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下微风轻起,便送走了地上血光,众人眼中的村民尸体,已是慢慢的化光,要消失不见。
灵火忍不住的一声怒斥:“放肆!”
灵氏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手足无措。
而路平木萨已是反应过来,两人同时的拔剑,木萨更一声怒骂,已是向着赵仪嫤扑上。
不料下刻,却又听得灵火声音,他不由心中迟疑,止住了动作,他回身看向灵火,等他发话。
路平面上木然,眼光扫过灵氏众人,观察着他们神色,心底暗加推测……到底,什么情况?这女子如此暴怒,难道是与大人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赵仪嫤听到灵火怒斥,却止住了哭声,把脑袋儿便是一抬,众人只见她玉面上珠泪不绝,当真是我见犹怜……灵氏众人心里都对她,升起丝同情。
这女子一用力,自地上跃起,满腔悲愤对着灵火开口发问:“敢问大人,家兄因何而死?难道他,不是为了大人出头,被一名叫严平的恶贼所杀?昨日午间,小女的母亲得此噩耗,突然就发病,傍晚才得以醒来。母亲她,她却是命我,不得大人命令就不可擅自回庄!可是小女,昨晚又听人说,大哥他突然就被下葬?小女实在不懂,更忍不住就自己来了,为何族中就不让大哥他这个小妹,来送他最后一程?即使小女在大人您眼中是卑贱弱女,那还有二哥他,如今他还在为大人效力啊!敢问大人,二哥他如今在哪儿?原来母亲她,她昨夜为此止不住的偷着落泪,却只有小女子看见了,是不是还没有人来禀告给大人您!小女此来,只想要送送大哥,只期望见我亲兄长那最后一面,就是见不到,见不到他!也是想着,取下大哥遗物才好回家啊,也能去稍稍安慰母亲……只是,只是小女啊,真的不懂大人您方才的训斥,小女心里不解!为何这姓严的畜生竟会是,竟好像成了我族的座上宾客?方才他,这人,更对我那般不堪……那般无耻下流!还是人吗!总不成我那,难道小女那王家叔父,昨天傍晚给我娘送去得消息,都是骗人的不成?”
老管家灵默听得大怒,本来他对眼前女子心生同情,可此时这泼妇竟敢当面质问大人?她当这是哪儿里!
“住口,这是你来撒野的地方!还记不记得自己姓的是赵?竟敢对族长如此不敬!不是看你赵氏满门累世效忠我族,今日我……”
“默老,你且退下,都不要多口。”灵火十分平静的说着,打断了灵默下面话语,并让众人不要插手。
灵默身子轻震,他深吸口气却是把后面的话语,硬生生吞回了肚里。他狠狠扫了眼赵仪嫤,转身对灵火一礼,退回他身后。
灵火轻叹口气,扫过众人……木萨听得面上蓦然一红,指住赵仪嫤的长剑缓缓垂了下来,轻‘咳’了声,他举手把后脑勺一摸,面色便又恢复正常;而路平,却是面无表情,他也微微垂手,可目中突然闪过道不为人见的杀意,手中铁剑握得更紧。
灵氏众人多是面色矛盾,怒意中却带着尴尬为难,察觉灵火眼光扫来,却是纷纷低头。
眼见如此,灵火心底苦笑,踏前两步。
他满面肃穆,开口:“赵姑娘当面,灵火方才有失礼节,不该呵斥姑娘。灵火在此,给姑娘赔礼。”
灵氏众人相顾失色,若是灵火依旧呵斥这赵仪嫤,虽说其难逃处罚,可毕竟众人在旁,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可大人方才话中之意,竟是将赵仪嫤当做客人,视作了外人,赵家从此便要逐出灵氏一族嘛?
赵仪嫤也是呆了一呆,心底突然一寒,她可从未想过要离开灵氏。下刻她突然在心底,记起当年父亲故去之时,临终的叮嘱,定要复兴灵氏!又想起这多年来,灵火每隔一段时日,便亲至家中向母亲她……她看着灵火向自己施礼,欲要张口说话,可樱唇一时间却变了泰山之重,娇躯若中魔怔般的动不了分毫,其心里念头转来转去的,脑子乱成了九天之上被那飓风肆虐的一朵小小云儿,又哪儿来什么头绪?
她呆呆看着灵火对她赔礼……又听灵火缓缓续道:“赵姑娘请听灵火冒昧之言,姑娘要为兄长复仇,灵火对此不敢妄论对错。不过严大人他,如今是灵火主上。姑娘击杀大人手下魔偶,已是灵火之敌。看在昔日故人之面,灵火实不愿对姑娘出手,此番姑娘对大人冒犯之举,便由灵火一人承担。”
“还请姑娘您,如今暂移贵步,退出我灵氏居所。”
“此举虽有失礼之处,可也是为姑娘您安全之故。灵火,再次给赵姑娘赔礼。”
“如今灵火话尽于此,日后相见之日,请赵小姐谨记,那时您是严大人之敌,便是我灵氏必杀之辈!莫谓火今日,言之不预!”
灵火这话一落,灵氏众人里,终有人忍不住了,当即有两人出声。
“族长,您……”
“大人……”
灵火面上眉头竟是轻轻皱起,他回身,眼光淡淡扫过了灵氏众人,众人心里为之剧震,大人他竟皱起了眉头。人人只觉身子一沉,于这瞬间好似重了千倍万倍!
在他们记忆中,除了老大人故去之时,可从未见过大人他……灵火淡然的目光定在了方才发话的两人身上,二人闪出几步拜到在地。
“既知灵火是这一族之长,那可还记得,火方才所令。”灵火看着一名三十许的壮健男子发话。
这人名叫灵飞虎,是灵氏族人,更曾为灵氏军中将领,他所以忍耐不住出声,是因其与赵家兄弟二人,多年来相交莫逆。
灵飞虎见自家大人面上变色,便知晓灵火心中必已震怒,他再不敢开口相劝,只在地上砰砰狠磕两下头:“是小人的过错,小人一时冲动,请大人息怒,大人若要责罚,小人绝无怨言!”
“退下!”
灵火面色稍缓,挥手将其斥退,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人,语气变得柔软少许:“晓义,若是知错,你就退下。”
灵晓义也是灵氏族人,年纪二十出头,是灵氏一族后起之秀,平日里灵火对其素来是欣赏有加的。他与赵家兄弟虽说相识,可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他在心底却对这赵仪嫤情有独钟。此事,他平日里自然不敢表露分毫,可当此时,眼见赵家就要被逐出灵氏,他如何忍耐得住?
当然,两人以前自然有过接触,赵仪嫤对他的心思,隐约有着察觉。她对其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好感,可在心底却并不厌恶。
灵晓义深吸口气,用力抬头,英俊面容上露出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固执:“大人,还请不要将赵家逐出族去。”
“望大人稍念旧情,想赵家附骥我族数万载之久,世代为我灵氏先锋屡破劲敌,遂在古时诸族中传下名号,灵氏战鼓敲,赵家锋锐横天下。精灵帝国尚存之时,我灵氏得居人族高门之首,功劳最巨者便是赵家的诸多先辈英杰。大陆上又有何人不知,赵家向来为我族众将之首……”
灵火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灵晓义,眼中慢慢透出了丝怒意,当下沉喝:“还不,退下!”
“大人!小人不能退!您可还记得,我灵氏先祖对赵家,曾下这番评语,倾万江洪波,不可动其志;纵天下富贵,无以改其忠!苍山高万顷,亦难及赵家之功。”
“大人啊,如此赵家,怎能……大人,怎能……”
灵火越听面色越沉,旁观的灵氏众人,眼见灵晓义情绪越来越激动,口上话语竟是再也说不下去,却依然不愿就此停口,当下众人心里也是越发觉得沉重……而旁边的赵仪嫤,听着灵晓义之言,心下悲愤中更越来越觉得冰冷,心底掩不住的惧怕浮现上来,她的的确确没有丝毫离开灵氏之意,还有母亲和二哥,他们若是知晓了此事?
眼看灵火这般的处置,她只觉心中的委屈充塞了天上地下,布满了整个帝国大陆,这人世间?哪儿还有一丝的温暖希望呢!
想着,赵仪嫤再难承受得住,突然伏地又是放声痛哭起来,灵晓义心里一惊,终于住了口。
而灵火脸色,已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