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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梦天荒(1 / 1)

月上中天,夜空明净。

那月的弯钩边攀着一两朵银色浮云,乘着夜间的风,在夜空中向东流动。夜幕之上停留着无数星星,夜露降下在庭院的草上,树上,叶上,晶莹的露珠点点泛着光,像是繁星洒落其间。

内庭院子里,两条人影守着一堆火,火上架有一只铁网,两条肥美的香鱼在上面滋滋作响。

在火的炙烤下,鱼腹上的油脂滴落到火堆上,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焦香。

身穿深蓝直贯的男人看了一会儿火堆,终于开口说话了:“所以,我们被耍了是么?”

边上身着白色便衫的男人,伸出筷子去把鱼翻了面,抬头起来答道:“嗯,应该是。”

蓝衣男子忽地一下子站起来,骂道:“特么的,老子早知道那姓郭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白色人影则是语气平淡,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想法子脱身再说。”

卓文豪一听他这么说便泄了气,想了想,还是郁闷地蹲下身去,盯着火堆发愣。

铁网上,香鱼的表皮已经烤得焦黄酥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罗英拿小刷子蘸饱了酱汁,刷在鱼上,这才提起铁网,说道:“别愣着了,一会儿还有活儿干。”

细瓷净瓶琉璃盏,葡萄美酒夜光杯,和着月色,就着香鱼和美酒,雨后初霁,空气也仿佛带上了丝丝甜味。

卓文豪看着靠在廊柱上的罗英,几番犹豫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酒量见长啊!”

罗英提起手上的瓶子来看了看,答道:“哪儿啊,好坏不论,这里的唯一好处就是。”凑上卓文豪耳边,向他阴恻恻一笑,说道:“这鬼里鬼气的阴阳师,酒量还不错。”

卓文豪被他笑得有些发毛,轻咳一声,说道:“走开,怪瘆人的。”

罗英又喝一口:“这就瘆人了?一会儿有更瘆人的。”

正说着,从清凉殿方向传来吟诵和歌的声音:“恋情未露……”那苦恼的低语渐渐靠近,月色下,灰白影子从紫宸殿西南角绕出来,那声音继续说道:“人已知。”

已是暮春,此刻却夜风森森,雾气托起鬼影,在空中漂浮。那鬼魂对一切视而不见,身上穿着白色的文官服,衣裾拖行在地上,从橘树下款款而来:“本欲独自……暗相思……”

“诶!我去!”卓文豪只觉得浑身寒毛根根竖立起来了,指着那个灰白色的东西问:“啥玩意儿?”

罗英说:“壬生忠见的鬼魂,不用管。”

看着那个绕过了一丛绣球花,又逐渐消失的鬼魂,卓文豪说:“李响会被吓死在这里的。”

罗英笑了,说道:“他已经吓习惯了,说是还好,只是晚上死活不肯出门罢了,也不碍事。”说完,离开廊柱,和卓文豪并排一处坐下,看紫宸殿前盛开的樱花,那些樱花早已是“满开”的状态,和风拂过枝头之时,便有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似乎不可思议,从前一个场景跌到这里,一眨眼二十余载,一照面便是百鬼夜行,好在并未超出《今昔物语》的内容,撇去百鬼吞吃掉贺茂忠行的牛车随从,也就是盗取了平将门的尸首,而无其他出格的行为。

罗英告诉卓文豪,这次是轮到卓文豪的时间线和其他人对不上,其实也不单他一个,又或者说,时间线上的事件,从一个点,分化成了一条曲线。假设以秦凯风出现的时间点为基准,那么罗英自己的时间线比秦凯风晚了近二十年,尔后依次寻到了李响,李没和那两个姑娘。只是卓文豪总是不见,秦凯风叫他不要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车道山前必有路,只是时间问题。

用秦凯风的话来说:“源博雅不是在那里么,早晚的事。”

终究那个“常有理”又总爱怼人的秦凯风也是有变化的,他甚至从嫌弃的语气里听出了宽慰的意思。所以说,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缓慢但坚定地改变一切,慢到你根本无从察觉,然后又在你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来一个突变。

早上朝会时,一个关于相扑的话题刚刚结束,素来正经的博雅正三位忽然冒出一句:“我靠,这什么鬼地方!”

罗英就在身后,那时会心一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只是给到卓文豪的前情无法填充这中断的时间差,只能一点点讲给他听。从中午到傍晚,又到晚上,罗英一路讲,卓文豪一路听。

老师讲得清楚有条理,学生也听的认真。放下酒壶,卓文豪皱眉说道:“你歇会儿再说,你不累么?”

罗英又就着酒壶喝一口,说道:“不行,你必须尽快了解这里情况,眼前的时间差还凑合。但这次不能抓住郭远程,再来一次,我们就可能就真的各安天涯了。到时候前后差百年,我给你当祖爷爷?玩儿呢!”

卓文豪没脾气了,只得说:“听你的。”

平安京。

延历13年,发生了藤原种继被暗杀的事件后,桓武天皇为了避免遭受废太子早良亲王的怨灵侵害,仅10年,就放弃了长冈京,转而建都平安京。平安京的位于京都盆地北部,距离琵琶湖只需半天脚程,东有丹波山地、西有比良山地、北有贵船山地,三面环绕,南临大阪湾,是口袋形状的地形。

平安京在东北方有比叡山延历寺,大内的东北方又设有阴阳寮,京城南面穿过朱雀门之后,要出城还得沿朱雀大道,走到尽头,出了罗城门才是山野。朱雀门和罗城门之间由民居和街市组成了一圈圈套环,共八圈,名曰八条大道。

是专门用来迷惑妖怪的格局,妖怪也好鬼怪也好,他们会在八条大道上绕圈,难以进入到大内。

那日百鬼夜行,妖怪们吞吃了拉车的牛,害得秦凯风和罗英只能弃车步行。弃车的地点距离罗城门有五里路,随从们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后,仍是尽责地从山中取了现成的木材,做成了火把,四人一行便徒步向着京城方向而去。

就这样一路行到罗城门下,秦凯风才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说正经的,我们可能被耍了。”

城市夜空被诡异白光照亮之时,秦凯风就直觉他们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然而眼前渐渐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正在醍醐天皇的朝会上,有人问道:贺茂正六位,你来猜猜看,这盒子里头是什么啊?

那些实验室,阴谋,白骨和大长腿,似乎全都碎做梦境。对,像是刚刚做了一场细致入微的梦。但梦境里的一切在睁眼的一瞬间离秦凯风远去了,远到在他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连人物的名字也丢失了。

秦凯风说:“但那时我的视线径直接穿越盒盖,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不仅仅是盒子,所有的人和物,活的死的,在那个瞬间都能清楚看到他们之间的相互作用,人和人,人和事之间丝丝缕缕的联系,甚至连风和空气的形状,在那个瞬间都被具象化了。”他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甚至可以用手触摸。”

停了停,秦凯风问:“你知道这像什么吗?”

罗英摇了摇头。

秦凯风眯起眼找寻合适的词汇,他说道:“就像是,两个世界在边界上出现了信息重叠。”

“大千来自比特。”——约翰·惠勒

约翰·惠勒早已作古,在他的时代,物理学界有过一种过渡期理论,认为所有的物质都是由比特信息组成。而且,存放到一定空间区域中的信息的最大值,等同于该区域的面积,而非体积。这似乎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们在后来的研究中,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所有的“存在”甚至整个宇宙,都可以由“信息”来描述,它们分布在表面,占满整个表面积。有一个形象的类比,即宇宙整体是一个三维空间的立体投影,物质世界真正存在的基础,却实际上只是宇宙边界上剧烈的量子运动,看起来无比鲜活的三维世界,只是那些量子运动在中心的投影,而我们的大脑被训练成特殊的认识模式,把存于中心的幻影当成了真实。

“所以真正的‘信息’,”秦凯风停了一下,说道:“你也可以认为它是一种基本构成,不管它是什么,它在边界上。”他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虚幻的圆圈,又说:“我有一个担心,在这里呆的越久,映射在边界上的量子活动就会变模糊。拖的越久,就越有可能‘丢失自我’,最后不知不觉变成了故事里真正的人物了。”

他们一起走进贺茂忠行的大宅,立刻有仆人从暗处跑出来,点上灯,为他们脱下外套,奉上软底拖鞋。

罗英不懂声色地观察着。这些仆人无一例外都是面目模糊,脸上的五官笼罩在一团浓雾之中,还在随着那薄雾轻微抖动。但只要秦凯风和他们交流,那些人的面目却又鲜活起来。有个管家打扮的仆人,顶着满脸的油光,映衬着廊下幽黄的灯色,脸色铜赤中透着灰黄,颇有一种绢本重彩鬼怪电影的感觉。

见他流露出的讶异,秦凯风说:“这些都是所谓NPC,我故意降低了他们的锐化,但只能在这座院子里头,除此之外我控制不了。”在桌旁坐下,他又说:“这样来时时提醒自己,我并没有处在真实世界之中。”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略轻,显得不太有把握。

“你注意到么?”秦凯风说:“时间差扩大了。”

罗英点点头,问他:“多久?”

但秦凯风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转了话题,问道:“秦牧阳的飞机失事是在哪一年?”

罗英愣了,片刻后意识到秦凯风问这问题的真正用意:他已经无法定义这世界的非真实,也无法确定罗英出现这件事的真实性。无奈之下,想通过两个人共同的过往来印证一些事情。

而假如秦凯风无法界定一个虚假世界中某个特定事件的真实性,那么,即便是两个人共同的过往也无法作为判定真实性的依据。一如身处封闭系统之中的观察者,基于等效性原理,他无法通过系统之内的实验来判定系统的真实状态。

若把他们原属的世界定义为真实世界,那间尚且有:“我们身处真实世界的概率,不及几万亿分之一。”的言论,何况是量子计算机中的模拟世界?再者,虽然无法判定神威3到底做了什么,却也无法得知它能否一并模拟人类的记忆。

假设神威3可以掏空一个人脑中的记忆,然后用那些记忆的残片作为素材,重新拼接、整理、构建出一套新的记忆,这种假设的成立才是最叫人头疼。

即便罗英能完整地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对秦凯风而言依旧无济于事,因为那答案处在他脑中,是否被人偷窥和篡改,他无从得知,只能继续一轮又一轮的试探。然而就像所有关系一样,任何交往中的关系都经不起长久的试探,所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秦凯风终将得出一个结论:罗英并不是罗英,而世界也不是真实的。

这就颇伤脑筋,既要给出符合预期的答案,又要可以证明自己并非秦凯风脑中的虚妄。

大约罗英思索这问题的时间有些久,当他把目光从无意识处集中到秦凯风身上时,竟发现他左臂蓄了力,有些轻微颤动,再往边上数寸的地方移过目光去,罗英看到一柄搁在架子上的太刀,用晒干的蒲草染了红色,结了两指粗的绳环围起,刀架之前还供奉了灵位:源氏多田满仲守卫-须丸。

收回目光看着秦凯风,罗英问道:“这段时间,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秦凯风虽没有立刻回答,但罗英看到他的身体松弛下来。

数分钟之后,听到他如释重负般轻声说道:“二十年。”

延喜23年。

也是同样的春色,细雨濡湿了路人的衣衫,也给府前的八重樱披上一树露珠。花瓣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便耷拉下来,粘到一起去了。

秦凯风乘着“贺茂忠行”的牛车,一路晃着去了堪解由小路,那是贺茂忠行的宅邸,和未来的土御门安倍晴明宅一样,是平安京两个重要的“眼”。除了知道眼下这一出应该是以《今昔物语集》或者《阴阳师》为背景,其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人物自身所应该具备的各种能力和记忆,也是一点一滴‘回忆’起来的,速度之慢,简直不堪直视!

默默比了个中指,秦凯风在心里骂:神威,这是要造反了!

一路行来,没看到罗英卓文豪李响他们,虽然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剧情。这可是平安时代的京都啊!至少得有安倍晴明,源博雅,或者别的什么吧?但延喜23年。秦凯风有些不确定,这个年份上,那俩家伙还在世界某个角落里吃奶吧?

雨还在下,侍从拿来脚凳,放在牛车前,等他下车。

跨过门槛,是外院回廊上的木质地板,身穿着浅粉色唐衣的女郎,在廊下等着,双手捧起一件便服,膝行上前,又服侍他换上,然后消失了。女郎站立位置上,只留下一片樱花瓣,有细密的水珠沾在上面。

眼睁睁看着女郎消失在眼前,他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应该是式神。

所以,这里的世界观是“超自然”的。他放空脑袋,任由肢体记忆寻路,在外廊上信步走着。

庭院打理得不错,在这初春阴晦的雨中,能玩味出一种沉静。是个适合用来思考人生的好天气。又走一段,他停下来,在外廊上坐下,望着院子一角的狮子威出神。

从屋外引进来鸭川的支流,在雨季丰沛了不少,又汇入屋檐上掉落的雨水,于是狮子威掉落的间隔,较之冬季便缩短了。

哼哼!秦凯风在心里冷笑起来,不错,就连记忆也伪造得很好。

闭上眼,听狮子威拍在石臼上,节奏单调规律:硁!(keng)

怎么回事?连提示都没有?其他人呢?

贺茂正六位,鹈鹕天皇,延喜23年,有式神。

秦凯风依旧闭着眼,感受着春日傍晚扑面而来的氤氲水汽。

同时符合上述四个条件,最著名当属《阴阳师》或《今昔物语集》话本。以平安时代日本的天文学博士为蓝图而生的《阴阳师》,更是在多少年来受到游戏公司青睐的设定。属于《阴阳师》的主线任务,无非是:安倍晴明,源博雅,贺茂保宪,又或是芦屋道满。贺茂忠行固然重要,在书中却只是一个边缘化的角色……

为什么偏偏是他?和贺茂忠行同时代的人物,几乎没有。

如果其他人是按着故事原有的线走……秦凯风深深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来,这样的话,他到得有点儿早啊。

嘴角边扯出一抹苦笑,呵呵,不算多,也就是早了20多年吧。

似乎只是一个转念,思绪已经飘过了几重山谷,正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秦凯风听见外面有人来报:有人登门拜访。

哦,来人了?不由得对刚才的懊丧和不安生出一丝惭愧,却同时又庆幸,好歹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又有些忐忑,不知道登门来拜访的,会是谁?

快步穿过几重门廊,秦凯风连鞋子都没有换,就来到了外间的院子。

雨中那人一袭白衣,打了一把油纸伞,背影对着自己,似乎在研究院子里的假山。

秦凯风轻咳一声,正要问:客人到此,有何贵干?却是客人先听到了身后的响动,早一步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叫到:“忠行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罗英?至少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秦凯风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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