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了,轻轻一笑,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近,走动的同时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那琴声幽幽,少了几分凄清,反而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得意感。
舍冷冷地瞧着,虽然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但那琴声听得她着实有些头疼。
荆无生许是看出她的不适,便停住了脚步,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笑道:“彼岸神君处置我的前提是得要先抓住我,然后给我安置一个罪名不是吗?不过这两件事情似乎都不可能实现了。”
这时舍才发觉,虽然这荆无生的行为举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她的身上没有半分妖气,甚至还隐隐地散发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仙气,按照道理而言,她杀了这么多人,那么多的怨气,足以使她重新堕入妖道且不得翻身,这也太反常了吧。
荆无生也未有何举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瞧着舍,半晌,她忽而又笑道:“你知道那两只鬼差口中所说的失踪的五百多只鬼现在何处?”
舍不回答她,但心中已觉不妙。
荆无生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掠过,拨弄出一个略有些尖锐的音调,一直明灭不定的灯光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
整个广场顿时就明亮起来。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有人不小心走到这里,怕是会三魂七魄都被吓得离了身。偌大的广场鬼气森然,定睛一看,居然飘飘悠悠的立了上百个鬼魂,他们仿佛失了神志,垂头丧气的站着,却又偏偏要露出翻白的眼睛。这样的场景,纵使镇静如舍,还是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毛骨悚然。而荆无生站在群鬼之间,没有沾染半分鬼气,她身上之前那若有若无的仙气居然更加浓郁了几分。
看着依旧冷静得舍,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几分赏识之色。
舍此时也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模样,凤冠霞帔,惊艳绝绝,那繁重的嫁衣穿在她身上竟无端端的会让人生出赏心悦目之感,面上红妆轻染,举手投足之间,魅惑而优雅,却又偏偏给人一种坚韧倔强的感觉。她手中拿的不是琴,而是一把似乎十分古老的琵琶,轻抚琵琶,半遮面,直叫人连连称绝。
舍是个颜控,就算对面是她平生最恨的人,只要长得好看,那恨意也会减少三分,所以现在的她看着眼前的美人,那冰冷的目光竟柔了几分。
荆无生察觉到了舍细小的变化,忍不住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位爱美之人。”
舍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自言自语道:“长的还不错,就是女人味太足了点。”
女人味太足不好吗?荆无生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这小丫头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稀奇的要求。她不知道的是,舍平日里老看着沧祭,早已习惯了她那种美艳娇俏却英气有余,额,男人味也有点余的风格,所以无形之中,她会以沧祭为标准来审视古风一类的美人,额,二次元什么的就另当别论了,再加上沧祭平日里喜红色,而荆无生也恰巧是一身红色嫁衣,两者一比较,才会有所结论。
趁舍欣赏自己的美色的时候,荆无生也顺便打量了一下她,好吧,没什么好看的,死宅的标配,鸡窝头,黑眼圈,肥睡衣,人字拖……忽略这些,应该也算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小丫头,就是那气质,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颓丧,在群鬼之中居然没有半分违和之感,甚至比鬼更像鬼,似乎,也只能这样形容了。
她们两个人突然默默地观察对方,各怀心思,本应该是恐怖的气氛,竟因此变了味道。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有点飘远了,舍才收回她那近乎贪婪的目光,恢复冷漠,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该说的话,只得心虚地瞟了两眼荆无生。
荆无生觉得有趣,愉快地拨了两下琵琶弦,缓缓而道:“小丫头,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帮你那位神君朋友的忙吧。”说着,她一只手轻轻抵了抵自己的头,眼睛中掠过一丝诡谲:“头可还疼?”
舍脑子登时一空,随即警觉道:“你怎么知道?”
“啊~听了我的琵琶声一般都会头痛,你别这么紧张啦。”荆无生的语气里颇有几分玩味,舍本来以为就是她的琵琶声在作怪,可是仔细一想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的头痛可不是仅仅听到她的琵琶声,这个女人肯定还知道其他事情。
舍刚要再问,荆无生对她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道火红的雷电无声的划破漆黑的夜幕,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天空撕碎。
“哎呀呀,看来又有人在渡劫了,希望他能成功吧。”荆无生瞧着天上的雷,语气轻快,但虚情假意十足。
舍冷哼:“你恐怕是没这个福分了。”
“唉~是啊,我是没这个福分了,现在想想,飞升就像一场梦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荆无生喃喃自语,不过面上却无半分惋惜之意,反而洒脱得很。
其实,如果当初荆无生直接去了天界而不是半道被人骗走的话,以她的天赋,渡天劫飞升为神也是不久的事,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荆无生轻轻笑了。
舍突然觉得不对劲,可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只好死死地盯住荆无生,瞧瞧她会有什么举动。
谁知,她只是又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琵琶弦,轻声道:“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
这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