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府大人李东风在济善堂冶病以来,济善堂就开始病客盈门,大夫们都处于满负荷状态,石一凡更是不消说,从早忙到晚,有时晚上还有手术。
送走了做胯骨手术的肖大伯,又送走了第一例剖腹产的产妇,明天又要送走知府大人李东风。
李大人住在济善堂也是习惯了,明着说是不想折腾大夫,住在济善堂方便一些,心里想的应该是多接触石一凡,让双方之间多建立一些感情。
忙了一天的石一凡,先去吃了晚饭,然后就带着护士王翡翠来到了李大人的病房。
“大人,晚餐吃的什么?”石一凡进屋之后就问。
“呵呵,吃了点稀粥,石大夫坐,又是忙了一天,您吃过了吧?”李东风站在床头,手扶着床沿,头上还有细密的汗,应该是在屋子里走动煅炼。
石一凡看了一下李东风的气色,口里还在回话:“刚吃完。就准备过来给您拆线。”后面跟着的王护士手里还端着盘子。
李东风一听高兴了,在儿子的搀扶下趟在了床上。石一凡的动作不慢,一会就折完了线,看伤口情况又拿生肌散敷上,用包扎布带给挷好了。
王翡翠拿着盘子回了手术间,石一凡留下来交待注意事项:“大人,手术是做了,而且非常成功,但是您这个病的病因却还是存在,您以后啊,最好是把酒给戒了,饮食上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尽量吃些清淡的,不要暴饮暴食,最好是少吃多餐,要注意休息。嗯,就这些。”
李东风和李夫人、李伟建都是认真的听着,等到石一凡说完,李夫人就指责李东风:“是不是?以前让你不要喝,你不理,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石大夫说了,你呀,今后就别想再喝了。”
李东风呵呵的笑,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让知府大人想开了,心态平和了,对人就亲切了许多:“石大夫啊,您的话记下了,今后就不喝酒了,戒了。石大夫您坐,平时您忙,这会不忙了,陪老夫坐坐,不介意吧?”
知府大人发话,石一凡就是再忙也得不忙,于是谢过了之后就坐在了李大人床边的凳子上。“石大夫,听说您还不满十七岁?”李东风问道。
“快了,要不几天就满了十七了。”回答了这个问题,李伟建端了一杯茶过来,石一凡连忙站起来道谢。
“哦?是哪一天?”
“六月十九,不到半个月。”石一凡恭敬地回答。
“石大夫,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是盘问户口呢,石一凡想道,不过这时代没有户口这一说。李大人想知道什么,石一凡隐约的知道,于是索性说清楚,免得一句一句的问,省得麻烦:“我家里有父母、弟弟妹妹,父亲叫石浩,是一个猎户,母亲叫杨丽娘,妹妹叫石小荷,今年九岁,弟弟叫小虎,今年四岁。”
“您读过书?”
石一凡点点头:“读过,我的启蒙先生就是我的父亲,后来跟着麒麟镇私塾的王先生,学了不少。”
“难怪,我说您的字写得这么好,肯定是有高人指点。那个王先生必定是学富五车,才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学生来。”李东风恍然大悟:“我听说过,由于您的字写得好,拜师时都是一幅字,大夫们还都是喜笑颜开,石大夫,老夫厚颜,能不能求得您的一幅墨宝?”
石一凡有点无可奈何,小哥我都全心合意的给您冶好了病,最后还得搭上一幅字?
腹绯归腹绯,字还得写,谁让人家是知府大人,话又说得软,让人生不出拒绝之心。
知府大人的临时病房少不了文房四宝,李伟建又去拿了几根大蜡烛,将屋子里照得通亮。
石一凡先是走到外屋洗了手,回来后就到了案桌旁,问李东风:“大人,写什么?”
李东风一摆手:“不论,只要是您写的就行。”
石一凡右手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左手用镇纸理了理案桌上的一幅长方形白纸,宁思片刻,笔走龙飞,十四个行书大字:“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峰”跃然纸上。这八个字写完不算,石一凡还题了款识,郑重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李东风是读书之人,而且还是文人中的翘楚,对于书法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这一幅字在李东风看来,似行云流水,又饱实有度,极具特色,让人赏心悦目。光是字写得好不说,字写得好的多了去,这十四个字却是说到了李东风的心坎上了
李东风自称老夫,按照这个社会四十多岁的平均寿命来说,是老了,可是拿到官场上来说,四十六岁的李东风正当壮年。
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峰。李东风扎根边疆,积累了资历,在林州即将任满两届,吏部每年的考绩都是中上,任满之后很有可能升职,还有可能进京,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得了病,差点就死在林州任上,是石一凡手术救了他一命,也挽救了他的官运。
“好、好、好,实在是好,这字写得好,说得更好。这幅字我会永久保存,建儿,明天就拿去裱起来。”
写了字,不好再留人,石一凡告辞出来,又是去了前院的病房查房,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前两天由于病人太多,晚上事也多,石一凡就搬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济善堂隆重的送走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回去了,石一凡照常的在济善堂忙碌。过了两天,父亲石浩来了,他是来看儿子的。
石浩先去见了钱掌柜,等儿子忙得差不多了,就随石一凡回到了他的宿舍。石一凡跟父亲讲了自己在济善堂的情况,说到手术的成功,让石浩十分欣慰,又听到知府李大人对石一凡的“关心”,心中就有了阴霾,脸上却没有变化,让石一凡看不出他的态度。
家里还不错,现在药材收购和往年一样,两种成药伤寒散和解毒丹,卖得都不错,有多少卖多少,尤其解毒丹量少,更是卖到了高价。
石一凡想了一下,就跟父亲说道:“爹,现在麒麟药行的生意做开了,和楼烦、吐蕃建立了商品渠道,是时候成立商行了,麒麟药行改成麒麟商行,就可以将生意做大做强。”
石浩也是考虑了一下,儿子现在林州,济善堂现在也离不开他,在林州成立麒麟商行,一是可以开拓商路,二是把家搬过来,可以就近的照顾。于是点头赞同:“嗯,是这个理,要利用有利的条件,在林州成立麒麟商行,同时把家也搬到林州来。”
石一凡一听高兴了:“爹,真的?那就太好了。”想想又说道:“爹,光是家里现在的两种成药还不行,我这里还有几种成药的方子,祛毒丹,生肌散,还有冶骨伤的接续丹、接续膏,这四种成药都是我在济善堂这段时间用过的,药效显著,钱老师还问过这药能不能让济善堂出产,当时我说这事得由父亲做主。”
石一凡带给石浩的惊喜太多了,畅怀地笑起来:“好啊,那就在林州成立林州麒麟商行,济善堂可以入股,包括其他的医馆、商行,这个麒麟商行,主要就做成药生意。”
说干就干,石浩找到钱掌柜,把意思一说,钱掌柜想不到惊喜从天而降,马上就把钱百钧叫过来,全权委托他操办此事。
几个人一起商议了一个大的框架,作为第一大股东的石家,以药方使用权入股,占六成股份,石浩以大股东的身份兼任麒麟商行的大掌柜,济善堂出资一万两占股二成,余下的两成由其他的商家、医馆竞购。在富阳的商业老街上找一个铺面,作为林州麒麟商行的住所,再找一个临河的地方作为药坊的场地,专门生产成药。
说完了林州麒麟商行的事,石浩就准备告辞,钱掌柜赶紧的拦住:“都这会了怎么走?要走也是明天早上走,就在这歇一晚上,明天再说。晚上我们还可以喝两杯。”
晚上喝酒时就说到石家搬家的事,钱百钧就说了,这事包在他身上了,还有麒麟商行、药坊的选址。石浩一想,钱百钧在林州比自己的人面广,地头熟,他去办这事比自己强百倍,也就点头答应。
第二天石浩也没回去,他又去了几家相熟的拜访,说了成立麒麟药坊的意思,相邀入股,而且也说了,如果有意的话就去找济善堂的钱管事,由他具体接洽。
这一趟走下来就到了下午,回到济善堂的石浩还没喝一口茶,钱百钧也从外面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给石家找到了一个三进的宅院。
石浩一听大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连忙问道:“在哪?”
“离这不远,在城东。”针百钧喝了一口茶,喘了一口气,才又是接着说:“一是运气好,二是有师弟的关系,人家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谁呀?”石浩疑惑地问道。
“林州盐行的李东家,他还有个身份,知府李大人的公子,这个宅子是他的外宅,平常他是在府衙不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