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落暮晨曦
远古的森林中，郁郁苍苍的树冠紧紧挨在一起，各种奇形怪状的果实如花灯般点缀在枝头，看上去好似沉甸甸的背包，从中又透出些许井然有序之感。
阳光把果实渲染成金灿灿的颜色，鲜红的苹果也沾染上了几分金色，在枝头与绿叶中摇缀，似乎将要掉落下来，可它们沉甸甸的身体却显得各外轻盈，分毫没有下落的趋势。
瘦弱而略显苍白的手轻轻触碰那一抹红，红色的眼眸注视良久，手指微微弯曲，便摘下一个苹果，缓缓放在嘴边轻咬下一口，抬头瞥见身边更加矮小的墨绿头发的女孩，佩戴在身后的巨剑发出沉闷的响声，黑色长衫与短裙刚好可以容纳下她细小的身材，略有婴儿肥的脸庞上是一双暗绿色的眼眸，其中却带有一丝灰黑的颜色，就像是，经历了许多与她外表年龄不相符的岁月一般。
偶尔有几只惊鸟从茂密的树丛中飞跃而出，细长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尖利而婉转的鸣叫声，灰黑的双翼舒张开来，露出里面金黄的绒毛，艳丽的羽尾好似锦绣，带给人以光彩夺目之感，鸟的双足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掩藏在深深的绒毛之中，就如天上的彩霞飘荡于空中。
“这是......什么？”身穿哥特连衣裙的女孩困惑地注视着面前欢快飞舞的鸟儿，宽大的法帽不知在何时已被摘下，并且稳当当地被女孩的双手所拿着，尖顶弯折出一段美妙的折线，最终消失于边际。
墨绿头发的女孩站在她身边，嘴角紧抿，作沉思状，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呐，雪凌，我可能知道呢。”
“你，知道？”被称作雪凌的女孩平静地说道，红色的眼眸就像是死寂的大海，被血红所改变它原有的颜色，从中没有任何波澜，有的，只是死一般的静寂。
“看样子是极乐鸟，一种传说生活在天堂的可悲鸟儿。”阿丽西雅讽刺般地一笑，便弯腰在土地上坐下，双手扶住膝盖，眼中充斥着不屑之情，“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一个国家的公主为了让她的心爱之人能够重生，愿意下世变为这种鸟，最后撞向荆棘，在痛苦中歌唱，从而驱散诅咒，使那个男人重新拥有灵魂。不过，她也将失去生命，也就是说，灵魂灰飞烟灭，永远消失。看上去，难道不是很可悲吗？为了爱人，还要失去灵魂，可真是......”
“灵魂，已经没有了啊......”雪凌静静站在阿丽西雅身边，法帽这时已戴在头上，微微倾斜，红色的眼眸中淡然无神，空灵的声音中不夹杂着任何情感，“阿丽西雅，我们，走吧。”
“哦，好吧。”阿丽西雅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于是随身站起，跟在雪凌向远方的湖泊走去。
树木逐渐变得稀少，远远就可以望到那湛蓝无瑕的湖泊，天空与湖水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带着幽幽的绿意。
瘦弱的女孩静静走到湖泊旁，微提起裙角，便坐在绿油油的草滩上。洁白的双腿微微弯曲，双手环抱住大腿，深粉色的长发被清风拂起，黑色的连衣裙险些遮住脚部。无神的眼瞳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湖泊，不免有些茫然之感。
清新而柔和的水汽弥漫在湖泊周围，，水流如蓝宝石般澄澈，如明镜般透亮，依稀还可看见湖中的石块。微风吹拂，掀起阵阵涟漪，伴着青草的芳香，粼粼的微波闪着别样的光芒，一切都如此宁静，浅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彩，倒影在湖泊上，就如镜面一般。
墨绿马尾的女孩也悄然坐下，双眸静静望着眼前仙境般的湖泊，心灵同时陷入了沉寂，微风轻抚她的长发，一身的黑色着装也在风中荡漾开来。
”真是，很美呢。“女孩说着便站起身，暗绿色地眼瞳中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情感，“每天都在不停奔波，也从没有静下心细细回想，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可笑。是吧，雪凌......”
“嗯，可能，是吧。”雪凌随即站起，轻拉下黑色的帽檐，红色的眼眸黯然无神......
静寂的林中，阳光透过树叶间的几分林荫洒在草丛中，树叶“沙沙”地发出响声，地上的光斑也若隐若现地左右晃动着，细碎的金色倒影投入眼中，眼眸中的星光却因此泯灭，抬头仰望天空，却是一轮如血的残阳，火红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缓慢沉入地平线的那一抹金黄与向外延伸出的橘红直至火一般的红色，此时的女孩，站在夕阳下，苍白的脸庞照映出橘红之色，干涩的唇中发出漠然的话语，“是，落日啊......”
身边墨绿头发的女孩紧随在她身旁，伸手摆弄了一下身后的巨剑，无所谓地一笑，望着面前的那一抹夕阳，暗绿的瞳孔似乎有所触动，但却随即消逝。
不知从何处，传来清爽的女声，“呐，你们也是旅行者吗？”
“谁在那里！”阿丽西雅警觉地拿起身后的巨剑，暗绿眼眸顿生杀意。
“是想，战斗吗？我随时奉陪。”略显威严的女声再次响起，原本坐在树梢上的少女同时也扶着树木粗壮的枝干站起身，手中提着一把巨大的镰刀，精致的杖以及锋利的银白刀片间用锁链相连，银灰的十字架间续地敲击着锁链，黑色的长袍严严实实包裹住她的身体。
少女提起镰刀向树下方挥去，红色的直长发于是四散在空中，随之卷席而来的巨大冲击力向阿丽西雅袭来，嘴角隐现出一丝冷笑。
“很可惜，让你失算了。”阿丽西雅正色道，随即快速用双手撑住地面向后翻滚开去，最终站稳身形，暗绿的眼眸望着眼前那深凹陷开的土地，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言语中带着许些戏谑之意，“你使用的武器，是死神镰刀，我说的是吧？”
“那么，我想知道，你又是怎么猜测出来的。”少女似乎默许了她的说法，声音中的威严感同时也减弱了不少。
“从地表的凹陷程度以及形状来看，明显不是正常刀具可以做到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许就只有死神镰刀吧。”阿丽西雅简短地说明道，眼中充斥着挑衅的色彩，“从凹陷程度看，镰刀使用者的具体位置，是在高处吧，对吗？现在正站在树梢上的那个人。”
“嗯，被你猜到了吗，那么你能承受住我的这一击吗？”少女提起镰刀，纵身跃下，火红的夕阳将她的脸庞照得通红，红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身上，脸上隐现出赞许之意。
“给我，等一下。”身穿黑色哥特连衣裙的女孩静静地在一边说道，红色的眼眸空洞无神，“对……不起，刚才，我在想事情。”
“雪凌......”阿丽西雅好像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又咽了下去，暗绿色的眼瞳中是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你是叫雪凌吧。”少女微微一笑，看到那红色的瞳孔，心中猛地一震，但又恢复平静。此时的她，稍大的黑色长袍垂落在地，包裹住她的身体，红色的直长发自然地披着身后，齐平的刘海遮掩住她的眼眸，使人无法看清她眼瞳中的色彩，手中提着一把高她一米多的巨大镰刀，与其相连的十字架叮铃作响。
“要，战斗吗？”巨大的威压顿时袭来，眼前的少女手持镰刀，就如夺命的死神一般。
“阿丽西雅，下去吧。”雪凌轻声说着，手中出现一个黑色的精致法杖，哥特系风格的连衣裙因冲击力而在空中浮动着，深粉色的长发四散开来，声音中仍没有一丝情感，“来，吧。”
“奉陪。”少女说完便提起镰刀向雪凌的方向劈去，两股交叉的冲击力顺势袭来，卷起万丈尘埃，密密匝匝的绿草在劲风的作用下倒伏下去。
这时，暗紫色的法阵在随之而来的黑雾中腾空而出，镰刀的冲击力向法阵冲撞而来，两股力量夹杂在一起，使法阵悄然绽放出如鬼魅般狰狞的裂纹，并向内逐步延伸，渐渐扩大范围，一股碎裂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三人的耳廓，眼前的法阵如破碎的玻璃一般崩坏瓦解，最终化为暗紫色的云雾扩散在空气之中。
胸前似乎受到了重击，鲜红而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下意识用手擦拭掉血液，红色的眼瞳中没带有任何神色，只是从红到暗红的蜕变，嘴角竟出现了一抹不明的笑意。
“有意思。”少女喃喃自语道，瞬即提起镰刀向雪凌俯冲过去，镰刀与法杖撞击在一起，发出“兹——”的金属碰撞声，两股力量在这时迸发而出，随即而来的巨大冲击力使两人的头发飘曳起来，黑色法袍与连衣裙不断地浮动着，隐约可以看见少女法袍下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的灯笼裙，以及掀起刘海中那一抹红。
“你，难道......”雪凌低声喃喃，红瞳中闪现出一种从来没有的，说不出是什么的情感。瘦弱的身形也因此在镰刀的攻击下踉跄地退后几步，似乎将要被镰刀压迫倒下。
“不要，分神。”少女在雪凌耳边低语道，红色的长发四散在空中，左手轻挽面前女孩的腰，缓慢扶起她瘦弱的身子，身上的威压竟消散了许多。
“我也该走了。”少女静静地说道，便转身将要离去，火红的夕阳照在她身上，就如烈焰之鸟一般，红色的长发遮掩住眼眸。
墨绿头发的女孩站在一旁冷漠地观望着一切，同时拿出巨剑无聊地摆弄着，桀骜不驯的眼神中包含着些许赞赏之意。
这时，少女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两人，用手逐渐掀开遮住自己眼瞳的头发，一抹鲜红显现在两人眼中，并平静地说出几个字，“我，和你一样。”
永久的沉寂......
缄默的女孩轻拉下帽檐，不让人看见她的面容中那双微微颤抖的双眼，以及从来没有过的感情波动。
“这个，给你。”少女边说边从长袍中拿出一个东西扔到雪凌手中，这是一个类似项链的玩意，黑色的泪形宝石上方镶嵌了天使的形象，看上去明显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你，为什么......”雪凌喃喃自语道，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可言。
“这里，是配套的。”少女从衣领中拿出另一只项链说道，项链上的宝石是不同于雪凌的暗红色，就如忘川一般。
“呵，这种东西又没什么用。”阿丽西雅面带不屑地说了一句，暗绿的眼瞳盯着那两条项链注视良久。
“你的名字。”少女说着，话语中带着些许天生的威严感。
“阿丽西雅，那请问你的名字呢？”
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红色的直长发在夕阳中自然地披散在身后，“我的名字，是晨曦啊。”话语刚落，一只小小的极乐鸟飞到少女的肩头，修长的羽尾如锦绣般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