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望向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猛然愣住了。
眼下的情形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纪易安和他......居然双双站在水面上！
这是什么操作？楚羽心里惊悸，脑中努力保持清醒，两眼望向脚下。
脚下的水还隐隐冒着热气，水面涟漪荡起，薄薄的水雾氤氲着迷了楚羽的眼。
纪易安肩头还披着楚羽的外套，眉眼间尽是盈盈笑意。她笑起来很甜，小手拽着楚羽的衣角，甜甜道：“在这里也可以。”
楚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踏上水面的，他一点知觉也没有。现下稳稳站在宽阔水域的中央，一阵阵后怕。
这片水域应该是一个地下湖，身后早已不见边际，不知在水面上走了多久了。眼前已经快到了尽头，手电光打过去，已经能隐约望见前方不远处的洞壁。
而湖面两边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两侧是什么样子，水面究竟有多宽。
楚羽右手别在身后，紧紧握住枪，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的人大概就是从水里爬出去的，才会浑身都湿透了吧？难道是水鬼？
纪易安见楚羽不再回头，眉头渐渐紧皱，却仍劝他道：“他们都在这里，你不去吗？”
银铃般的声音此刻晓得清冷骇人，声音穿透水面，穿过空气，打在四周的洞壁上，又悠悠的回转，飘入楚羽的耳中。
洞中只有清冽的女声，显得洞内更加静。
楚羽此时才明白过来，轻笑了一声，问她：“他们是谁？”
是他急于找到莫月白和徐唯，下意识认为她口中的“他们”就是莫月白两人。他现在才想起来，纪易安从未提过“他们”是谁。
纪易安的脸上再次显露出疑惑，神情有些呆呆的，想了许久，小口微启，说的果然是：“我不知道。”
“不过......”纪易安拉起他的手，“你可以自己看。”
楚羽一愣，下意识低头，再次望向水面。
水面下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偶尔从某处闪过一个绿色光点，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
楚羽正狐疑，猛然望见了水底渐渐浮上来的一张脸。
——————————————
莫月白和徐唯在地洞中走了很久，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和收获。这条路明明只有向前的一条，却像没有尽头一般，眼前始终黑暗一片，没有水，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周围的热气却越来越烫人，莫月白直觉他们已经离温泉很近很近了，可就是无法发现水的踪影。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洞中毫无方向的前行，心里越来越着急。
半个多小时了，一无所获！再这样下去，邵栗就得命丧于此了！
不仅徐唯，莫月白也开始急了起来，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忽略掉了身旁那些不太正常的黑色洞壁。
“等等，”莫月白出声道：“有古怪。”
徐唯闻言停下脚步，望向身侧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太安静了，”莫月白道：“我们走的方向不对。”
“方向不对？”徐唯望向前后的路，狐疑道：“只有一条路，哪里方向不对？”
从进洞初始，脚下就只有一条通向洞穴=深处的路，期间连条岔路都没有，哪里来的方向不对。
“如果你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洞里，你会选择像迷宫一样岔路横生的洞，还是看起来十分简单，岔路尽量少的洞？”莫月白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选前者。”徐唯答道。
岔路多了，人分不清方向，容易迷路，这不是更有利于藏匿东西吗？
莫月白摇摇头，“我选后者。”
“为什么？”
“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他会如果对待新事物，”莫月白再次问道：“如果这个洞里岔路多不胜数，从进到洞里的第一秒开始，你会怎么做？”
“你能不能直接说？时间紧迫，还要陪你猜谜？”徐唯隐隐已经猜到了莫月白说这话的本意，可他暂时不能接受连这个洞都是人为的安排。
莫月白望他一眼，道：“如果这个洞岔路层出不穷，险象环生，从进洞开始，我们会十分警惕和小心，小心排除掉错误的路，更有可能找到正确的那条。”
“可是......如果路少，甚至只有一条，我们就会从一开始认为这条路是正确的，继而在错误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莫月白顿了顿，重新开口道：“我们被麻痹了，也许我们已经错过了正确的那条。”
尸蚕既然生存在水中，不可能不发出声响。从洞壁上的粘液附着量来看，这里必定有大批量的尸蚕，这么多的尸蚕全在水中，至少水声能听到。
可是太安静了，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这洞仿若死洞一般，静得如同死物。
徐唯理解了莫月白的话，却仍有些疑惑，他问：“来的路上可是没有任何岔路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走过了？”
“你会这么想，不就是初始印象和惯性思维作祟么？”莫月白笑道：“你的脑中已经认定只有一条路了。”
比起多岔路的视觉迷惑，心理迷惑更加有效。
两人正说着，抬脚准备撤回去看看，突然一声枪响，将两人惊在了原地。
两人互看一眼，不再说话，仔细辩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一声枪响之后，洞内恢复了宁静，枪声突如其来，像微风过境，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莫月白心里暗道不好，扭头望向徐唯，见他脸上同样染上冰霜，知晓他也猜到了。
枪声响彻整个地底空间，音量极高，离他们并不太远。
重要的是，枪声不像是从地面传来，而是地底。
听不见第二声枪响，两人心里均是一紧，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拔腿便朝着来的方向跑。
“他们下来了？”徐唯边跑边道。
“是楚羽。”莫月白面色冷峻，肯定道。
邵栗昏迷，纪闲云脚受伤，能下来的只有楚羽。
依他对楚羽的了解，楚羽一定会自己下来。
该死！
莫月白心里暗骂一声，加快了步伐，楚羽不能出事，他会于心不安！
徐唯明显感觉到莫月白的异样，望向他背影的眼神带着疑惑。
两人快速往后方跑去，可道路两边尽是洞壁泥土，根本没有其他的路。
莫月白心里着急，更加敏锐的注意着周围环境。
路过某一处暗黑地带，耳侧忽然传来异响。
莫月白脚步一停，听见了东西落入水中砸起的水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