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西林商行
二人拿过饮饼就着咸菜，喝着粥还有功夫扯闲篇。
简小冬说道：“我说石兄弟，看你这打扮可象是经常在外行走的。”
石一凡答道：“我就一猎户，当然得行走。”
简小冬说道：“你这打扮看着象，不过我不相信，就你这谈吐举止。嗯、比读书人还有气质。”
石一凡的脸有点红：“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书嘛读了一点，算不得读书人。”
简小冬有点惊奇，问道：“真的？我就说嘛，哪你没去参加科考？”
“我又不想当官，自然没去考。”石一凡解释道。
简小冬继续问：“还有不想当官的读书人？”
端起粥碗，沿着碗边吸了一大口粥，滚烫的米粥顺着喉管下了肚，石一凡陿意地说道：“你别不相信，我志不在此。”
“那石兄弟的志向是什么？”好奇心发作，简小冬追问起来没完。
“我的志向啊，说出来怕你笑话。”石一凡双手合什：“仓有余粮，手有余财，娶房媳妇，儿女满堂。”
“哈、哈、哈。”简小冬连声赞叹：“说得好，表面上看没有高尚的追求，但是却为千万人的梦想。来以粥代酒我敬你。”
二人端起粥碗一碰，石一凡说道：“你呢，也读书？”
简小冬说道：“读过几年私塾，家中人多，供不起，实在困难，就出来做事了。”
“你也别留遗憾，好多读书人读书读傻了的，把家拖垮了的，就是考上了秀才举人，离当官还差一截，还得考进士。岂不说科考中的猫腻，那些豪门大族把持的进仕之道，我们这寒门小户的想进去就难上加难。”
听了石一凡的话，简小冬沉思片刻，一脸凝重：“确实，以前没人这样开解，我心里总有一股怨气，觉得没能继续读书是一生的遗憾，现在听了你的话轻松多了。谢谢你石兄弟。”
石一凡心中有点美：“别客气，我也就瞎胡说呢。”
简小冬开始恭维了：“你这是太谦虚了，说出的话透着深深的道理。”
“简兄可不能再夸了，不然我得飘起来了。”石一凡咧开了嘴。
“哈、哈。对了，石兄弟在哪高就？”
“什么高就低就，我就一猎户。”
吃完饭石一凡抢先结账，简小冬不依，石一凡说道：“小弟手头还算宽裕，简兄让一回吧。”简小冬无奈退后一步。
待结完帐，简小冬主动邀请石贤弟：“你不是去城西吗？正好同路，我在西林商行当伙计，西林商行的掌柜是我二叔，你在林州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我，我一定尽力。”
石一凡一听楞怔当场，筒小冬一见问道：“怎么了？”
“这可巧了，我就是到西林商行。”
“可真巧，那就快走吧。”二人加快脚步朝城西而去。
去往城西的路上，石一凡也不说去西林商行有什么事，简小冬也不问。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西林商行的门前。简小冬率先走进去，朝柜台上坐着的简掌柜躬身一礼：“简掌柜，有客到。”
简掌柜抬起头，见一个猎户打扮的小年轻站在面前。立马站起身来，脸上写满笑容：“尊客大驾，有关远迎，快，里边请座。”
石一凡拱手道：“麒麟石一凡叨挠筍掌柜。”
一听麒麟二字，简掌柜身体一僵，眼光看向简小冬，简小冬也是一愣，朝简掌柜摇揺头表示并不知晓。简掌柜一瞬间恢复正常，热情地招呼着：“原来是麒麟石家客人，算是少见，先请坐，小冬看茶。”
待双方相让后坐下，简掌柜问道：“不知石小哥与石东家如何称呼？”
“那是家父。”石一凡沉声答道。
简掌柜有点意外：“你父亲应该咋天回去了，怎么还没有到家？”
“有劳挂念，家父已然平安到家。”石一凡答道。
简掌柜大概猜到石一凡的来意，于是问道：“不知石小哥今天到西林商行有何贵干？”
石一凡说道：“家父日前与西林商行商冾年终结帐事宜，然西林商行以东家不在为由，刻意拖延。家父无奈，只得返家。可麒麟数十户药农、猎户，皆翘首以盼，都期盼着按期领回自己的交易所得，使得全家都过上一个新年。现在他们的期盼即将落空，他们过不了年，石家都不得安生。一凡无能，只有厚着脸皮前来林州，央求西林商行能够兑现前约，一凡在此先行谢过！”
简掌柜大张着嘴看着石一凡，这是猎户还是书生，看来不好糊弄。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贤侄请安坐，听老夫一言。按说依约结算是天经地义，不能按时结帐确实错在西林。然则东家不在只是一方面，目前西林确实遇到难处。原来应由京城交割的货款迟迟未到，东家也是急得火烧眉毛，亲自前往京城催款，并非有意赖账。毕竟西林商行还要做生意，不能倒牌子。”
石一凡问道：“东家走了多长时间？”
“有十八天了，说不定这两天就有消息。贤侄不妨安心在林州住下，静等佳音。”简掌柜答道。
石一凡沉呤片刻，说道：“如此也好，就不打扰简掌柜了，一凡告辞。”
简掌柜和简小冬将石一凡送出门，两人回到铺子里。简小冬将认识石一凡的经过祥细地讲了一遍，
简掌柜听后沉吟不语。过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小家伙有心计，不简单啊。咱爷俩能帮就帮一把，千万不要得罪他，这种人你把他当朋友比做敌人好。”
简小冬点点头，说道：“二叔，他的学问不错，见识不低，却不走当官的路，很有见地。我会把他当朋友对待，真心的。”
“唉，这事闹的，不知如何收场。”
“那我先出去了。”简小冬恭声说道。
“好吧。”
石一凡直接回到悦来客栈，此时天色尚早。他先去马厩看看大青马，然后回到客栈房间，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脑瓜里将事情理出一个头绪：
“自己到林州来是单打独斗，两眼一抹黑，信息闭塞。目前有一点进展就是正面接触了简掌柜，比父亲来时的信息更进一步。看来关键是西林商行的东家。对于这个东家的信息是最紧迫的。其次才是帐款资金来源。
如何才能了解东家的信息呢？还是先找简小冬。不过这个时间可不合适，得等商铺关门之后。
除了西林商行的人，还有谁熟悉这个东家呢？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对手。
那谁是他的对手呢？
他经营药材，在林州与他形成竞争关系的是回春堂、济善堂。
那现在干什么呢？当然是去拜访回春堂和济善堂。
回春堂在城南，济善堂在城中。
回春堂还有余款，说过两天送过去。我还是去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西林商行的东家的事。”
石一凡翻身起来，出得门来，给店小二打个招呼，也不骑马，一路顺着主街溜达着朝城南而去。经过济善堂时，看见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显然看病的人不少。
走了半天快到午时，回春堂已在眼前，是座三间堂屋，中间是病人候诊休息的地方，左边是药架、拣药、配药的柜台，右边则是看病的地方。在三张条桌的后面分别坐着三位大夫，其中两位正在给病人看病，还有一位拿着医书看。
石一凡迈步进去，里面一个医童迎了上来：“请问您看病还是拣药？”
石一凡答道：“我既不看病也不拣药，我找人。”
医童问道：“请问您找谁？”
“找你们周掌柜。”医童躬身一摆手：“请跟我来。”
石一凡跟着医童来到后院，在旁边厢房见到了周掌柜。石一凡以前跟着父亲见过周掌柜一面，只是不知道周掌柜还认不认识他。
石一凡拱手：“晚辈石一凡见过周掌柜。”
这周掌柜叫周茂昆，四十多岁，长得白晰富态。穿着紫铜纹圆领丝棉长袍，头上一顶貂皮帽，驼毛长绒围脖，足蹬一双鹿皮靴，左手大拇指上戴一只碧绿色翡翠班指，一身打扮富贵逼人。他既是掌柜也是医术了得的大夫，不过却不轻易出手。
周掌柜也拱拱手，显然不记得石一凡：“请问小哥是？”
“晚辈从麒麟而来”石一凡回答道。
“哦，想起来了，石掌柜的公子。”周掌柜对麒麟药行的石浩评价颇高，对他的公子也就客气了许多。
石一凡恭敬地说道“不敢当前辈这公子二字，您叫我一凡便可。”
周掌柜说道：“那好，就叫你一凡，那你也别前辈长前辈短的。”
“世伯好。”
“好，快进来。”周掌柜把石一凡让进屋。
石一凡随同周掌柜进屋，屋内陈设虽然谈不上奢华但也是上档次。正对门口的墙上一幅烟波浩渺图一看就是名家手笔，挂图下方长条桌上供奉着财神爷，长条桌下有一方桌，两边各放一把太师椅，在屋内两侧还各摆放一组靠背椅。
分宾主坐下，医童端上两盏茶。周掌柜手一摆，说道：“一凡，先喝口茶。”
石一凡道声谢，双手接过茶盏，用左手托着，右手掀开盖，将茶盏放到眼前观察，只见针毫根根站立，叶瓣碧绿，茶香闻之欲醉。用盖沿轻抚茶汤，针毫随着扰动轻轻摇摆。呡一口，舌尖上传来淡淡的甜香。石一凡状似陶醉。微闭双目，少顷方睁眼，放下茶盏，感叹一句：“好茶。”
周掌柜笑咪咪地介绍：“这是信州毛尖，特地托人从南方捎来的。”
石一凡心情不佳：“茶是好茶，不过小侄却无心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