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茵心里暗自偷笑,十分得意。却不露于形色。“表里不一”是记者必备的技能。就像曾经面对很多自作聪明的公关,明明知道她他们说着漏动百出的谎言,还要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装着一副很认同的样子。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在她的假真诚下,兴趣盎然地说着连自己都相信各种谎言,以至于言语有失,前后矛盾也不自察,她只记得装出虚假,可以获取有价值、真实的信息。
此时她有些心痛洛念想身为世界上最大集团里的一名高级工程师,面对着仅仅只有她一人的媒体采访,竟像一个犯错了的笨拙孩子,然而她必须尽快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能心慈手软,就像一个屠夫,不能可怜猪牛的疼痛,就放弃营生。况且她已抓住了洛念想的情感痛点,她知道像洛念想这样的人,问他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很快就会被撵出车门,只有狠往他的痛点戳去,反而能让他感觉更加的痛快,于是面堆甜美笑意,一边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着,一边问:“据说你持有百州集团万分之一的股票,每年都能得到不菲的收入,如此高的奖励,在百州是不超过三个人的,看来唐百州非常器重你,但是你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唐百州,甚至不关于百州集团。”她表述这些,就是要刺痛洛念想,激起他的愤怒,逼他感情用事,这也是记者常用的雕虫小技,虽然对付那些老油条是徒劳无功且显得自己骑驴技穷的事情,但是她相信用在洛念想这种新手身上,必然立竿见影。果然,她发现洛念想面色潮红,喉节挑动,但是她现在不会给洛念想开口说话的机会,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于是加快自己的语气:“唐百州与萧娜之间鲜为人知的私人关系,你可能不怎么留意,但是出于工作负责的层面的来讲,你对自己顶头上司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不上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洛念想心中有一头被激动狮子,在疯狂的怒吼着,他在极力克制自己,胀红着脸,呼吸急促而又沉重,待情绪平息一些,才就压低嗓子,郑重其事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享受着百州集团少数人才有的高薪待遇,但是我不认为探听上司,就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是做工程的,不是做行政的。”说到这里,他用犀利的目光,如一尖刀一样,划过来茵,透着愤怒的凶光,告诫来茵说:“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对我的老总直呼其名。”
来茵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机会转移话题,于是连忙陪笑道歉,语气温柔,不失真诚:“对不起,这一点我已注意到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知道唐总在你们的心里是何等的地位,我本人是非常崇拜他的,我同样不希望有人对唐总与萧娜之间的关系,以及二人目前的情况进行讹传造谣,所以我要证实一下,结出正确的报道。”她说的很谨慎,对她所了解到的关于唐、萧二人的信息,不设立场。
洛念想听到她立即就改口,心中对她的排斥,消减几分,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解释道:“萧娜在唐总身边工作了7年,自恃清高,认为自己能稳坐总裁办,但是在外宾酒宴,喝了很多酒,对当时的形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更对唐总的暗未不予理睬,依旧凭借着自己感觉去与客户推怀换盏,结果导致了能年获利70亿的业务飞了,对此唐总定然不高兴,但并未对她进行公开批评,只是找她谈话,让她做个总结,她自知失职,极力去挽回业务,多次与那家公司进和业务约谈,都是无功而返,由此生了一场大病,唐总批了她的病假之后,将刚从前台调入生产部做文控员的苏小小,调到市场部,暂时负责萧娜兼职市场所负责的业务,然而苏小小只是坐在办公室,拔打了一个回访电话,几句话说完,就让对方主动来到百州重新洽谈业务,不仅签订了原先由萧娜失误而谈崩的合同,并且增加了十亿的订单。
这让所有人惊讶,唐总从此对苏小小刮目相看,向行政部人力资源下达了重点陪养的通知单,萧娜得知情况,病情尚未痊愈,就草草回归,利用手腕,将苏小小调到研发工程部,唐总知情后,非常不乐,从此之后,唐总出行就很少带萧娜,而是以需要工程技术支援的名义,让工程部副主管和苏小小随行,久而久之,萧娜被唐总冷落,倍受议论,恼羞成怒之下,愤然离开,苏小小自然而然地被调任总裁办秘书,两个月之后,萧娜以对薪水结算有疑问的名义,来到百州,并被唐总以朋友的身份,请到办公室谈话,然后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离开办公室,再也没有出现过,苏小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公示唐总的邮件,包括申请审批,项目拓展计划等等。
虽唐总不在,公司里的一切都在正常运作,效益有增无减,每隔一段时间,唐总都会进行在线会议,我们都能清楚地看到他所在位置,甚至有一次在月球基里给我们展示由百州参与合作的‘新月’项目建设情况。你听到的那些传言,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做为一位媒体,一名记者,应该拥敏锐的判断力,怎么能轻易谣言呢?”洛念想陈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讲到最后,语气十分坚决,但是心里却是摇摆不定,神秘人讲的那些话和这个女记者所获悉的传言,竟是那样的不谋而合。
来茵一听,他所讲的与自己了解的情况如出一辙,但是心中突然生出几点疑问,在提问之前,他非常有必要先对洛念想的指责作了一个圆场,于是严正解释道:“作为媒体人,我们必须尊重每一个实名提供的人信息,并且本着真实可信的原则,必须对信息进行核实,而这就是我工作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她看到洛念想神情发生了变化,双眼突然闪着奇异的目光,心中暗喜,一定有大发现,于是放弃疑点提问,而是连忙反问:“洛先生,难道你没有任何问题吗?”
洛念想心里当然有问题,但他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本来打算放弃,但是来茵给了他一个机会,连忙说:“当然有问题?”
来茵同样穷追猛大一般,连忙接口说:“请问,来茵知无不答,答无不实。”
洛念想心中暗喜,连忙强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来茵寻思,只要能达成共识,就算今天挖掘不到有价值的信息,日后也会一点点地刨出来,于是竖起手掌:“绝不食言,击掌为誓。”
洛念想大喜,笑容更浓,心里的盘算也打得啪啦响,只要来茵向他透露消息提供者的身份,那么就有机会证明传言的真实性,于是与来茵击掌为誓后,立即问:“为你提供消息的人是谁?”
来茵击掌之后,心里暗自庆幸,可不想洛念想一计偷击,全完不在预料之中,保证报料者的限私是记者的职业操守和底线,如果不向他透露,那将食言,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一时间感到万分为难。
洛念想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与记者职业操这直抒己见违背,就算这个问题,得不到回答,神秘人的身份,他总会水落石出,看到来茵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立即松口:“算了,我要求这个,对你有些不尊重。”
来茵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因为曾经有很多人向她索求情报者的身份,不排除胁迫利诱,她都能顶着各种压力和诱惑,守身如玉,然而今天,面对洛念想,有些犹豫,一方面他们之间,刚刚击掌为誓;同时她觉得洛念想是一个值得信认的人。洛念想给了她一个台阶,可是心底的挣扎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