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拔高了声音，卫生间里还是没人应，他正要敲门进去，陈子瑜闷闷回了一句:“……马上就好，他们不过来那收拾收拾过会打车去。”
顾晟憋得着实有点尿急了，当他迫不及待地撒完一泡尿去拧水龙头的时候，往水池里一看，溅出来的水珠有些竟然是泛着红的。
顾晟带着满肚子疑问出去时，陈子瑜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也不算收拾好，只是一股脑儿全塞进行李箱。反正他也看不清，索性当个真瞎子好了。
他擦了擦手也开始收拾，弄了一半看到陈子瑜那块表落床边上都快掉下去了，拿起来塞进陈子瑜手里，一眼瞥见上面的时间……不，秒针，指着十二点的方向。
顾晟忽然想到什么，问他:“昨天晚上你起来给我开门的时候是几点？”
陈子瑜打了个哈欠:“十二点，怎么了？”
此刻彻底脱离了起床气的控制，顾晟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来，他抬头四处看了一圈，突然想起来早晨起床时的拖鞋呈现怪异的姿势，他够了好久才够到。
“哦没事，你早上把窗户开开来了？”
“嗯。”
他看实在也问不出来什么，就不再问了。
“你半夜睡觉听到什么动静没？”
顾晟摇头，陈子瑜刚要说什么，门外面冲进来几个保安不由分说把顾晟架了起来。
“你们……！”
反观陈子瑜但是很冷静，只是简单跟他们沟通了一下，然后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顾晟大概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极力分辩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没见过他！”
“Themurderweapon?orthefingerprint？”
“他在监视器里出现了。”他们只是这样说道。
“OKOK，maybeIshouldgiveyousomeevidence.”陈子瑜摊了摊手，他劝住那几个警察然后从床底拎出来一个被绑住手脚封住口的女人，丢到他们跟前。
“要不你们问问她昨天晚上干了什么？”陈子瑜说着又丢出一张面具，摊开来一看是满面横纹的一张皮。
“wait，”那人正拿着看待危险极端分子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感觉陈子瑜马上会掏出一把枪来就把他们给突突了似的。“就算不是你们做的，仍然在嫌疑人一列，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这……这人不就是前台登记的那个？想起昨天她看他们的眼神顾晟有点发冷，敢情这是早就惦记上了的。
他心里铺天盖地的卧槽，他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如果那真是个老婆婆，凭她的个子又怎么能碰到自己肩膀？她要不是个年轻女人，拿手电筒的那只手怎么会没有皱纹跟老年斑？
你可真是个傻缺啊。
那女人脸上有血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撕掉胶带她也一声不吭没喊疼，全程紧紧盯着陈子瑜，目光冷得能滴出水来。可惜陈子瑜天生没患斜视病，现在眼睛又不好使，因此并不在意那个女人怎么着。
不过，那个女人被拉出去之前说了六个数字。
“零，二，二，零，一，六。”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顾晟是无意的，那女人说出来的话给陈子瑜听后成功把万年不变脸色即刻山倾巍然不动于前的他弄激动了。
“你什么意思？！”
那女人嘲讽地笑了笑，自己把脸颊上的头发吹开来，顾晟眼尖看到那上面印了三个数字:101。
陈子瑜给打扫客房的人留了点小费还有一张字条，告诉她有人来找他们的时候记得把字条同行李给他，随后两人就随车去了警察局。
……
他们在外面坐了很久，有个警察接了两杯热水给他们，饶有兴趣道:“Chinese？”
“Yeah…”
“好几年没见到因为杀人罪连坐进来的中国人了，我坐这里将近十五六年，这还是第二次。”
顾晟不服气地小声哔哔了一句:“我又没杀人。”被陈子瑜白了一眼。“那第一次是因为什么？”
那警察居然真的想了很久，手指敲着杯壁慢慢道:“应该是十二年前的样子，有一批人因为捉中国人犯了事被翻出来。”
“判刑多久？”
“这个……不能说，不好意思。”那警察直接拒绝了，顾晟有些尴尬，不过陈子瑜显得比较理解。
里面有人喊他们进去做笔录，顾晟愣了一下，说他自己对英语口语不是很熟悉，于是那几个人退而求其次让他俩一起进去了。
“那个女人基本都交代了，还剩下你们两个的口述签字……这样，请你们先描述一下在哪里碰到的面……”
顾晟客气地打断了那个警察问话，想知道是什么人被杀了，毕竟早上他晕晕乎乎没听懂。那个警察点了点一张档案表，陈子瑜出声翻译:“那个私人医生，昨天晚上凌晨一点被攻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是被割了喉。”
顾晟忍住摸脖子的冲动，其实他喉咙有点发凉，这么一想更觉得疼了。
“一点？时间好像不太对吧？我记得……”
陈子瑜跟他同步出声翻译:“大概十二点时听到门外有动静因此出门查看，”顾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脸你是不是在欺负我英语不好读书少的傻样？
“我记得昨天不是十二点是十一点……”
陈子瑜神态自若，还给了个眼神给他让自己放心，顾晟瞪大了眼睛，这tm该怎么放心啊？
“在走廊里碰到了一个大概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当时因为光线没能看清楚，事后才想起来不对劲，后来回了房间就睡觉了。”陈子瑜巴拉巴拉说完，末了又补充道，“是我起床给他开了个门。”
接下来陈子瑜对自己经历的阐述也异常简短。
她作为一个前台小姐，拿了备用钥匙打开房门，陈子瑜被惊醒。后，将其制服。
“……我可以问她几个问题吗？”
那警察端详了他一会，低下头翻笔记，最后说:“onlyfiveminute.”
陈子瑜道了声谢，冲顾晟努一努嘴，两人便一起进去了。偌大审讯室就一个人坐在那边，女人噙着冷笑，一张嘴出人意料地说出了中文。
“中国人？”
“混血而已，”看得出来这女人倒是很健谈，她戳了戳自己的牙关部位，微笑道，“这一拳，可真疼啊，你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
“藏毒药，必要就自尽？现在用得上玩古人这把戏？说说吧，那六个数字什么意思。”
她就笑笑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要知道，当年在第一批人里，直到现在这两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活到了。”
“但是你们比我们更强。”陈子瑜言简意赅道，他记得梁倩提醒过自己的事，后来他只简单一想就发现了这一点，此时放出来这话陈子瑜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顾晟没听懂这个“你们”跟“我们”的含义，只是不明觉厉，他们说话也没有他插嘴的份，顾晟不是很能理解陈子瑜把自己喊进来的意图。
女人一怔，继而大笑:“是啊没错！但是你可以理解吗？我们越来越像……个怪物了，的确，你们存活率不高，但是却是还原度最高的，也是存活最久的！”
“停。”
陈子瑜右手的手心在左手手背悄悄握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停，女人的神情同时也就戛然而止了。
顾晟看了眼钟，两分钟过去了。
“重新讲讲吧，你想说什么？”
听那女人用机械刻板的声音说:“半年前，有几个人闯进实验室，拿走了一张纸。”
“什么纸？”
这……这个女人难道被催眠了？
“很重要的文件，记录了逆生长还有治疗的秘诀。”
陈子瑜摇头失笑，“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一次女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道:“你们初生代纵然没有我们强，却是最趋近于完美的，老板说要复原我们，然后杀掉你们带回去。”
陈子瑜神色淡淡，“带去哪里。”
她神情用力扭曲了一下，然后像是没挣脱得掉催眠的控制，也架不住陈子瑜一直盯着她:“BlueMary.”
顾晟听着一愣一愣的，前言不搭后语，反正他是没听出来个所以然出来。
“蓝色玛丽是什么？”
“是……”五分钟硬生生被女人的沉默耗完了，当警察开门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脸上闪过近似于惊慌之类的神色，不过看陈子瑜似乎也没有继续盘问下去的想法，他拉着顾晟痛快道了个谢，然后离开。
“你怎么……？”
“歇会。”陈子瑜舒了口气，在路旁边坐下来，如果这衣服再破一点再添个碗他就能直接落魄成乞丐的赶脚，而顾晟感觉陈子瑜对其有种喜闻乐见的喜剧感。“我在想件事儿。”
“啊？”
陈子瑜正要说什么，忽然抬眼看了看他:“我在想……我需要给贴身保姆付多少月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