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大宝的注视中,趴倒的小嫩芽站直了起来,两片打卷的叶子也完全舒展开来,莹润的鲜绿色再度充满了它的叶脉,让它看起来青翠欲滴漂亮极了。
随后,它对着许大宝弯了弯细长的茎,两片圆叶子一前一后摆了个造型。
“我想,它是对你说你好。”大角看了看许大宝,还是善解人意的替小嫩芽做了回翻译。
许大宝一本正经的说:“我看出来了。”
她也对着小嫩芽点了点头:“你好。”
小嫩芽叶子一甩,又换了个造型。
许大宝本能的去看大角,然而大角也是一脸懵。
小嫩芽失望之极。
它还是个宝宝呢,在沙漠这种极端气候下要维持鲜亮的外表对它来说负担还是挺大的,结果这两个人,压根不懂风情!
它立马现了原形,刚才漂亮的绿色再度消失的无影无踪,它又变成软趴趴的一摊耷拉在了许大宝肩上。
许大宝强忍住笑。
这家伙好臭屁啊!
刚刚笑够回来的单路神君又听见了,再度笑奔。
她还顺手做了一件事,把许大宝这句吐槽传音到了白审言那里。
于是,正在毒箭林中吸取魔气的白大人动作顿了一下。
他的青芽,所有的性格都是来自于他。
这么说,他很臭屁吗?
“白兄,接下来起码一万年我都靠着这个笑话活了。”单路神君再度传音。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白大人没有回复。
他肩头的小黑芽则郑重其事的摇动着两片叶子,做了个摇头的动作。
它说,我们才不臭屁呢,我们是真性情不作伪,我们就是漂亮!
白大人也没有回答。
青芽把小黑芽的这句话也传给许大宝啦。
然而传到许大宝耳朵里的只有两片叶子扑朔扇动的声音,不好意思,还是听不懂。
青芽绝望的停止了一切传音。
大角看着小嫩芽越来越蔫的模样,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它还好吗?”
“大概是太晒了吧。”许大宝也有些担心。
“那我让沙人搭个凉棚吧?”
许大宝眼前一亮:“你可以操控沙人吗?”
大角抿了抿嘴,却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他先闻了闻自己,确定地菍子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便朝许大宝走近了过去。
沙人一直是保持着两只手都平摊在胸前的姿势奔跑,许大宝和大角各自占据了一只手,坐着很宽敞,但是头顶没遮没拦,晒得确实够呛。
大角换了个座位,坐到了沙人左手手肘上,然后操控着沙人举起右手,换成了太极起手式中抱西瓜的姿势。
坐在沙人左手掌心里的许大宝头顶立时多了一片阴凉。
“呼”许大宝夸张的叹了口气:“好凉快!”
确实有了凉棚好很多,连小嫩芽都非常给面子的摇了摇叶片。
倒是单路神君眼里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她多看了大角一眼,但并没有出声。
大角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许大宝看在眼里,便问他怎么回事。
大角便向她说了实情。
原来这种沙人,其实在这里,是有特别的用途的。
“沙人是专门用来接送去世之人的。”
大角的语气沉了一沉:“我们这里的人,但凡到了该‘去世’的时候,就会给送葬人送一份讣告。送葬人派沙人穿过沙漠来接人,到了地方,由去世之人的家属操控沙人将去世之人带走。”
许大宝被大角话里的用词惊住了,什么叫做“到了该去世的时候”,难道,这里的人,生死还有个规则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但大角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对许大宝说:“我给你说说我们这里好吗?”
大角说,这里很大。
大到他们脚下这片茫茫无边的沙漠,其实不过是青柏树上一处不起眼的树窝。
类似这样的树窝,整棵树上有无数个。
有的树窝像这里一样,是干燥酷热的沙漠,也有的树窝则湿润多雨长成了森林草原,甚至有些蓄满了水的树窝,就像是大海。
这里的人,全都按照各自的习性,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树窝中。
其实说“人”很不对,这里根本没有真正的“人”。
这里,只有罪民和魔民。
很久很久以前,在天与地的尽头,有一座无名的高山。
因为地处偏远又险恶艰苦,这座光秃秃的山上,寸草不生。
后来有一群身怀无法被饶恕的罪孽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都是被驱逐而不容于天下的人,有妖有兽,有灵有精,甚至还有堕落的神明。
他们到了这座山,自称罪民,发誓愿世代自困于此,不敢奢求偿还犯下的罪孽,只求自尝苦果苟活一生。
天帝仁慈,不忍将它们赶尽杀绝,便应允了。
而在这座山的另一头,那里被永恒的黑暗吞没,那里,连通着曾经的魔界。
原来这座山,其实是一座界碑。
后来山毁了,罪民遗孤们在青柏白审言的树身上安顿下来,而另一些人,也被青柏从黑暗中带了出来。
那些就是魔民。
曾经的魔界,是由天地间最污浊的残秽之气凝结而成,它所到之处,世间万物都被吞噬,连光都逃不出。
这些残秽之气中,有时会分化生成一些凝集团,它们会主动去吞噬周围的残秽之气来强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