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莫伟难吃难喝,只要一想起神秘失踪的家人,他便感到腿如木桩,僵直无韧。二十多年生活中,总在一个又一个谜团中打滚的莫伟,如今不得不又要面对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痛裂心脾的“家人神秘失踪之谜”,以前那个一直被他视为古怪而痛恨,后来曾一度又被他人为转变为可喜的“?”符号,现在重又被他深深痛恨起来。
莫伟因“望月”小饭厅爆炸事件联想到小楼被劫事件,再又联想到自探亲回来后,麻达明的一系列反常举动,顿时,“?”符号变成了不知何时爆炸的地雷,深深埋进了他大脑。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短短数日,莫伟只觉身心颓碎恍惚,每每伤心致至极时,腹中之泪便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剧烈呕吐而出,眼眶四周隐约着黑圈,焦悴的马脸更显拉长,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第六日夜里,“少老板”又打来手机。
仍在心路中走着的莫伟,心不在焉道:“少老板好,我是莫伟。”
“你好像有些不对嘛莫伟先生,咹?我习惯你以前的说话顺序,怎么啦,我不明白,五天前的晚上,你为什么不接我手机,咹?”
“少老板”的问话令莫伟心震,于是他沮丧道:“是的少老板,近段时间我总感到有些害怕……”
“‘害怕’?从了我这‘天下第一帮’你还害怕什么呢,明白的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咹?”
莫伟小心道:“我怕您重罚,毕竟我有过多次重大失职,所以我……”
“不对嘛,咹,我才委了你重职,你已经跟王慧小姐洽谈过了,跟你说,王慧小姐曾经干过特警,只是后来不幸被淘汰出局了,功夫不比你差,找机会切磋一下,什么样的切磋她都会乐意接受的。”
莫伟无言以对。
“莫伟先生,我要纠正你的所谓害怕,别说这些口不合心的话了,咹,你想见好就收,‘入此道,安此心’忘记你曾经的入道誓言了吗,咹?好好趟你的道吧,别有异心了,跟着我好好干。我知道你善思,这源于你那个传奇家庭,我所以赞你是奇才同样源于你那个传奇之家,咹,你体内充满了奇才的遗传因子,奇才是天生的,你一生最适合的就是趟道,别的,你无道可走,明白吗,咹?”
如此一针见血,莫伟不仅拿手机的手在出汗,甚至觉得“少老板”将他灵魂中的汗都挤了出来。
“怎么啦,咹?被我说中了吧。”
内心极为苦涩的莫伟,紧随大脑一阵急转后,擦了擦额前的虚汗,在极短时间想好对策,对,顺杆爬!绝不能让“少老板”感到他那颗智慧脑袋有半点儿不智慧。
莫伟强作镇静,以“少老板”熟悉的“诚实”口吻道:“是的少老板,因为最近一系列麻烦之后,我原以为自己也算有点儿钱了,极想恳求少老板恩准我解甲归田,回家过点儿小日子,谁知您又新委重任,所以内心很矛盾。”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诗句,你想得倒是很悠闲,咹,我也不是不想,而是想得很,虽说现实很残酷,但我从不逃避,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吾亦道,道即吾,王道乎,神道者也。’你该明白,那有道不倒我倒,道不亡我亡之理呢。好好琢磨吧。”
面对“少老板”的“长篇大论”,莫伟实在无从谈起,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天王’那边情况怎样,咹?”
终于走出独思的莫伟,赶紧如此这般作了回答……
“辖区派出所的那个李道正按理不容置疑,咹,但现在仍是创业时期,我准你前一阶段的担心,他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明白创业两字的真正含意吗,咹?”
莫伟:“明白少老板,大事未果均为创业。”
“莫伟先生明白自己的入道之功到底归谁吗,咹?”
莫伟随口道:“袁孝仁。”
“不对,他还不够引道人资格,咹,再好好想想,不该忘哦。”
莫伟纠正道:“那,那是阿明。”
“也不对,再想。”
莫伟大胆道:“再不就是少老板您……”
“错啦,是你自己,你是自闯道门,我不过替你开了门而已,明白吗,咹?”
莫伟哑言了,竟不知从何说起。
“莫伟先生,要说我们的真正相识嘛,咹,首先还是听你对袁孝仁和阿明说‘异想开天’的新编成语以后,多漂亮的话呀!莫伟先生不是一直琢磨着想做开天狂人吗,咹,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切‘开天’的条件,说来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滨海一地的真正小诸侯了。”
莫伟再次哑言。
“还记得三年前我对你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话吗,咹?”
莫伟很容易便回想起了“少老板”这句话,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当初“少老板”是在暗示自己。
莫伟:“我记得,少老板。”
“早在第一阶段家族械斗时,我就闻到了你这位‘开天’好汉的特殊味道,可见得,在这条道上你是很有潜质的。明白‘玄牝’一词指的什么吗,咹?”
莫伟照实道:“不明白少老板。”
“先前时候,老古人称‘牝’为一切动物的母性生殖器,‘玄牝’则是象征深远的、看不见的、能生产万物的生殖器,而真正赋予‘玄牝’神圣之能的,就是被称之为‘谷神’的,永恒的道。说到底,天算什么,地又算什么,‘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也’,好好悟吧。”
莫伟根本不明白“少老板”所说“玄牝”为何物,甚至不知道字该怎样写,一时间只觉得心在跳,脑在晕,眼在眩。
“阿明最近还说混蛋话吗?喂,莫伟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咹?”
莫伟终于醒了,赶紧道:“最近没有,但我不得不承认,阿明在前说过的一些话,和干过的好多怪事情的确左右过我,所以我才产生了混蛋思想。”
“只要以后不混蛋就行,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要对你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错误的,倒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才对,魔是虚的,道是实的,明白吗,咹?”
“明白少老板。但是……”
“莫伟先生还想说什么吗,咹?”
“少老板,我现在有个最大的痛苦,极想得到您的威助……”
“‘威助’?怎么啦?是什么事情把我的开天奇才都难住了,有这么严重吗,咹?”
莫伟哭丧着将一切全对“少老板”讲了,久不见“少老板”说话莫伟急了,正要不顾一切再次哭述时,“少老板”终于说话了。
“真会有这种怪事情?准确事发地点在哪里,咹?”
莫伟:“在‘望月’。”
“当时你在哪里?现在你又在哪里?”
莫伟:“当时我在小楼,现仍然在小楼。”
“很稳沉嘛,咹,天大的事情都能提能放,有造化,咹。”
“少老板”将莫伟的满心最痛如此轻描淡写划上句号,一种哀痛中揉着的恨刻在了莫伟灵魂上,从此,他在心里将“神秘少老板”改称为“邪恶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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