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宽敞的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过,直踩的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浆四溅,让过路的行人被这泥浆溅了一身,这人骂骂咧咧刚说两句,被同伴一扯衣襟,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吓得两人拔腿就跑……
快马飞快驶入杨柳镇,在镇上一处院子前停下,这里,已经有当地捕快围守,但还是挡不住八卦的围观群众,他们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直让现场嘈杂异常。
姜员外在家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自杀还是他杀?不知道!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人潮,来到了现场,这里看样子还没有被破坏,只有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男人衣着宽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怕就是姜员外了。
这两人便是本县县令周离和总捕头刘易。
周离一身便衣,做文士打扮,二十左右,颇为消瘦;与之相对的便是刘易,刘易身材魁梧,二十来岁,虽然也是便衣加身,但丝毫不减他勇武气质。
走到近前,周离先是问道:“仵作呢,来了没有?”
有捕快回答:“大人,张仵作回乡下省亲去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但怕最快怕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周离听罢眉头紧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这院中来回踱步,显然他的心里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这周离三天前才来渝城上任县令,不想才三天就发生了命案,这如何不让周离心焦?
一旁的刘易眼见了周离如此,当下开口道:“大人,若是信的过刘易,便让刘易来稍作检查吧!”
“刘兄弟也懂得这个?”周离有几分疑惑,这刘易是他来渝州城上任前,他的老师极力推荐的,据说身手不凡,但周离一路上都没看到他出手过,现在他既然说懂得仵作的事,这让周离如何能信?
“当初从军时认多了死人,现在也不怕罢了!”刘易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相貌一般,但笑起来却有种特别的感染力。
周离也没有别的办法,仵作反正还有一个时辰才来,现在与其干等,还不如就让他试试:“好吧,刘兄弟小心些,保留好现场!”
刘易点点头,缓缓蹲下来,先是在死者头上微微探查,然后是喉咙,依次下来,甚至连脚底板都没有放过,这般检查完毕后,神色却凝重了,口中一直念叨:“奇怪,奇怪啊!”
周离忙问:“怎么样?哪里有问题吗?”
刘易回头禀报道:“大人,属下仔细检查了死者,但却没有发现一个伤口,而且死者喉骨完整,也排除了被人掐死的说法,现在只看是不是被毒杀或者其他的说法了!”
“哦~”周离感觉有点闷了,这里气氛太过压抑,直让他心脏跳的快了许多:“我们出去说吧!”说罢不管刘易,径直向外面走去;刘易马上跟上来,一同走了出去。
周离在外面找了一个茶馆,坐下后问道:“刘兄弟吃饭了吗?”
“早上吃了,然后就上差了,中间倒是没什么机会吃饭!”刘易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答道。
“那在这里随便吃点吧,等下给兄弟们也带点过去!”周离喝下一口粗茶,砸巴下嘴,开口道:“小二,这里有什么吃的么?”
小二满脸堆笑回答:“呦,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天只有一些点心,这不是发生命案了吗,老板出去看热闹去了,店里就我一个人,还劳烦二位多多担待些!”
“那就上点心吧,快点就是!”周离有几分无语:“这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他杀就是自杀,还能有第三种不成?”
“不一定吧!”身后有人接话,回头一看,是一个叼着大烟斗的老者,他吧嗒一下抽上一口烟袋,从鼻子里长长呼出两道烟柱:“这可是佛爷显灵啦!要收了姜员外呐!”
“哦,老丈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周离转过身来,又嫌别扭,索性就整个搬到了这老者的桌子上,给老者续上茶水后,周离才开口:“还请老丈告知!”
这老者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半响才道:“说起来,这话就长咯!”看到周离二人并没有任何不耐烦,老者缓缓开始讲述:“这姜员外家本来世代为以前的老张家打工,但十几年前,老张家出了事故,在张家后院发现了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谁报的官,就把张家人带去录口供,但想不到这个时候张家有人站出来指认张员外杀人,当时的县官也是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就判定张员外有罪,后来,这姜家就接手了张家的田地,再后来,也不知道姜家怎么搞的,就成了员外,还是首善之家,但这个姜员外却和首善相隔千里啊,以前张家在每年冬天都还施义粥,送冬衣,姜家倒好,不但不送,还变着法子克扣佃户细软,就这样,他姜家是越来越肥,可我们却越来越瘦啊,这种人,难道还不是佛爷显灵,把他收走的么!”
“老丈的意思是,姜员外的死,不是人为,而是天意?”周离微微一笑问道。
“这是自然,若真有人杀了他,我们还要感谢他呢!”这老者又使劲吧嗒一下烟袋:“怎么,难道你不觉得他该死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姜员外刚死,人死为大,我们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不合适……”周离解释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者用烟斗哐哐哐的使劲敲打着桌面:“我跟你讲,这姜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前年,我和我家孙女一同来镇上赶集,没想到就被姜家恶少给撞见了,这姜家……姜家……无法无天呐!可怜我家孙女,再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被蹂躏的不成人形,我去县城告状,反而被打了一顿,现在姜家出事,这难道不是报应?全家都死了才好呢!”
眼见这老者如此激动,说到这里就差当场掀桌子骂人,周离回头看了一眼刘易,两人相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