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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试牛刀,虎啸龙吟(三)(1 / 1)

“这林澜沧究竟什么来头......”白玉生自言自语道。走道之中空空如也,唯有红窗白墙,林澜沧早已没有踪影,只那走道尽头隐约可见倒在地上的数名羽衣阁弟子。

白玉生见此,猛然想起此刻门中师兄们还在大厅苦斗,当即正要离开,余光瞥见身后俯身的人影,不禁一惊,匆忙转过身去,但见身后那人身着红衣,一身珠光宝气,虽是俯面,但她的身姿只需见过一眼便永生难忘。

白玉生轻声道:“楚姑娘......”

楚湘琴却也不理会,只是面对着倒在地上的梁少卿。白玉生又道:“哦,楚姑娘,梁公子应没有大碍。”

但见那梁少卿面色煞白,嘴角留有血迹。见楚湘琴似是甚是关心此人的安危,白玉生念及此前与林澜沧的对话楚湘琴应是听见了,当下才这般冷眼相待,却也觉得说什么都不是,当下只得自顾自地点点头,前去拾起了梁少卿所使长剑,插回剑鞘之中,双手递于楚姑娘,道:“楚姑娘,这是梁公子的佩剑。”见楚湘琴仍不搭理,便将剑轻轻放在梁少卿身边,补上一句“在下先告辞了”便离去了。

白玉生一面心念着楚湘琴,另一面又担忧其他同门在大厅之中处于不利。毕竟此事本与秋雨派无关,倒也万不可在此断送了门中高手的性命。念及这般,白玉生不禁加快了脚步。

楚湘琴只是注视着怀中男子,抚着他稚气未脱的面庞,轻叹道:“曲画相绊,满城风絮,断阳峰上雨潺潺......你和他,好像......”

适才梁少卿追上寻找楚湘琴之后,夏诗诗立即上前助阵杨春江、柳花月二位使者。只那通幽门的二人身法诡异又武功奇高,羽衣阁三位高手合力也仅仅将将与那二人打成平手。大厅之内各路高手相斗,只一炷香的时间已死伤遍地,厅内茶桌凳子糟乱得很,哀嚎声、叫杀声不绝于耳。

白玉生一路疾奔,刚身至大厅主梯道,正欲寻找秋雨派众人,但觉一阵剑气从右侧袭来,当即侧身躲避。然那道剑气极快,白玉生本欲招架,心欲动,右臂却仍旧绵软,使不上劲来,这一下也削去了脸颊旁的一缕鬓发。

还未待白玉生站定,一道鬼魅的人影几乎紧贴着他的身子闪过,一阵寒气彻骨,便又让白玉生急忙后退了数步,这才看清,那女子身着黑色锦缎长衣,裙摆两侧的缝隙直到腰间露出修长的双腿。她头顶墨色斗笠,黑色的薄纱遮住了半边面孔,只能看清紫色的双唇弯出一条诡异的弧度来,在那薄纱之下,似能隐约感受到她冰冷的眼神。

这女子倚着楼梯最顶端的扶手坐下,右腿随意地翘在了左腿上,右手顺势扶着栏杆,举起左手的剑来斜向着上方。大厅正中的吊灯散射下来的昏黄光线照亮了那柄长剑,只双指长度,剑刃的一般已被鲜血染红,一沽血液顺着剑脊正缓缓滑向剑格。

此女这般行为着实让人不寒而栗,白玉生也知此人并非善茬,左手持剑不敢懈怠,又后退了数步,以防不备。原那女子面容正对的方向正是一半跪伏地身着水蓝服饰的女子,应是羽衣阁二使中的一人。那女子的右腿似受到重创,她左手持剑撑地,右手迅速在大腿上的数处点下,随后勉强地撑着剑站立起来。

“哟,你瞧瞧,你瞧瞧,命是真的硬啊,那条腿都被刺了两个大窟窿了还能站起来,厉害,厉害哟.......呵呵呵呵呵呵.......”这蒙面女子的笑声似刺骨寒风,这般对着空气说话,完全无视了白玉生的存在。

“呵,地煞,办事切莫总这么拖泥带水,孙志那厮不可靠,赶紧解决了他们。”那持苗刀的白衣男子落在这女子身边,冷声道。

白玉生心下一惊,心道:“地煞?这女子便是通幽双煞之一的唐飞絮?通幽双煞形影不离,相传地煞是一妖媚女子,天煞为人冷酷果决,她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应当是天煞成音了。哼,没想到通幽门今日摆下这么大的场子,连双煞都出动了,楚姑娘的面子够大的!”

成音注意到站在不远处持剑相对的白玉生,转脸问道:“小子,你也是与她们一道的?”

“大哥,这小子长得倒挺俊的,可真讨人喜爱呢,呵呵呵呵呵呵......”唐飞絮也顺着成音的眼神看过去,音色实如妖媚,直叫人酥麻。

还未等白玉生作答,那楼梯下有一人叫骂道:“妖女,休要瞧不起人。今日擅闯我羽衣阁天香楼滋事,留下命来!”

楼梯下那处三人并立,正是杨春江、柳花月、夏诗诗三人。柳花月腿上已受了唐飞絮两剑,但见后者嚣张至极,虽是行动受制却也难忍这口恶气,对着唐飞絮又是一阵叫骂。唐飞絮却不生气一般,柳花月越是骂的厉害,她便笑得越是放纵。

成音从怀中掏出一块深紫色方巾来,将手中苗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声音更如寒冬腊月的冰棱一般刺骨:“地煞,你果然磨蹭......那就由我、结果了他们吧!”

声音未至,成音的攻势却后发先至。白玉生不禁唤了声:“当心!”

只听得“叮”、“叮”数声,杨春江与夏诗诗已经护在柳花月身前,与成音交上了手。成音所使轻功路数形如鬼魅,白玉生旁观仍难以分清,叹道:“这等身法,究竟是何物?”

“这位俊俏的小哥......”这妖媚的声音悠悠地在白玉生耳边响起,原本坐在走廊扶手上的唐飞絮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白玉生的背后,贴着后者而立,白玉生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后压迫上来的柔软与温热。就在白玉生的余光之中,那是何等深邃的眸子?悠悠的暗紫色如夜空一般,眼角那颗黑痣又为这副眸子平添了几分忧伤。

“你说......我漂亮吗?”她的声音若隐若现,她的双臂缓缓从背后环绕住白玉生的腰身,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腹部缓缓抚了上来。这般温热的体温夹带绵若江水的柔情让白玉生几乎无法呼吸,手脚也渐渐软去。

“白公子!小心妖女魅惑之法!”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疾呼,白玉生如醍醐灌顶,立即运气御剑,虽是左手持剑,反手而出横劈一道的力道竟也十足,一式倒着使的“清光万里”竟掀起了一排身后的地板来。

白玉生此刻也来不及道谢,负在背后的左手作一收势又将剑持于身体左侧,面对唐飞絮而立,道:“唐姑娘的轻功果然高明,竟能如微风一般不为人察觉。”

唐飞絮隐隐笑着,面纱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摆动着,声线飘忽不定:“原来你就是白公子,果然生得一副好模样。人家本只想抱抱你,吻吻你,不知公子你何故出手如此无情呢?”

白玉生顺着正在走来的这个女子的步伐缓缓后退,虽然心中严肃对待,脸上却浮出了微笑来,道:“在下并非轻薄之人,男女之事授受不亲,让姑娘见笑了。”

那女子也不停下脚步,又道:“那人家如何才能顺了公子的心意呢?”

白玉生心中万万不敢怠慢,素闻通幽双煞性情古怪,这唐飞絮便是出了名的浪荡,对世间美男子颇有兴趣,而那些“有幸”被她看上的男人,最终都无一有命再见次日朝阳。随即正色道:“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恐怕姑娘不缺白玉生这一个!”

唐飞絮的身影隐约若隐若现,左手握持的长剑似是忽长忽短,她的笑声愈加尖锐,她嘴角的笑容因过度扭曲变得可怖渗人,只那最后一句话语仍有余温:“公子青年才俊,正需一女子与君长伴......”

白玉生冷笑一声:“哼,恐怕在下,无福消受!”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已然直指白玉生眉心,但见这白衣男子身法迅捷,虽非惯用手持剑,但剑法之中也见不得半点生疏,立时以剑对剑避开了一招。素闻唐飞絮善用双剑,白玉生连消对方四招也只见对方单出一柄长剑,不禁心中生疑:“素闻地煞善使双剑,为何只以单剑出招?”

但见那唐飞絮的一招一式皆是有心无意一般,白玉生三番五次想寻找机会全身而退竟也不能。在梯道末端附近,秋雨四剑也正和二位通幽门的高手打得难解难分,正是朱雀堂与玄武堂的堂主金焱、韩淼。

尚留在天香楼大厅内的众人多数是当今武林众多门派的高手,除去身居天香楼的羽衣阁弟子以及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的通幽门门人,别家的剑客武人均对这场飞来之祸避之不及,加之通幽门有备而来人多势众,众人多数便也想着如何脱身。

然而也不知斗了多久,死伤者越来越多也不见能有一人逃了出去。再看那秋雨四剑,沈东翔本就负伤,行动不便,剑阵行使颇受阻拦。金焱、韩淼二人同攻之势也比梁少卿一人凌厉得多,江景枫等人此时也多多少少负了伤。白玉生心中生急,边接招边问道:“不知贵派所求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唐飞絮笑答道:“也不知公子为何身处此地呐?”

白玉生心中一紧,不禁明白何故距离天香楼论剑之事尚且有三日之期,近日天香楼内便已满座,在场众人全然为了那楚姓的女子,换言之也就是为了那门传说中的功夫。四年一约的天香楼论剑本是武林中各派切磋武功的盛事,从来都是点到即止。然而一团和气只是假象,在“楚家后裔”的名声传于江湖之中,今年来参加论剑的多不是为了论剑了,加之不久前神风门一事东窗事发,引得江湖中有些名望地位的门派竟然都对神功秘籍动起了歪心思。势力大的计划明抢,势力小的妄要浑水摸鱼。可谁知此时,在众家还顾着些江湖道义的时候,通幽门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若唐飞絮与白玉生之间还算是打得和善,成音与天香阁的三位之间便是以死相拼了。

柳花月的伤腿仍是血流不止,动作已迟钝了许多,多数时候只剩夏诗诗、杨春江二人奋力合攻。那白衣男子应付自如,在对面三人咬牙切齿之际,此人竟气定神闲,若不是正在激斗,正可说今日此事与他无半点关联。

夏诗诗、杨春江二人运用的皆是羽衣阁的至高剑法“霓裳羽衣”。这套剑法本为女子量身定做一般,姿势之美形如舞女飞天,只此生死之际厅中已无人有闲暇功夫观赏。

成音虽强,但面对这两位羽衣阁的高手一时也取不得压倒性的优势。他的身法看不出门路,只是将对手攻来的招数一一尽数化解,在几次尝试先攻下其中一人而无功而返后轻叹一声:“好武功。”

夏诗诗、杨春江均不为所动,她们深知对手的强大,稍有不慎便如柳花月一般下场。方才柳花月心急强攻,唐飞絮单剑之下竟幻化出一道剑影来。还未待人看清这剑影的来去,柳花月已不支倒地,腿上身上只那一刹那便多了大大小小七八道剑伤来。此刻虽然唐飞絮为白玉生所牵制,但成音的招数更像是以逸待劳,只需要一丝一毫的缝隙,让夏、杨二人毙命当场也不是夸夸其谈。

天香楼内打得昏天暗地,加之几处出口均被身着墨衣的通幽门门众堵住,动静之大竟波及了天香楼外的东市,本热闹的集市无论行人商贩见状均早早散得没了影子。江湖安定多年,谁料想今年到了年底竟是风雨连连,波澜不断。神风门血案一夜之间便已传遍江湖,但毕竟地处宁江,神风门也早已算不上豪门巨派,霜州城中倒也还算宁静。今日事在天香楼羽衣阁,霜州城中的人们从未见过如此阵势,此事无端而起,行人无不慌张,纷纷传言连羽衣阁怕也不保于朝夕之间了。

梁子乔奉梁天佑之命携带着请柬前来递给羽衣阁,行至东市见得一番糟乱景象心中一阵寒颤,只听得路人口口相传“羽衣阁惹了祸”,想再追问些却又没人愿意搭理了,这下赶紧加快了脚步赶往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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