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林州盐行
王老夫子捋捋胡须，说道：“这《铃医录》应是关于行医济世的书，既是那老道长所赠，想必是希望你能悬壶济世，行善积德，既如此，你就应该珍惜那老道长的一番寄望，不负所托。”
石一凡郑重地点点头，说道：“一凡谨遵老师教诲。”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愚子可教也。”
石一凡又说道：“老师，我的学业不会落下，我会加倍努力。尝请老师指点。”
夫子思索片刻，说道：“你在书法上的造诣不凡，但是切忌手生。在经学上由于你志不在仕途，并没有全面的有针对性的学习，这个针对性指的是科考。所以在经学上尚欠缺不少，策论是基于经学，如果你去参考是不抱希望的。好在你对于策论的写作方法掌握到位，所欠的具体是四书，要做到倒背如流，这对于你来说没有必要。实际上学这个的都是为了应试。今后你可以多学一些如算数、劝农书、大顺律、齐民要术等实用的书，这对于老百姓是有帮助的。”
石一凡道：“多谢老师指点。”
老夫子点点头，又道：“老夫能指点你的已经不多了，你想更深入地学习，就得多拜师、拜名师，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保持一棵进取之心，不懈怠，终归是走上颠峰之路。”
石一凡连连点点称是：“老师的话一凡记下了，必不敢忘。”
从王老夫子家告辞出来，走在街道上不时与走过的人打招呼，慢慢走回麒麟药行，还没到院门，就见官道上从神林方向骑马走来三个人。远远看去，却是神龙帮的帮主、右护法和军师。
石一凡等他们走近方上前打招呼：“三位大驾路上辛苦。”
神龙帮帮主龚木森首先跳下马来，朝石一凡一拱手，躬身说道：“石少掌柜在上，神龙帮龚木森携右护法和军师特来向麒麟药行赔礼道歉。”
石一凡也朝神龙帮三位一一拱手，说道：“承蒙三位贵客看得起石一凡，麒麟药行欢迎神龙帮三位前来作客。”将三人引入麒麟药行前院厅堂落坐。
石老栓端上茶水，然后朝石一凡点点头，转身回了门房。
石一凡端起茶盏开口请茶：“请用茶。”
等大家放下茶盏，石一凡道：“龚帮主、林军师、杨护法联袂而来，让麒麟药行蓬毕生辉，现在麒麟药行已然关门歇业，回家过年，这里只余我和门房一人，不知我是否可以代表麒麟药行？”见龚帮主点头，于是说道：“神龙帮的道歉麒麟药行已经收到，我代表麒麟药行接受道歉，龚帮主、林军师、杨护法，这事到此为止，今后不要再提。”
龚帮主笑着说道：“石少掌柜的说的是，这事到此为止，神龙帮愿与麒麟药行携手，只要石少掌柜的一句话，我神龙帮必倾力而为。”
石一凡点点头笑道：“能成为朋友总比做敌人好，如有合作的地方麒麟药行会优先孝虑。”
龚帮主接口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们告辞。请转告我们对石大掌柜的问候。”
几人站起来，互相拱手示意。石一凡将神龙帮一行送出镇口方才回转。
时间还早，石一凡回到后院，从木匣里拿出《铃医录》上册，今天依旧是学习。
林州城，在富阳县衙后街有一个院落，高墙黛瓦，青砖铺地，一幅江南风光。三进的四合院坐北朝南，从东南边的宅门进去是一个照壁，旁边一个月亮门通向前院，从前院中间的垂花门走进去就是正屋。正屋的客厅里陈设典雅，正面墙上一幅仙鹤图不似凡品，左右各一条幅，左联：问青牛何人骑去，右联：有黄鹤自天飞来。字画下面摆一方楠木八仙桌两把椅子，下方两边各有两付靠椅和茶几。
这个院落在林州城是颇有名声，不是因为它的中原式园林建筑风格，而是因为它的主人乃是林州盐行。
林州城乃至整个林州府的稍有头面的人物都知道，这林州盐行的背景深厚不说，其行事风格硬郎，独霸了林州盐业，为了维持其垄断地位可是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林州盐行可没有落下什么好名声。
此时的客厅里有五个人正在商议事情，不时还争论着几句。坐在主位的是林州盐行的大东家王友刚，四十岁不到，中等身量略显富态，出身于林州首富王家，是家中长庶子。王家资产巨亿，田地一百二十顷，商铺、酒楼加盐业，坐拥林州第一大户无人撼动。不仅如此，王家宦途也是根深叶茂，王友刚的二弟也就是王家嫡长子王友甫，官拜礼部主客清吏司正六品主事，王友刚的二叔嫡二房的王善庆任湖州府通判，王友刚本人协助父亲也就是家主王善喜负责家族的生意上的事，盐行也是他负责。
坐在左侧上首的是盐行二东家李伟建，二十岁左右，是一个英俊的年青人。他的父亲是林州知府李东风。
坐在左侧下首的是盐行大掌柜**邦，四十四、五岁左右，看上去十分精干，乃是盐行的主要经营者，负责盐行的日常事务。
坐在右侧上首的是盐行三东家张林，二十二、三岁，长得壮实，是林州巡检张桦之子。
坐在右侧下首的是盐行二掌柜王志勇，四十岁左右，也就是他去的神林。此刻正在脸红脖子粗的与三东家争辩：“张东家，您说我被姓石的吓怕了，这话一点不假，我承认。您是没在现场，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小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神龙帮的二当家赛潘安邢万里，一身功业不说是在神林，就是在林州都是位列前矛，鲜有敌手，还不是一个照面就被打爆了头，那个惨啊。但是您说我出卖盐行，我决不接受。在神林我被小家伙劫了，一把尖刀就顶在我的脖子上，可我就没说一句话，一直到大厅里一帮神龙好汉被小家伙制服，乖乖地坐好听训，我才被放开。小家伙与神龙帮交涉半天达成协议，最后才轮到我，你说我有退路吗？我承认不承认、我说不说都一样，就是补偿数也是那小家伙提出来的，那种情况下能不答应吗？”
坐在对面的大掌柜**邦拿眼瞅瞅主位的王东家，见他始终不开口，心下侧然，这帮二代心真硬。又看看上首的二东家，这位更是一个不服输的。叹口气，开口说道：”这次去神林，我看王掌柜的也没多大的错，张东家可能是气得狠了，才说了些让王掌柜不舒服的话，王掌柜切不要往心里去，这么些年了，王掌柜的在咱盐行是兢兢业业，从没懈怠，这次也是临危受命，虽然事没办好，也差点折在神林，究其原因还是对方太强，我们准备不足。”
大掌柜一说完，王掌柜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大东家还是沉着脸不吱声，二东家李伟建问道：“那就乖乖地拿银子送过去？”这话是对着大掌柜的说的。
**邦侧过身子，对着二东家说道：“李东家勿恼，要对付姓石的，如果明着来，他们没有公开卖盐，而且盐的来历清楚，官府也找不上。暗地里来，这第一回咱已是败了，别人划出了道，咱是接是不接？接了，好说送银子过去。不接，当时可不少人都听着呢，咱盐行若不兑现承诺，就得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还得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李东家你看呢？”
祁大掌柜的话说得李伟建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张林的脸上也不好看，大厅里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主位的王大东家似乎活了过来，直了直腰身，微微抬头，一开口说道：“大掌柜的说得没错，过去的我们不纠缠，还是要看看现在怎么办。”
张林接口道：“大东家的说的是，我看啊，这事办成这样，还是一客不烦二主，王二掌柜的情况最熟，和那小子打过交道，也是我们当中最了解他的，还是请王二掌柜的先拿个方案出来，我们再斟酌。”
王志勇心中恨极，脸上却毫不动色，看看大东家，王友刚点点头，于是王二掌柜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张东家点将，那我就抛砖引玉，说说我的想法。刚才大掌柜已经说过两种大的方案，我就详细说说：一是接受条件，送银子过去赔礼道歉，这样这件事明面上就结束了。二是不接受条件，双方来个鱼死网破，最后看哪一方的实力强那一方获胜。
第一种方案的优点是能迅速地消弥这件事对盐行的影响，没有多少的后遗症，损失的是银子和面子；第二种方案的优点是打出了林州盐行的大旗，凡与我作对者都得要考虑后果，缺点是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我只知道别人都要打上门了，这就是后果。”三东家似是专门和他作对的，王掌柜的话一说完就朝人家开火。
王志勇闭口不言，现场又冷了，半天再没人开口。王大东家才又慢吞吞地开口：“既然说王掌柜的方案不妥，那张东家你拿个方案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