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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亡旋律(1 / 1)

孤悬于空的黄沙石道上,朔风凛冽,危崖高耸,铁索竦峙,好不陡峭。

楚河肩上依旧扛着一柄银月镰刀,神色冷峻,以高速飞行着穿梭于深山巨谷之间,碧水云雾之上,宛然鬼魅的身影配着一袭黑斗篷,实在相得益彰,别具一格。他的双脚一晃,峰回路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火焰般耀眼头发的俊朗少年,踏着树杈,抱头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神像是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

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头如同夕阳般的赤红色碎发,张牙舞爪的,齐眉的刘海下,是宛如苍穹一般幽阴深邃的双眸,古波不惊,璀璨而仿若银河,五官棱角分明,恍然刀削镌刻,高挺的鼻梁,眉宇英气勃发,而且嘴角总是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温和的浅笑。少年身材修长,穿着纯白的丝质外衣,背后绣着代表家族徽章的“三条纹带一刀”的图案,配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神釆奕奕,更具魅力。

少年正是神天烽。他见到楚河风驰电掣般的疾速的身影,处之泰然,悠悠的俯视道:“久等多时了。”

“你是……”楚河根本不将天烽放在眼里,以为是自己可以随时虐杀的存在,是以完全蔑视,冷哼道:“哼,不自量力,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打败我吗!”

“打败不行,阻击到七夜他们来还是可以的。”天烽仰着头,信心十足地叫嚣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楚河挺直银月镰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冷芒,古朴的雕纹的轮廓若隐若现,花纹波动,寒光灼灼。战斗时,他自然不敢轻视对手,存丝毫懈怠之心,妄自尊大,而是横眉冷对,尽量使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更何况,天烽给他的感觉是如此自信,仿佛真的有杀手锏,自信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天烽同样一脸冷静的神色,缓缓抽出牙刀,握柄在手。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动攻势,或跳或俯冲,“锵咻!”双刃交锋,婉转的声响犹如龙吟般,悦耳极了。

“银月勾弦!”楚河二话不说,干脆祭出一直引以为傲的绝招,试图趁天烽猝不及防,给予致命的一记必杀技。不过,他把这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完全没有留一手。

当带着猩红色流焰的术式发动时,镰刀一划,绞作月勾状的火光撕破空气,径直往他的脖颈削去。电光火石间,意外横生,刀刃噗的一声打在对面的峭壁上,土岩顿时产生蜘蛛网状的龟裂,爆炸并迸溅开来,烟尘滚滚。只是不见天烽的身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上面!”楚河下意识地抬起头,在精神稍微松懈的那一刻,却听到背后一个清朗而不失朝气的声音响起:“千鸟!”

随着“叽叽”恍若鸟啼的声响,天烽手上须臾聚集无数灵子,激光剧烈闪射,威力犹如十万伏特的电流一样,不同于“神威”的超大毀灭性,“零地点,突破”的高压破坏程度,杀伤力极强。

楚河脊骨一麻,全身上下仿佛被老虎凳、辣椒水之类的酷刑用过一遍似的,惨叫一声,随之狼狈地倒飞出数丈远。

“小子,你真的把我给惹毛了!”楚河浑身噼里啪啦的,还有电流通过,整个人被烤外焦里嫰,不过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狠话后,又伸出双手,一交叠,口中呼道:“旋流飓风!”

漫天狂风自掌心溢出,带着吞噬一切的沙尘暴,宛然张着血盆大口的凶猛巨兽一样,将天烽无情地咽入腹中,使劲地以风刃摧残着他的身体,刀片刮过一般,绞痛异常。

天烽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划落,拼命坚持着,心中暗道:我记得……这一招的话,弱点就是——飓风眼!

“呀——零地点,突破!”天烽探出右手,一股火炎自掌心闪现,带着无比炙热的温度,对着下方的楚河猛地一轰,后者处变不惊,迎着扑面而来的巨大火球,居然一跃而起,飞身冲入有着太阳真火似的烈焰中!

“轰隆!”打雷一般的巨响,灵子失控,流焰四溅,岩壁上迅速凹陷一个大坑,坑中间,赫然站着一个昂藏八尺的俊逸青年,手执镰刀,割破虚空,只是墨黑的斗篷被烧焦不少,脸若涂碳,实在称不上酷哥,形象也大打折扣。

天烽疼得呲牙咧嘴,由于身上的灵力消耗殆尽,为了站起来,他不得不蹒跚地捂着胸腔,任凭丝丝血液破衣而出,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的,同样不为所动。

“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你这么拼命呢?”楚河一步一顿地上前,脸上疑惑之色不加掩饰,“只是纯粹的因为信念吗?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你这样耗下去了,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言罢,抽出那支传说中的魔笛——失落之笛,将骷髅头这边对上嘴巴,一吹,手指随之轻轻拂动。美妙的音色从笛孔中流泻而出,旋律动听,乐曲婉转,使人听了不禁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天烽一愣,随即静静地闭上双眼,进入一个似夜非夜的空间当中,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万籁俱寂,死一般的沉静。

忽然,不远处一抹红点闪现,宛如朦朦胧胧中,一丝鲜血缓缓渗出一样,是多么醒目,多么充满古怪的意味。天烽恍若自混沌的无限沉睡而刚刚醒来的原始人类,懵懵懂懂,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敬畏。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红点小跑前行,突然的,那红点瞬间化作一团血雾,并渐渐出现一道曼妙而不失魅惑的身影。

这是一个长得妩媚异常的年轻少妇,身穿苍云的武者服饰,红发夺目。天烽大惊,带着怀念的情绪颤声道:“你是……妈妈。”

少妇微笑不语,只是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呆滞而麻木,完全没有一丝生气。天烽探手过去,抓到的不过一团血雾,哪里还有母亲的踪影?他蓦然回首,却是少妇洋葱白玉般的小手抚在脸颊上,温柔的感觉,呵护的感觉,母亲的感觉……天烽并未无所适从,连最后一点警惕性都不自觉地放下了。一直以来,自从父亲死后,他一人背负着复兴家族的重任,处处提防暗算,尔虞我诈,不过家常便饭罢了。

天烽并未亲眼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名义上,他过继给伯父神出月的养子,其实,他是四代空守之子,母亲名为梁红玉,是神出云明媒正娶的夫人,外邦的世家豪族,两家联姻,只是为了助父亲上位时锦上添花,镀层金而已,并无私人感情。

听说,红玉是在生下他不久之后战死的。天烽不禁露出恬静的笑容,孩子般地依偎在母亲怀里,脑海一片空白。

“睡吧,睡吧……”充满诱惑力的甜美声音,是母亲轻声哼着摇篮曲,呵气如兰,连彼此的呼吸都是如此真实。天烽觉得好困,疲惫的感觉须臾袭上心头,终于慢慢地闭起呆滞的双瞳。

楚河嘴角勾起一个冷酷而玩味的弧度,他知道,一旦天烽昏迷过去,便是永远的沉睡!

“天烽!”一个带着焦急的声音大声喊道,却是七夜,一把拔出背上银亮的太刀,扑咻一声,离弦之箭一般的冲到他的身前,浑身灵力尽去。紧随其后的,是两手喷着光焰腾射的红莲,同样不敢怠慢,夺剑以御外敌。

正处于游离状态的天烽听到呼喊,晕厥的意识渐渐觉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一片昏黑,母亲温暖的怀抱慢慢远离自己,“妈,妈妈!”少妇的身影逐渐消弥,只留下一抹残存的余香,那是妈妈的味道!

“天烽,你没事吧?”七夜扶着他的身体,一脸关切地问道。

失落之笛乃是不祥之物,臭名昭著,据说人听了短短片刻之内,就会深陷虚构的梦境之中,类似幻术的存在,不过更为厉害,它了解人的内心,能够利用逼真的幻觉或刺激或诱惑对手心灵深处的脆弱,进而达到歼灭其精神力量的目的。值得一提的是,失落之笛的缔造者,乃是和创世神并称的大魔头——罗桀。

罗桀可是非常强悍的人物,没有武者存在之前,号称“万魔之祖”,麾下精兵无数,征服八方,九夷来投。不过当时的创世神培因大为不爽,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终结之谷单挑罗桀胜负不明,二人自此销声匿迹,不复出焉。

这失落之笛中便拥有罗桀的一丝残魂。

“啊,我真的是死过一回了呢。”天烽莫名其妙的一句,接着起身,面对着一脸惊诧的楚河,神色冷漠,一步一步向前走:“说起来,我要感激你,是你,让我亲眼见到了我的母亲。不过,竟敢用如此卑鄙手段的家伙,就应该有被击杀的觉悟!”

话音刚落,天烽右手劈出,掌心涌出一道澎湃的金光,化作偌大的能量球,“神威!”对着楚河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轰出。

“怎么可能!”由于事发突然,楚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金黄色能量球,瞳孔猛地一缩,惊恐万分。随着一声核弹爆炸般的巨响,带着席卷一空的威势,气浪翻涌,金光蔓延。

“咳…”深坑里,伤痕累累的楚河咳嗽着,鲜血溢出唇角,分外落红。天烽得势不饶人,牙刀随之架上他的脖颈,口中淡淡吐字:“滚!”

楚河满腔怨念却不得不忍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缓缓腾空,到不远处时回头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然后徐徐平行移动,速度连一般的鸟雀都比不上。他本以为,自己的灵力消耗殆尽时,对方的灵力也将枯竭,届时比的就是散打能力。谁料,天烽突然爆发,彻底打乱了全盘计划。

七夜刚要上前追击,天烽却伸手截住,冷静地摇头道:“不用了。”

他抬头望向西方薄雾暝暝的夕阳,橘红的暮色宛然明灯,染红了整片苍穹。握着颈项挂着的水晶吊坠,感受着那种黯淡的纹络,晶莹剔透,天烽默然不语,那是母亲的力量:“妈妈,是你吗?”

此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片废墟之中,一只男人的手悄无声息地将失落之笛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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