,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也是,我以前很少有这种话。”

“不是‘很少’,”关可儿说,“是根本没有。”

“是么。”聂阳若有所思着,“我刚刚…那些想法、那些话是现在才发觉的。以前,就算有人亲口对我说也不会在意。现在想想以前的我,缺点还是很多的,不过可儿你就比我强多了。”

“我想到了‘因祸得福’。”关可儿认真着——语气、眼神。

“因为索克和Chaos,我意识了那些以前没有意识到的缺点?也许吧。”聂阳再次垂了眼帘。

“阳...”关可儿有些迟疑,“还相信刚才的话吗?”

聂阳一怔,随即抬了脸庞:“‘在没有得到有力反驳之前,我会相信自己的所有观点。’”

意识了这是他原来说过的一句话,关可儿却略显笑意地一问:“那你还会不会因此‘倒下’呢?”

聂阳轻翘嘴角,随即认真、肯定着:“‘我不会因为任何事物、任何人,长期失落、荒废自己。’”

“用你的话说就是…”关可儿已然面带微笑,“‘我有理由相信我所相信的人。’”

聂阳“是”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希望结果不会让你失望。”和前一句话相比,聂阳后一句话的音量明显低很多。

“我倒很希望‘失望’一次。”关可儿如此回应,引来的自然是聂阳眼神上的不解,“因为我还从没有体会阳给我带来的失望感。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话最后,关可儿再次故作思考。

“永远不会让你体会到的。”聂阳誓言一般地答复,尽管也清楚刚刚听到只是玩笑。

关可儿一怔愣,可真正看到的却是聂阳那张严肃的脸以及,逐渐低下的脑袋。

“永远不会。”他自语着,也是关可儿最后听到的话。

“静”再次成为气氛主导,直至上官莲娜奏起那首《Thesameforest》——《不变的森林》。只是此时此刻,关可儿都没有注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眼里的聂阳清晰了很多。

至少,和先开始相比是这样。

阿奇即将转过身子,关可儿的话音也不觉降到只有旁边聂阳能听到的程度:“阳除了相信自己,还相信我吗?”

“永远,不会……”稍有扭头的聂阳,话却犹如耳语一般出现在关可儿耳旁。

可仅仅是听两个词之间的暂停,关可儿就感觉全身都紧张了,莫名其妙的紧张。

“……认为你的话是假的,即便明知道不符合实际;即便嘴上说了‘这是假话’,我也不会真的认为你说了假话。”

关可儿低头沉默,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聂阳的答复结束了。

最后一字音消失于空气,聂阳便没了一丝声响,只是静视着关可儿。

虽然此时此地除了关可儿,任何人都看不到聂阳的脸,而他的表情却在反映心中所想:“可儿不会因为这些话就感动得成什么样子,因为她很开朗,也很坚强,所以…她会给我一个轻松的回复。”

阿奇的脚面开始移动,关可儿也在相同时间里抬了面庞。

“知道我刚才被你吓了一跳吗?”轻松的语气,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说话之人刚刚经历了短暂沉默,“真是的。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啊?就不能不停顿?还有,我听你这么说,怎么有些别扭啊?我又不是一个不会说错话、不犯错误的人,如果我哪一天真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你也要相信吗?”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聂阳微笑着,同时面向奏乐的精灵,“我会及时纠正你。况且,我只是说‘不会真的认为你说了假话’,又没有说‘会按你说的去做’。嗯?这话前一两天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问啊?”

看关可儿微笑不答,聂阳接道:“还有,要说‘吓一跳’,我才是被你吓了一跳,不然我也不会一时间回不了神啊!”

至此,聂阳、关可儿之间的对话结束。而阿奇,虽然在对话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听了几句,可毕竟只是少数,也不关他什么事,所以阿奇不但没有进行理会,还摆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乐曲演奏完毕,取而代之的是忆T的回答,那个只见其声不见其影的“小男孩”的回答。

解答完毕,真正的静、没有一点声音的静,围绕着三人,又一次成为气氛的主导。

“光、暗本身的性质,注定了它们不可能进行接触,但是掌控它们的人却可以通过个人思想,使其进行短暂的触碰?”阿奇回想着忆T刚刚给出的解答,却在不觉间重复着这种答案。

只是最后的疑问语气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阿奇的真实想法:对于此种解释百分之八十的不相信。

“而Chaos需要做的,就是利用一瞬的触碰,获得其中产生的Chaos力量。”关可儿轻声接过话语权,“因为真正能激活Chaos的,不是光、暗,而是二者产生的Chaos力量?”

聂阳再次回想、思考着忆T接下来的话语:“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如果把握不当,这瞬间作用的能量足以将光、暗、Chaos力量的掌控者毁灭于…无形?”

相似的语气,表明了阿奇、聂阳、关可儿对答案不是那么相信,并在各自重复结束时确认地看向面前两人,以眼神询问着对方的意见。

聂阳、关可儿没有感到什么不妥,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心眼”,能互相清楚对方是什么表情,不管在何种情况,也不用刻意要求自身有没有释放光、暗的力量。

然而对于阿奇,他现在能看的只是两张不同颜色的金属面罩,完全看不到人的五官,就更不要说什么表情了。

事实如此,可另一个事实却是阿奇现在大致想象到了他们的样子,通过二人此前的话音。

三人的对视持续了较长时间,虽然阿奇能想象到聂阳、关可儿一时是什么表情,可这种想象毕竟只是暂时。

时间一经拉长,再去想面前二人的神色,阿奇便有点儿“爱莫能助”了,尽管他们这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那个...你们怎么看?”近两分钟后,阿奇还是开了口。

黑白骑士相互看看对方,随后右前方的白色骑士回说:“虽然知道忆T说的不假,但把握不住就可能让三人从有形转变无形有点儿…匪夷所思了。”随着话音降低,她确认似的垂了眼帘。

“‘毁灭…无形’?”身为暗骑士的聂阳自语着,“无论怎样想都觉得是在唬人。虽然光、暗并非坚不可摧,但能把它们毁灭无形,那这力量也...太过强大了吧?”

尽管聂阳没有说,但阿奇话后还是想到了他下面应该有的内容。

“强大到不可能存在?”阿奇不禁轻皱了眉头。

“但忆T也没有必要说慌吧?”阿奇的话一出口,他自己就突然有些可笑的感觉。

“真是不明白,”阿奇心说,“我到底相信忆T啊,还是不相信忆T。说相信吧,我刚才为什么要疑问他的话;如果不相信,那我现在又为什么这样说?”阿奇迷茫了,很莫名其妙的迷茫。

“那你的意见呢?”聂阳抬起目光。

“我……”阿奇思考着。

“是啊。”关可儿回看着他,“现在你是Chaos,我们只算是助手。如果你同意,我们肯定尽全力辅助。”

一句话,仿佛是一剂强心针,给了阿奇决定的信心。然而同时,一个问题让他不得不压下激动的心情。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阿奇若有所思着。

关可儿看看聂阳,表明自己是没有想到这所谓“问题”,同时也在询问他是否想到了。

“是不是关于‘如何把握由光、暗的接触而产生、持续时间短暂的Chaos力量’的问题?”聂阳问。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再次认为你能看穿别人的想法?”

“先回答是不是吧!”聂阳明显没有那玩笑兴致。

“是。”阿奇回说,“毕竟这件事不是你们尽力就可以完成的,我也要尽力不是吗?”

聂阳一应声,外表因为思维的运转,从而使得阿奇错误认为他是在敷衍自己。

“阿奇怎么不去问问忆T?”关可儿忽然建议道,“他应该是最了解这件事的...人吧?”

最后一顿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关可儿直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忆T是一个人,尽管它的声音和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子没有区别。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禁一怔,阿奇顿悟,“等下啊!”话毕,他抬头直望向天空。

“听得见吧,忆T?”阿奇问着,尽管姿态有些不可思议,“那就解释一下吧!”

“身为Chaos的你本身就具有吸引来自任意方向Chaos力量的能力。”那孩童的声音回答,“因此你到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事,只要在Chaos的力量显现时,将它引到你身上即可。再说明确点儿,就是当你看到黑白光芒中间出现了灰色亮光,你有像看见食物要把它吃进肚里的思想就可以了。之后,Chaos会自动替你完成。

“不过还是那句话,Chaos力量显现时间非常短暂,如果你在它闪现时没有及时将它引进体内,那Chaos瞬间产生的能量可不是单靠光、暗就能阻挡的。在小心同时,更需要集中注意。”

尽管阿奇是直到此刻都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种比谬论还要荒诞的解答,可眼前情况就是这样,就算再荒诞可笑,阿奇也没那个时间和兴趣去在意它有多么可笑。

况且,面前这两个存在于距今1200多年前的欧洲骑士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阿奇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想其他事物怎么怎么样。

“是因为我现在渐渐开始接受这个名‘洛奇’的世界?”阿奇想,“因为上官莲娜刚才吹奏的那首曲子?哼,应该吧。”

轻轻的,他嘴角处有了笑意。

“明白了。”再一次,阿奇面向夜空开口,“我会注意的。”

“那我们…开始吧?”回步转身,阿奇相继一看黑白骑士。

“嗯。”关可儿首先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了,随话音看去,阿奇下一秒就感觉……

“嗯?关可儿?”阿奇直言,“你...在想什么事情么?”

“欸?”她立即回神,“啊,不。我只是……”却于此刻看向聂阳。

“是不是有些累了。”一句肯定的疑问,聂阳已然面对关可儿。

理解话意的一瞬,阿奇怔愣了。

“哼!”反应过来,阿奇冷冷地翘了嘴角,“真是不能相比啊!我看出她在想事情,问了两句,聂阳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也是,都站了这么久,没有吃午饭又遇见这么多状况。就算这里时间和外面不同步,但毕竟过去很长时间,别说一个女孩子了,连我这个男生都感觉累!”阿奇轻一握右手,以此确认着刚刚感受。

关可儿为聂阳的问话略有怔愣。刚想着点头,却开口否认:“没有了,我不是累了,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就是...嗯......

“我当初正式释放力量时的情况。”

见聂阳点头一应,关可儿却打量着他,过后就回看阿奇。

“怎么,”接连看着两个男生,关可儿问,“难道你们累了?”

“不。”阿奇连忙开口,聂阳却恰恰相反。

他“是”地应声,抬手就向上伸一下双臂:“有点儿。”说着便轻抖下肩膀。

尽管聂阳没有在意阿奇的回答,但关可儿听到两人回复的那一瞥视,却让阿奇很感尴尬,因为对方直接识破了自己的逞能。

而看到关可儿神色间的少许担心,她眼里的聂阳微笑着:“不过没大碍,应付下面的事儿绰绰有余。”

“嗯。”关可儿轻轻点头。虽然眼神里的担心还在,但比起聂阳回答前,程度上已经有了明显缓和。

是,直到此时,聂阳、关可儿都没有注意到阿奇心里的颤动。

然而没有注意,并不只是因为那颤动持续时间太短、他没有明显表露,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专注眼前的聂阳、关可儿,根本没有料到阿奇竟然会因为前者活动了一下双臂就感到惊恐。而他的心之所以会出现颤动,正是因为看到聂阳抬手做了一个类似“伸懒腰”的动作。

其实也不能全怪阿奇“过于胆小”。以他的视角,在那通体漆黑的盔甲衬托下,聂阳做那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就宛如一只发动攻击的黑蜘蛛。尽管他周身也只有4条“腿”,但是猛然一看,只会想起黑蜘蛛,而想不到那会是一个人。

在意了关可儿静静看视,阿奇略有一怔,随后便不是那么流利地应了一声:“哦…哦!知道了。我们开始吧。”话最后,阿奇示意看向聂阳,得到的则是他同一时间的肯定回应。

黑白两道光芒的同步显现,阿奇随即静下心来。

他眼看着光芒亮度骤然加强,却只是眯眼看着那两道颜色相反的光芒以自身两侧为起点,逐渐向身体中心蔓延。

一时间,阿奇的左手被黑色光芒笼罩,成了亮黑色;右手被白色光芒照耀,右臂顿时亮白。除了身两侧不断向正中心蔓延的,可以适应的热量,此刻的阿奇便再没有任何异样感觉。

看看颜色已然不同的双手,将它们放下同时,阿奇眯眼便看向了黑色光芒的源头——暗黑骑士的聂阳,又移眼看了看白色光芒的源头——光之骑士的关可儿,最后面向自己胸前,阿奇不觉就皱了眉头,只因他的身体正面此刻犹如一扇即将闭合的大门。

阿奇眼中的景象很清楚,四肢已经有了一时属于它们自己的颜色,唯独前胸还保持着原有色彩。如果还像刚才那样,左右两道光芒逐渐向中心蔓延,形如一扇缓缓闭合的大门,那阿奇不用多想,肯定是继续等待Chaos的显现,可眼前的状况却是:随着代表光、暗两股力量的黑白光芒愈加临近,它们之间的那种相互排斥也愈加显露。

一时,犹如阿奇胸前有了一排无形弹簧,黑白两道光芒正各自顶着弹簧一头展开拉锯,导致光芒不再向中心蔓延,反而时不时向两边退却。

其实在阿奇因看到黑白光芒的进进退退而皱眉以前,作为光芒源头的聂阳、关可儿便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力量的排斥。

不是当事人的阿奇也根本想象不到,由光、暗力量的相互接近产生出的相互排斥,其力度究竟有多大。

如果不是此前领略过这种力量排斥和听了忆T的讲解,排斥出现瞬间就足以让光芒顿时从阿奇身上消退;促使聂阳、关可儿猛然睁眼,如同在熟睡人脸上泼了一盆冷藏半晚的凉水。

此时,还在阿奇身上闪动的光芒代表的唯一事实,就是在那排斥力出现之时,聂阳、关可儿共同稳住了属于自己的那股力量。那情况就好比人慢跑时,肩上突然增加了10公斤负重,而人随即凭强健体魄和快速反应,稳住脚跟、不致使自身被压趴下同时,也让慢跑得以维持。

两人超常的平静与黑白光芒的时而前进、时而退却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胸前光芒的异样,阿奇此刻是怎样都不会觉察表面平静不动的骑士,在那分别代表光、暗力量的光芒蔓延至胸前却还没有相互接触时,便已开始的激烈争斗。

和那些关乎大事的斗争相同,聂阳、关可儿之间的斗争不会轻易被人发觉,但与之不同的是聂阳、关可儿的特殊斗争不会因为哪一方的败却而结束,更不会因为哪一方的胜利而结束。就像两只对决的公鸡,无论是胜是负,都不可能摆脱被做成菜肴的命运。

虽然这么比喻夸张了,但是那种不觉在心中回荡的悲哀,却是阿奇想到这些之后的真实感受。

没有任何进展,位于左边的黑色光芒和位于右边的白色光芒依旧在阿奇胸前相距10厘米的地方反复进退着,好似象棋里代表楚、汉的黑红双方,隔着鸿沟你退我进、你进我退,虽然各自有所行动,大体却毫无进展,以至于僵持不下。

刚开始还行,但时间久了,阿奇便有了想帮忙的意识。

他最后看看左右前方的聂阳、关可儿,尽管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黑白骑士。也因如此,一时阿奇注意了面前骑士虽然身高相等,可与之相比,自己的个头就远不及他们了。

“最少相差了大半个头!”阿奇心说。

再次看向依旧在胸前反复进退的黑白光芒,阿奇忽然就意识了自己其实并没有帮忙解决这方面事情的经验。

而且,如果说“没有”是他给自己留了面子,那么“完全没有”就更是一种准确形容了。

然而,如果那些为面子的话没有一句是不存在掩盖事实成分的,那么现实与其略有不同的,是阿奇不具备这方面经验存在着相应原因——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更不要说什么有解决这方面事情的经验了。

如此,就从侧面反映那些凡是为面子而说出口的话,都是不存在原因的,起码是客观原因。

不免哀叹自己无论是经历事情,还是了解事情都太少,阿奇更为自身此刻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

忽略围绕周身的热量,阿奇哀伤地望向夜晚的星空,暗叹:“唉!前一两天只知道笑看这里的一切,认为所有都是虚拟、不存在的,现在遇到事情了才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笑看这些所谓‘虚拟’的事物,我根本没有解决这些事物的能力!别说解决了,连无偿帮忙都不可能!‘五十步笑百步’?哼!古语就是精辟,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冷笑不觉得闪过脸颊,阿奇随即无奈地轻摇摇头。

不紧不慢溜走的时间下,事情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使得阿奇再次想起忆T。然而,当阿奇刚刚张嘴,话音还未出现时,对方那近似小男孩的声音就忽然响于阿奇耳旁。

“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阿奇一怔:“为......”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语气不可避免的附带小男孩的幼稚,然而却不乏质问意味。

阿奇这次的怔愣时间明显加长,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对方的真正意思。

“你...”犹豫似的一想,阿奇最终小心地在心底说道,“并没有用嘴说话,而是用的...思想吧?”

阿奇原本是像说“心”的,忽然感觉这个字的含义有点儿抽象,就临时改成了“思想”。然而,这仍旧是一个抽象的词语,放进句子里更是如此——用思想进行对话。

忆T显然没有在意阿奇提问背后的事,一应声答道:“是的。”

由于不需要用嘴进行对话了,阿奇这时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也就是说,除了你我,现在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可以这么说。”忆T回道。

“那你刚刚说的什么‘现在最好不要说话’,是什么意思?”阿奇直问,虽说已不是用口舌。

“因为光、暗这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否则就要重新开始。”忆T回答,阿奇也将思想集中在他身上,尽管仍旧看不到忆T所谓的“身体”。

“虽然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分散了注意,但你也最好不要做什么能分散注意的事,比如开口说话。”

“就像两个对决的剑客么?”阿奇暗想,“任何一方的注意分散,就是另一方发动致命一击的机会?嗯,明白了。”

不过当再次看着胸前那依旧在反复进退的黑白光芒,阿奇却突然觉得那比喻有些不符合实际。

“是很不符实际!”阿奇心说,“但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要不说话、没有吸引人注意的事就可以了。”

肯定观点,阿奇表明思想的形式不变:“我知道了。可我现在能做些什么?他们...好像一时间还无法与对方接触。”不经意似的,阿奇抬眼直看向面前的黑白骑士。

和刚才一样,除了身体周围的光芒四溢,二人没有任何动静,近似两具耸立在那里的石像。

“Chaos拥有能控制光、暗的能力,”忆T说,语气在阿奇听来却很像自语,“同时也可以引导光、暗。”

“‘引导...光、暗’?”阿奇疑问。

“我只是说‘可以’,并不是一定。”忆T补充着,“因为不是每个Chaos继承者都拥有引导光、暗的能力。自身强大的能力,致使他们比起另两种力量拥有者更容易步入歧途。不过控制…准确点儿,是利用光、暗来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却是每一个Chaos继承者都可以做到的,只要他们想一下就可以。”

“Chaos继承者吗?哼,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但时间...有那么久么?”即使没有开口,阿奇也可以表达不同语气的话,就像现在这样略显呆滞地…“说”。

忆T没有出声,他听得出来,此刻与自己进行思想对话的那男生,下面还有话。

“你这是在引诱我么?”阿奇垂视的眼神里闪过了少许鄙夷,“让我发挥Chaos的特殊能力,掌控眼前的光、暗力量,从而达到我释放Chaos力量的目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毕竟,选择权在你。”听不出一点儿辩解的意思,忆T一时正像话里说的那样只是实话实说,并且依旧平稳。

“既然是这样,”阿奇没有迟疑,“那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说吧,怎么做?”

“放下身心一切负担,缓缓闭眼;放松身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光、暗力量上,以Chaos的思想指引它们,促使它们相互触碰。”

忆T首先一点明了,阿奇已将手中雨衣、扫把轻放在了脚边;起身深呼吸,他缓慢闭了双眼。第二点时,阿奇半握的双手自然伸开,轻皱的眉头也慢慢松展。

而最重要的一步,集中思想在光、暗两股力量上,阿奇也于最后一点明确前做到了。

忆T一句话的讲解临近结束,光、暗力量在全身犹如海浪般涌动的感觉,阿奇已然清楚。

正因如此,先前那种纯粹的热感已不复存在。

然而,阿奇能做到的只有这些。直到忆T的话音完全消失,阿奇都无法实现那最终目的——让光、暗之间产生接触。

自然闭合的双眼没有成为阿奇关注眼前状况的障碍;关闭视觉,单靠来自身心的感觉没有让他变得迷茫,阿奇反而更加深刻的有了感受:要想解决当前状况,自己必须出手帮忙。

“可是,该怎么做?”阿奇心说。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比先前更加体会到情况难度的阿奇顿时意识自己此时,其实还是处在一旁观看的状态里!

“你说的太简略了,能具体点儿吗?”根本不需要明确对话一方,此时能听到阿奇话音的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那看不见身影的忆T了。

“和光、暗一样,”忆T的回复速度照旧,“Chaos在发挥自身的一种能力之前,只需要想一下就可以。”

“‘想一下’?”方法如此简单,阿奇不免怀疑,“又是这个。真的就…这么简单?”

“嗯。”忆T答言。

而几乎在此一瞬,阿奇赫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第二种方法可用”这一现实情况。

“这样…那就试试吧。为什么每个答案都这么抽象?”

阿奇略显无奈地轻翘翘嘴角,接着就按忆T所说,只要想一下……

如果阿奇此刻感受到的是光、暗两股力量的势均力敌,那么聂阳、关可儿一时的感受,就只有来自对方力量上的压制。

按照阿奇刚才的比喻,两个不知为什么而对决的剑客,那他们当前需要注意的仅仅是对方用了什么招式,因为他们对自身了如指掌,丝毫不用对此在意。而这,正是聂阳、关可儿现在的状况。

前面已经说过,此时表面平静的聂阳、关可儿,暗下却在进行着激烈争斗。这种争斗不会因为哪一方的胜利、败退而结束,因为二人需要同时击败对方,反之,便是同时退却。

所谓“击败”,就是同时压制对方的力量、与之接触,产生第三种力量——Chaos;所谓“退却”,就是收回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将其释放。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对面的阿奇、不知具体位置的忆T都未能察觉的,就是他们思想上直接交流、进行对话的同时,聂阳、关可儿其实也在进行着同样形式的对话。

如此,不同的就只有…聂阳、关可儿要在分别释放暗、光力量的特定时间内才能以思想进行直接交流。而阿奇,只要使用了记忆之镜、进入这个由忆T掌控的镜中空间,就能随时与管理者外表无声地对上话。

一样的对话方式,带来的必定是相似结果。就像阿奇认为的那样:“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我们现在的对话。”

唯一的不同,是这里的“你我”现在指聂阳、关可儿。

而对于他们二人的思想交流,如果阿奇还有理由(毕竟他来到洛奇的时间不算长)可寻,那掌控这另一空间的忆T居然也没能有察觉,就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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