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摇了摇头，无悲也无喜。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卖到万花楼，我都不会计较的。一般人家的公子，到了这个年纪，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女双全的？我也曾多次劝说他，哪怕是收了一个丫头也好，可他就是不肯！”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沈雨晴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梁夫人继续说道：“我怀他的时候，无意间受到了惊吓，导致他早产，并落下了这个咳嗽的毛病。大夫说，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好治，而且以他的体质，很难能活过二十岁。我知道，他是怕拖累别的女孩子，我也知道，他能挺到今天，已经是老天给我们梁家的恩赐了，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活的再久一点，再久一点。雨晴，你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吗？”
沈雨晴微微点点头，任由她握住自己的双手。
梁夫人见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做我梁家的儿媳妇，我会像对待阿萝一样对你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和阿萝好好相处的。不过，刚才的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雨晴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话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色有些黯然，梁夫人暗自叹息一声，伸出双手：“你可以写在我的手上。”
沈雨晴迟疑了一下，在她掌心写道：“随便弹弹的。”
“那你是从哪里听到过的？或者你听过什么人弹过？”
沈雨晴刚才心里难过，不过随手弹了而已，这首曲子，她记得，好像有一年阿娘过生日，她去阿娘所在的小佛堂，听见阿娘用树叶吹了一首曲子，后来她在弹琴的时候，就时常弹起这首曲子，这是阿娘唯一吹过的曲子，所以她记忆犹新。
沈雨晴在梁夫人手心又写了两个字：“母亲。”
梁夫人后退一步，神色复杂，良久，她才问道：“你，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沈雨晴摇了摇头，眼神迷离。
“我是想着，你既然和羽儿成了亲，如果你父母还健在的话，我们也应该亲自登门拜访一下。”梁夫人解释道，可是无论她怎样询问，沈雨晴只是摇头。
“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吧，”梁夫人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暖阁。
“小姐，公子已经睡下了，有元福在守着，要不，您先在这里将就一下，睡一会儿吧？”念雪走了进来。
沈雨晴没有动弹，盯着念雪手中的喜被出神，梁夫人的阴晴不定，梁千羽的疾病缠身，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念雪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被子，解释道：“夫人说您折腾了一夜，不用去奉茶了，她让您好生休息一下。”
沈雨晴打开暖阁的一扇小窗户，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熬了一夜，她也确实累了，便依言在暖阁里歇下了，可是刚合眼，门外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元福，怎么了？”暖阁外，念雪低声问道。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公子，”元福起身走了出去，不到一刻的时间便匆匆的回来了：“是二老爷和三老爷，他们听说了公子大病和成亲的事，正在院里大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