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就厉害了,我也睡了,在周公那相会吧。”秦天罡有些无聊的放下帘帐,帐子内悉悉索索的响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了。
秋和没有问她周公是谁,却睁着一双眼睛,怎么都合不住一般。
他很困了。
但是,闭不上眼睛。
秦天罡睡着了,偶尔翻个身踹下被子,偶尔梦呓两句,扰人的很,连睡觉也不消停的人。
一夜无眠……
“哥哥,秦大哥,一路顺风。”秋平一张清秀的小脸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朝气蓬勃的送走了较为年长的二位。
“秋平,要是秦大哥还能回来的话,教给你更多的东西哈!”秦天罡则是在马背上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行了,别说了,快走吧。”秋和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是你弟欸,怎么就不能说了?”秦天罡不满的埋怨道。
“……”秋和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驾!”她怒瞪了他,随即挥起马鞭就率先疾驰了出去。
秋和无奈的摇头,随即也跟了上去。
两匹马,是他们采办年货的时候,顺带买回来的。
骑马的速度很快,不是和汤冰辰那般慢悠悠的,因此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流。
累了也只是在路上稍作休息,吃点东西便又继续踏上了行程。
在秋平家的那份温情,似乎在路上的时候,便毁于一旦了。
两人一路都没什么话可说。
萧瑟的冷风呼啸的吹着,即使脸和手都冻得僵硬,却还是马不停蹄的向着目的地以最快的速度赶着路。
以最快速度赶路的情况下,时间总是很快的。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秦天罡望着这块有些陌生的地方略微有些疑惑。
将军府。
三个大大的字挂在牌匾之上。
“这里是?”她问着旁边的秋和。
“将军府,将军让直接带你去见他。”秋和动作熟捻的将马匹交给将军府的侍卫,便带着秦天罡进了将军府。
她自从之前来到军营后,便一直在军营,即使偶尔出去,也是出去采办军粮。
就算文朔蚩数次邀请她去他府邸,她也未曾去过。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来到了他的府邸。
军营距离将军府邸其实很近,但军营在城外,将军府邸在城内。
这座城,被称作是安岳关。
流阳城也接近秦国,但是属于祁国的西部,也就是西部边境区。
而安岳关则是祁国的北部,同样是另一处的边关。
将军府邸倒没有往日所见的城主府那般奢华,一砖一瓦啊都如同寻常百姓家用的一般,但却同样的高大有大家气魄。
秦天罡一步步的随着小秋踏过青石绿水,这才发现院中其实别有乾坤。
而直到……到了一个房门前的时候,她才愣了愣。
“怎么有一股子腥味。”她捂住鼻子,嫌弃的看着这间屋子。
秋和则是不作言语的推开房门。
那一股子腥味则是更严重了一些,直冲鼻孔,像是榴莲煮熟了一般的味道……
臭烘烘的又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进去吧。”秋和面无表情的说道。
“让我进去?这里?”秦天罡不可置信的叫道。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让她进去这里?
她宁愿被那小公主的鞭子再甩几十个!
“将军在里面。”他看似耐心的说着,面色却似乎无法抑制的难看了起来。
“……”文朔蚩在里面……
这……
秦天罡败下阵来,捏着鼻子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昏昏沉沉的,刚进去怎么都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而那门,也很快就被闭上了。
深刻的臭味让她有些无法呼吸,更难以想象文朔蚩是怎么在这间房间待的住的!
“将军?你在吗?”秦天罡试探的小声叫道。
心脏砰砰砰的无规律跳动着。
她本不该这般害怕的,她是谁啊?多少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她从来都是冷静的处理着一切。
可如今,她真的好害怕。
拼命的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一呼吸,鼻中又是那种难以忍受的臭味。
更骇人的是,还有莫名其妙的寒意在各处渗透着,似乎无处不在一般。
秦天罡等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后,终于适应了屋内的光线,随即准确的找到了房间中的窗户。
打算推开,却完全推不动……
“你过来。”文朔蚩的声音此刻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了出来。
秦天罡没有看见他的人,却准确的走向了一个方向。
下一秒,屋中大亮,刺目的光线一瞬间从各处散发了出来。
她忍住不爆粗,反射性的闭紧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一具具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她的面前。
这些都是很熟悉的人。
有那日与她比试的傻大个,大猩猩一般打不死的体型,却长着些许尸斑,悄无声息的躺在地面上。
伤痕累累。
还有那日那名不久前刚被征兵征来的士兵,满目都是自信崇拜的半大孩子。
也有那名为众人看病的军医,白花花的胡子,佝偻的腰脊,瘦小的身躯。
“你什么意思?”秦天罡顾不得这些尸体身上散发的味道,胸膛一起一伏的深呼吸着。
她质问着站在她面前的文朔蚩。
“外面还有千具万具这样的尸体,全在你一念之间。”文朔蚩腰间配着剑,穿着往日里最常见的铠甲。
“嗯,是这样吗?”秦天罡抬头反问,眉目之间满满的都是对文朔蚩这种行动的不可置信。
“是。”他抬眸答道。
“将军知道为何乱世多瘟疫吗?”可她却意料之外的,一点反思都没有,反而将话题一转。
“因为尸体的处置不当,让尸体腐烂,是瘟疫最初的感染源。将军今日出去,明日这安岳关,便会成为人人自危之地。”秦天罡巧舌如簧的快速说着。
那一张小脸,似乎毫无悔过之心一般。
“有很多人因为体质原因,并不会感染瘟疫,但自身却会携带瘟疫病毒。”她继续说着,明眸中竟连丝毫的泪水都没有。
文朔蚩心中想着,这不应该啊。
秦天罡难道不应该痛哭流涕的忏悔?忏悔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害了他们?
并且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任性吗?
为何会忽然转到瘟疫的话题上。
“将军想让我痛哭流涕的跪在这些尸体面前忏悔吗?可惜将军你错了,我永远是爱自己胜过爱别人的。此刻,我更希望远离此处。因为味道令人作呕!”
秦天罡咄咄逼人的喋喋不休着,面目也因不知悔改,而变得可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