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落叶城中大多数的人们,都随着天放黑而沉寂……可也有着几处依旧热着的地方。
小城中心处街道上,总有些商贩……或卖饼儿,或卖果儿,或卖糖儿,或卖衣儿,或卖鞋儿……所有一切,是因为这些,着着陋衣的人儿们,总要活着,总要让家人们活着……
看那酒楼,有着几个小钱儿的人们,不拘钱多钱少,衣粗衣细,肥瘦高矮,老少贤愚……因着各种原因,聚在酒楼,各种嗡嗡吱吱声儿,苍蝇老鼠音儿……在这晚上,人们入睡之前,总在酒楼上下里外飞扬上,那么……一会儿。
而赌场,也是放开着大口,不惧你是有小钱儿,抑或是铜子儿……它都会吞掉,银币?最合适不过。
最热闹的,莫过于妓院……总呈着人们的本欲。这里的人儿们啊,他们展现着的正是……人的本来,兽欲……所有一切,似乎都可用着些小钱儿交换。
这异世界的科技虽然落后,但偶尔让人知道着冷饿……这异世界的制度虽然残暴,但运转的也不那么精密……所以人们,还有些是人……总是让人,可以做人的,还有着些感觉的……多好。
短暂人生,他说无悲,你道无喜,眨眼即逝……也许这样,更好。
落叶城旅店,向飞与老爹故人重逢,一时相谈甚欢……任尚与路平赶了长路,一时吃得甚欢。
不多时,任尚吃饱喝足了……他其实一直观察着木老爹,此时他心中想着:“哦,神呢,看这人……虽然他面上有着笑容,但额头的皱纹,总露出掩饰不住的悲苦……向飞说他老婆瘫痪,偶尔忍饥挨饿,要去问医买药,这真是太好啦……这绝对是神赐的天恩,可以让这老头更容易的,拜服在金币脚下!”
他突然开口:“哦,诸神在上!向兄,你也劳累一天了……但方才我却只顾及自己吃饭,居然忘了您这……哦,居然忘了大人在上啊,所以请您先吃饭吧……而这位热情可敬的老人,正是我们要报答的恩人,不是吗?”
“诸神为证,向兄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向兄的前辈更是我的前辈!所以……”
任尚将手一抖,手中多了两枚钱币,他一拉木老爹的手,将钱币放在他手心:“就请您,接受我们的谢意……您的热情招待,您的客房美食,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报酬!”
木老爹脸上微红:“这……我可不能收。向飞,他可是我多日不见的亲人,更是我木萨的兄弟……哦,这不可能!”
他眼光死死盯在,手中发着光芒的金币上:“这是什么?这居然是金币,不是铜币!”
木老爹双目大睁,身子一颤,看向了任尚:“哦,这位老爷……感谢您对小人的馈赠,可是小人……”
他扫了正对他笑着的向飞一眼,说道:“小人,可不能接受这种,过于珍贵的无私馈赠!”
向飞终于开口:“木老爹,这只是他给你的,您老该得的报酬!”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老爹,我向飞在外一段时日,侥幸得了一位大人赏识,更得了些赏赐……所以也有了些积蓄,这点儿金币就请你收下……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现在的我,倒并不看重些许金币的……所以就如您,方才所言,不要我把木萨的义气放在心上……也请您,不要把这些金币放在心上,我是希望……大婶她,可以早日康复。”
“所以,请您收下吧。”向飞笑着说道。
木老爹揉着手中小包,心中不免激动:“若有了这些……我还辛苦开什么旅店?还用得着看那么多人脸色?我儿子的职位,更是早该升上去了!”
他看着向飞诚挚眼神,被他由内而发的真诚打动了,心儿更是就此沦陷了:“是啊,这……或许是我们该得的。神啊,您一直备受折磨的信徒,终于等来了您的恩赐……请原谅我的动心,这是我的妻,我的儿……他们,该得的!”
他把手中金币握紧,对向飞露出灿烂笑容:“向飞啊,不想我也有……这么幸运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轻松自在,有了你帮忙……日后我,也不会太过辛苦了。谢谢你,孩子!还有……这位,是你的尊敬主人吗?”
木老爹看向任尚,目中更露出一丝热情,询问着。
任尚一笑:“哦,神灵在上……他们可以证明,我只是主人的最忠诚下属!木老爹,请允许我来自我介绍,我叫任尚,只是个……商人而已。”
“原来,是我同行……那么这位呢?”
“哦,木老爹不要误会,这位也只是我们的伙伴。”
“那么几位,此次只是经过这里……或者,有什么在下,可以为几位效劳的吗?”
任尚笑得越发灿烂:“当然了,老爹……您是世上一等一的聪明人!其实……”
他意有所指看了向飞一眼:“所有一切,不都在您心中,您……心里是有数的。”
木老爹笑着点头,正要应答,突然屋外传来一声男子喊声:“爹,俺回来了,你在哪儿?怎么今天不看店了……这可怪了!是在忙啥?需要咱搭手吗?爹!”
女佣的柔和讨好声音:“哦,少爷,您回来了……老板他啊,方才陪着几位客人,到楼上去了……看,是在那个房间的。”
“啊哈,又叫俺少爷……俺算个屁少爷?哎,你去忙你的……”
随即“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突然任尚低声道:“木老爹啊,看来是您的宝贝儿子,更是向兄的兄弟回来了……所以,请原谅在下冒味的询问,为了咱们可以放心交谈,为了可以睡得安稳……请您,诚实的回答我。”
“您请问……”木老爹面色变得沉静,肃颜看着任尚。
“这店中如今,还有别的客人吗?”
“没有了,正如您先前所料,这里……只是一座小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很好,那么请将店门关闭,只需留下后院的出口……那么,我们在离开时,会另有答谢……请您不要推辞,就当作是休息,那么一日两日了……最多,不超过三五天,您就会有更多的,意想不到的大收获的……”
任尚意味深长的带些诱惑的,轻声建议道。
木老爹面色微一变幻,随即答应:“哦,请几位放心……神灵为证,一切……都随您意!”
金币,总让人们……迅速改变着脑中想法,调整着自身定位……
木萨的身高比向飞矮些,但至少也有一米八五;他大概四十出头,乱糟糟的黑色头发上,布着些灰色尘土……不过他自己对此,却不是十分在意。
他的长相,如同向氏父子一般,给人粗豪感觉,不过他眼中不时闪过的锐利精光,向人们表明,他不是向胜那种,肚肠笔直的人……虽然他,只是低贱的平民出身,却有着向上攀爬的强烈欲望……但,一些自带的,人的本来天性,却又多少抑制着这种欲望……这一点,跟木老爹有些相像。
一个,可以用金币打动;一个,可以用权位诱惑。
这,是任尚对木萨的第一印象……他眼底似乎有着,野兽般直觉的,不为人见的锋利目光,直接看见了眼前这中年汉子的内心。
木萨拉开房门,叫了声爹,随即呆住。
他看过房中数人,终于把目光停在向飞身上:“你……你是向飞!”
“木萨,我是啊。”
“哎呀……哈哈,好啊!可算见到你啦!向大哥啊,哎呀!可是见到你了,我们都想死你啊!”木萨猛的向前两步,将站起的向飞抱住,“啪啪”的拍着他后背。
向飞眼中微湿,狠咬着下唇,鼻翼随着呼吸颤着,显出他激动心情:“嗯,老子回来了!兄弟们都好?”
木萨稍稍抑制了激动心情,退了两步:“都好!”
“那就好!”
两人对视着,一时都沉默下来……
木老爹突然一笑:“你们有段时间,都没见了……我去拿些酒,就坐下慢慢说……”说着,他转身出去了。
“哥啊,你这混得不错啊!看你这甲,看你这剑,都是拿来送我的吧!哈哈。”
向飞咧嘴乐了,他把剑直接摘下,啪得甩到木萨面前:“你要?给你!”
木萨捡起剑,摸了下剑身,右手用力将剑抽出一半,看着铁质剑身。
他眼中多了丝喜爱:“那我收了?”
“嗯。”
“哥啊,你这次回来是要报仇?那姓李的,当初可是追得你惨……”
“当然,不然老子回来干啥?”
“别提了……原先那粮店老板,倒还有些善心,平日里也算是偶尔的帮衬穷人……如今的这玩意儿,可真不是个东西!”
“怎么了,兄弟?”
“哥哥你不知道啊……哦对了,这两位是?”
“任尚、路平……别管他们,都一起的……你继续说。”
“唉,我说你走了不久,咱们城卫兵要选副队长……你若不走,那这副队长就是哥哥你的……当时兄弟们想把我捧上去,日后服役的时候,也好多少的有些个关照!”
“他娘啊!不想这姓李的,就是块儿倒插门的猪头肉,更是根儿找对路的狗爪子……居然横插一把,把他婆娘的兄弟,使了钱直接安了上去!”
“这姓李的,就是兄弟你不受这气,我本来也是饶不了他!”
“唉,哥啊……兄弟们如今,也是受他们气啊!只是他们后面,有人给撑腰!不然,早把他们分埋了!”
“是那城主王贵,在多事?”
“这倒不是……那刚提的副队叫李安龙,虽是跟那老板一个姓,但也只是个舅子,没什么亲戚关系……只是这小子,他娘的长着白净脸皮,被那城主老婆看顺了眼,讨到身边支使……俺是不明白的,他不过也就是长得好看些?”
“俺总是看不惯他!也就是些贱人看的上他!所以哥啊,这小子本来不是个什么货色……不想鸟玩意儿的小白脸,就一直的在那婆娘身边做了狗,也有了几个跟他混得……一时,咱们以前的老兄弟们,也不好直接跟城主夫人顶上啊!唉……那粮店姓李的,倒似有了靠山,本来咱们是要给哥哥出口气的……就是,出了这事,谁也没想到啊!”
向飞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看了任尚一眼。
任尚温和笑了,他眼睛眯起,露着毒蛇般冷光,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