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骆城出发,沿着明江逆流而上约三十里路,然后转入山道,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骑马前行,大概一个时辰便能够去到盘龙山脚下,迁龙寨依山而建,随着寨子的发展,人群将房子渐渐的往山腰上建去,远远望去,缥缈云雾间一栋栋风格独特的吊脚木楼,如龙隐雾中一般若隐若现。
这一日便是迁龙寨寨主为他的掌上明珠——南越国四大美女之一的艾玛举办生日筵席的日子,被朱夫人领着一干仆妇摆布了半天的朱恒和朱老爷,在午时将过之时,终于可以“正式”踏出家门,两人昂首挺胸,身着隆重的礼服,跨上早已在门口侯着的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的两匹山棕马,前去赴宴。
如此缓缓行至骆城外,那小河港处早有船老大在此等候朱老爷,待到朱老爷拨马转过路口,那船老大远远望见便一路小跑过来为朱老爷牵马,殷勤之意显露无疑。朱恒看去,那船老大姓乌,在这明江河上跑了一辈子船,资历很老,所以大家都喊他乌老大,乌老大个子不高,一副被晒得黝黑的脸膛,手上布满老茧,边走乌老大边笑着说道:“老爷,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小的在船上还备了点上好的泉水,可供老爷一路上观赏风景时煮茶用。”
朱老爷微微颔首,夸了船老大几句,那乌老大受了夸赞,更是殷勤的跑前跑后,一阵忙碌之后,朱老爷和朱恒两人上了船头,船头上一张矮几、两张竹椅早已架好,细心的乌老大特意备了两艘船,将两人的马匹牵到后面的船上细细照料,也让朱老爷与朱恒能够舒舒服服的坐着,不显拥挤。朱老爷唤来福伯,说道:“管家,你带着人这就回家去吧,我自个与少爷两人前去赴宴即可,其他事情你也无须操心。”
福伯心知这老爷喜欢自由,定是怕自己领了夫人的命令前来督促,可临行前夫人并无特别交待,于是便道:“谨遵老爷吩咐,我这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待一行下人下了船,朱老爷便迫不及待的吩咐开船,两艘乌篷小船缓缓离开港口,逆流而上的向着盘龙山方向驶去。
开船后,乌老大便鬼鬼祟祟的跑到船头,弯腰向朱老爷说道:“老爷,这是小的给您特意打来的‘泉水’,还请老爷笑纳!”,嗯?什么泉水这么神秘,拿过来给老爷我看看。朱老爷一把接过船老大递过来的一袋泉水,刚打开盖子,便有一股浓浓的酒香弥散开来。朱老爷马上掩上盖子,笑道:“哈哈!这泉水好,我喜欢!乌老大你有前途!”
朱老爷收下泉水,随手放在椅子旁边,乌老大则去舀了一壶河水,放炉子上烧开,又泡上一杯茶给朱恒,再与朱老爷说了两句,便很有眼色的跑到船尾忙他的去了。朱老爷将泉水拿起,倒了一口进嘴里,长舒了一口气“哈!”,随即解开领子上的扣子,道:“臭小子,咱们不容易呀,这么大热天的,你老妈就让咱们穿这个玩意,热死你老子了!”
朱恒学着老爹的架势,也倒了一杯茶进嘴巴,答到:“是啊!老爹,这天气太热了,咱们就不该穿这个玩意,能不能脱了呀?”朱老爷果断下令:“脱!爷这里另外备了两套合适的衣服,嘿嘿!”于是两父子七手八脚的把朱夫人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礼服给脱下,朱老爷手一挥,将其收入储物空间中,又掏出两套衣服来。这是两套“短打”!就是一件兽皮齐膝的短裤,配上一件无袖开襟的上衣。朱恒接过穿上,完了之后瞄瞄,果然还是老爹的风格比较舒服。换过衣服后,朱恒将博克从宠物袋里放出来,博克第一次坐船,很是兴奋的在船舷边上跳来跳去,朱家父子两人则是很随意的躺倒在船首的竹椅上,一边观赏两岸风光,一边沿河逆流而上。
闲着的朱恒找了话题便问老爹:“爹爹,你说那个迁龙寨寨主的女儿,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漂亮?有以前我在书院的同学琳儿漂亮吗?”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是三年前去迁龙寨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应该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与你那些同学相比应该是各有千秋吧。反正一会晚上就能够见到了,小子你别急哈!若看上了人家的话,回头爹爹找个机会为你去跟迁龙寨提亲。”朱老爷果然不愧是一个好父亲,见到好菜必须果断的划拉到自家盘子里。
朱恒则是大囧,忙与老爹争论:“就算晚上见得那么一面,就能够谈婚论嫁了?老爹你的逻辑真是奇怪。”
老爹则是哈哈大笑,教育朱恒道:“朱恒,你现在好多了,你老爹那个年代,在咱们南疆,很多人十六岁就当爹了。”
“是吗?那老爹你呢?我是不是还有几个哥哥呢?”
“呃?……你想到哪去了?要是让你娘听到你这么说,小心我抽你呀!老爹我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我和你老妈就你一个孩子,给我记住了!”朱老爷黑着个脸,狠狠对着朱恒说。
朱恒则憋着一脸笑意。
这两父子显然将迁龙寨的这次行程,当成了一次轻松愉快的旅程。
船行了大约一个时辰,龙门港便遥遥在望了,乌老大轻轻摆舵,将小船向码头靠去。
就在距离码头还有两里地时,小船忽然向右边一斜,本在闭目养神的朱老爷突然跳起来,一拉朱恒,把朱恒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此时,乌老大的喊声刚从船尾传来:“老爷,小心呀!有一艘大船压过来了!”
朱恒扭头向左边看去,只见一艘三层楼高的画舫,从上游快速的向着码头直直冲过来,速度极快,就在朱恒看去的时间里,便看到有两艘小船躲避不及,被疾驰而过的画舫给带得在河面上打起旋来,其中一艘还运气不好的翻了船。看这个架势,正处于画舫与码头中间的朱恒他们的小船,形势岌岌可危了。
而乌老大一边大喊着,一边努力的控制着小船向边上驶去,以避开被大船刮碰的命运。乌老大多年的操舵经验果然不是吹嘘的,小船马上就像一片树叶一样向右边飘出去几丈远,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冲过来的大船。只是后面那艘装载两匹马的船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大船经过切开的波浪推翻了,两匹马嘶鸣着落了水,那鞍马器具全部被浸了个湿透。两名船夫也狼狈不堪的从水底下钻出来,拉着两匹马向乌老大这边游来。
朱老爷见状大怒,交待朱恒好好呆在船上不要乱动,拿出赤石蛙,心中默念,一道红色虚影闪过,朱老爷加持了图腾神力后,双臂轻轻一振,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如蛟龙腾空般向那画舫跃去。朱老爷人在半空之中,大吼一声,拉开拳势,“呼”的一拳打出一股拳罡,向着那画舫的主桅杆击去。显然,朱老爷此举意不在伤人,而是为了给那画舫上的人们一个教训。
而画舫上的人反应也不慢,有人惊呼:“拳罡!”。呼声未落便见一道身形闪出,祭出一面青色的小盾,挡在那拳罡飞行的道路上。只听得“嘭!”一声脆响,那拳罡与小盾撞在一块,将那小盾击飞出去,但就是这么一挡,拳罡被改变了方向,划过画舫,没有击中桅杆。
那人手诀一引,将被击飞的小盾召回,向朱老爷抱拳道:“阁下何人?我乃永宁林家林东,你为何攻击我永宁林家的画舫?”
朱老爷仰天打了个哈哈,双目一瞪,说道:“哟!不错嘛,竟然能挡下我五层功力的一击,你们把我的船撞沉了,咱们先打过一场再说。”
林东眉头一皱,看到那倾覆的小船,以及后面那水路上鸡飞狗跳的一幕,心下不由暗叹:刚刚就不该答应让三少爷驾船的,这下有点麻烦了,不过事已至此,永宁林家的名头可不能丢。看到朱老爷那一头披肩的卷发,满脸的虬须,以及身上赤色的纹身,心中一动,说道:“阁下不说,我也知道,能够发出淡红色拳罡的,整个南疆也就是骆城朱家的朱老爷了,你一定是朱老爷了,我们永宁林家与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是我们着急赶着去赴那迁龙寨艾玛小姐的宴会,有些心急,在下给你陪个不是了。我瞧朱老爷您也是去赴宴的吧?不如请尊驾移步,乘坐我们的马车一起前去迁龙寨,阁下意下如何?”
朱老爷本是想找人打上一架的,不过听了这林东的话,见其说得漂亮,也露出服软之意,有心继续发难,却又有点发作不得。谁知这时船上又飞来一人,那人一身书生装扮,星目红唇,长得清秀异常,那人说道:“林叔,我们家的马车可是刚刚从灵宝斋定制回来的,这些不认识的人可不能随便邀请上去。”林东一听,情知要坏,少爷呀,你不会说话可以呆在船上不要出来嘛!林东转头对着他说:“少爷,这位可是骆城大名鼎鼎的朱老爷,能够邀请得他与我们同路是我们的荣幸。”
朱老爷嘿嘿一笑,说道:“不必废话,老夫没空听你们吹牛,我们自己有脚,无须去坐你们什么永宁林家的马车,也能够到得那迁龙寨!看在你林东比较会做人的份上,这架我也不好与你打下去,你再接我一拳,此桩小事我们便就此揭过!”
“好,林某便接你一拳!”林东赶紧敲定。
朱老爷也不废话,赤石蛙上红芒一闪,一个浓浓的赤色虚影从虚空中笼罩住他的身躯,一股威压从他身上显露出来,龙门港上的普通人被这股气息弄得个个心中惊悸,腿上瑟瑟发抖。加持完神力的朱老爷吐气开声,又是一拳击出,这拳如若奔雷,拳罡比方才那拳去势更是明显来得凝实。
林东凝神静气,将手中的小盾一展,又拿出数道符箓打入其中,那小盾滴滴一转,顿时化作一个丈许宽的大盾,盾面闪烁着黄色的光芒,向着那拳罡迎去。瞬间两者便撞到了一块,只是这次没有向上次那样发出响声,朱老爷那势若奔雷的一拳,击中盾面后,就像水滴滴入湖面一般,直接堙没了。林东神色刚要一松,心中却突地警兆大起,原来那堙没了拳罡的大盾,突然疾驰而回,看这倒退而回的大盾来势汹汹,被撞上定然不死也伤,林东一咬舌尖,凝聚全身法力,打出一道法诀,那盾牌受法诀的牵引,改直飞而向下坠去!
盾牌重重的砸在河面上,激起一朵极其高大的水花,不远处那刚刚爬到小船的船夫,又被浪花给打得掉下船去。而这巨大的响动,也惊得画舫左右摇摆,里面传来惊呼声一片。
见到对方用巧力接下自己这一击,朱老爷哈哈一笑,道:“好,咱们就此别过,在迁龙寨再见!”说完一扭身,往小船上落去。
那林少爷飞到林东身边,说道:“林叔,你情况怎样?那人可真是野蛮呀!刚刚咱们应该两人合力,那样他就不能如此嚣张了!”
林东摆摆手,深深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想,两人联手也不够人家一只手的,少爷还是太天真了,嘴里却道:“我没事,少爷,咱们回去赶路要紧,待晚点与谢护法他们汇合再计较吧。”转身收回小盾,与那林少爷飞回船上去了。
大发神威的朱老爷,一脸笑意的回到船上,对着目瞪口呆的朱恒说:“怎么样,老爹厉害吧?”
“嗯,那是,看得我是相当过瘾,特别是那盾牌砸到水面的响动,过瘾呀!”朱恒对自己老爹的表现也是非常满意。乌老大将船停靠好后,也冲过来大拍马屁。
朱老爷享受了一下众人的吹捧后,正色道:“乌老大你们在此等候我们,让那两个船夫带着马匹先回去,那马掉入水中,已经是不能骑了。我与朱恒自己想办法去迁龙寨。”乌老大连忙应是。
朱老爷便带着朱恒下了船。下了船,两人沿着大道往前走,不一会来到一座山岭下,朱老爷停下来,对朱恒说:“这是‘饭包岭’越过这岭,便是盘龙山,迁龙寨便在那盘龙山上,咱们从这岭上翻过去,绝对赶得及!”
朱恒感觉有点懵,饭包岭,饭包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