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与白
威廉姆斯很快从癫狂中冷静下来，为了躲避圣焰，他竭力缩小自己的魂体，起码在宿主的身体里面，作为寄身之处，他的魂体还拥有起码的精神类魔法掌控能力，例如触碰宿主势力范围内的生物体灵魂，无论是人是兽，哪怕是一棵歪脖子树，只要宿主大人感官所及，威廉姆斯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通过魂体触碰一下，感知一把。
看来那道光焰的主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不然的话光焰只需再强一点点，自己的魂体就不得不逃逸出主人的身体，然后在日光下化为灰烬。
更不用说作为宿敌，神圣系是绝不会放过任何黑暗系存在的。
当然，那束神圣系光焰是不能指望宿主发现的了，肉眼凡胎的宿主大人虽然身份尊崇，可是毕竟没有最起码的魔法素养，而且对自己的召唤术不屑一顾，眼前能冒险感知一下光焰，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未尝不是一个扭转的契机。
谁愿意呆在这样的身体里面苟延残喘？威廉姆斯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萌发时，更加恐惧的恶寒笼罩了整个魂体。
对主人身体的轻视，这是何等的大不敬！且不说召唤法则附加的天谴，这样的念头是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
太不可思议，太无法解释了，难道在这个无神论空间，奥维斯大陆的召唤法则发生了扭曲？
能够扭曲规则？这是何等的神力？
威廉姆斯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的魂体有表情的话，那就像一个坐怀不乱的隐士，被匪徒拿枪指着头逼着玩三P时的表情。
在经过艰难的冥思苦想后，威廉姆斯清醒地认识到，主人的认主仪式依然有效，但是在忠诚约束方面，无神论空间的法则相对松散。不仅如此，在这个空间，被召唤生物的灵魂波动，并不为主人所知。
方才的大不敬就是例证，但是谁能担保下一次大不敬是否会招来灭顶之灾呢？
威廉姆斯就像一个侥幸躲过猎犬嗅探的狐狸一样，警觉的蜷缩在关夫子的身体里面忐忑不已。
关虹的心情也非常纠结。这节课本来可以睡个好觉的，可是费教授破天荒的打扰了他的清梦。所以说他恐怕是平大建校以来，第一个被费教授打断睡眠的同学。
这份殊荣恐怕要名垂青史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费教授是中文系第一好人，从来不给学生不及格，哪怕是翘课整整一学期、上课抽烟、侃大山、打麻将、亲嘴，只要上课的时候对着同学扔手榴弹，费教授就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是多么美好的涵养，多么宽广的胸怀啊，平大有一费老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关夫子一边胡乱臆想着，一边被阵阵困倦席卷，再次睡去。
突然他被声若洪钟的训斥惊醒：
“后面划拳喝啤酒的同学，你们为什么不猜哑枚？你们搅得中间的同学看不成课外书，前排的同学无法听讲，还让关虹同学睡不着觉，为什么就不能有点集体主义精神或者说是团队意识？！宰予昼寝也比你们这样的要好一点。”
满堂轰然大笑。关夫子摇头，却笑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运气从昨天夜里达摩玩儿殉情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变数。
费教授这样的老学究一旦闹情绪，可不是发句牢骚这么简单。
只见费腾教授眼眶开始湿润，神情落寞的看着讲台上的教案和粉笔，叹气、摇头，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不忍逼视。
中文系向来不缺悲天悯人之辈，更何况还有几个学生会干部时刻准备着装13呢。
果不其然，马上有一个名叫盛志旗的同学站了起来，慷慨陈词，述说众位同学不尊重老师，扰乱课堂秩序，荒废学业，玩物丧志，自毁前程，如放任自流，难免会有一天沦为社会败类，堕落消沉，乃至身陷囹圄万劫不复。林林总总，洋洋洒洒，就差秋后问斩了。
盛志旗这番话说得班上刚才不专心听讲的同学们个个呆若木鸡，只听得盛志旗最后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叫道：
“同学们，你们扪心自问，在课堂上，不读圣贤书，却看小说、喝啤酒、划拳、甚至像某些人一样睡觉，你们说，这样的人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有几个幼齿小女生甚至眼含热泪满脸通红，居然胆怯的拍起手来。盛志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脸上的微笑犹如化蛹成蝶的毛毛虫，看的关夫子恨不得化身鲁提辖，给他开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
费滕教授对盛志旗颔首微笑，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大家，微笑道：“大家可能听说过【论语】这本书。孔夫子在这本书中只发过一次脾气，他发脾气的对象是一个叫宰予的弟子。孔夫子为什么要对宰予发脾气呢？因为宰予这位同学在大白天睡觉。”
众位同学哄堂大笑，盛志旗也目光中满是鄙夷的看着关夫子，这让关夫子从单人PK齐宇团队快意恩仇的成就感一下子跌落到情绪的低谷。
作为回敬，关夫子给盛志旗想出了一个绰号：生……殖……器！
这是一个敏感词，不便在教室里当众宣布，但回到宿舍后免不了对盛志旗同学的名讳美言两句，如果老四罗栋和老五达摩在场的话，群策群力，肯定会有更多的麻辣调料来给盛志旗同学粉饰一番。
哪首歌叫什么来着？对，叫说唱脸谱。
关夫子生平最讨厌这种爱打小报告喜欢跟老师套近乎的势利小人，虽说不上恨之入骨，但能够略施小计作弄他一番，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既然盛志旗你喜欢装13，想踩着同学们的脸面往上爬，那老夫子就成全你，让你先成为一个让人说不出口的人体器官再说。
正浮想联翩之际，沙哑刺耳的声音又发言了：
“尊贵的宿主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那个人的灵魂实在是不堪一击，只要您能让我再靠近一些的话，我可以用精神类攻击让他……再也无法开口——我是说，您在场的时候，我可以让他失去语言能力。”
关夫子对威廉姆斯的自说自话已经习惯，但现在正没好气，随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让他说不成话？打嘴巴吗？”
“当然不会，主人的身份无比尊崇，您的身体同样尊贵无比，身体的控制权是无可替代的，”威廉姆斯难得被主人重视这么一回，侃侃而谈，“我的本意是用衰弱术，降低这个人的思维活力。用这个空间的话来解释，说白了就是让这个人的大脑迟钝，暂时失去对语言的掌握。这和奥维斯教廷的大沉默术有点雷同，但操作起来相对便捷。”
“是吗？”
“宿主大人，我现在无需控制您的身体，只需要您靠近那个人一点点，我就可以让他闭上他的嘴巴，就好像元素系法师用冰箭冻结一只火焰蜘蛛那样容易。会冻得跟冰雕一样，轻轻的敲一下，风一挂，就会扬起漫天冰屑，真是爽呆了……”
关夫子心一动，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但经历过数次近在咫尺的交流，他现在逐渐印证出，这个自称威廉姆斯的老家伙，并非虚无缥缈的幻影，而是真实不虚的客观存在。
“那好吧，下课后，就让你闪亮登场，真情演绎你的精神类魔法，代表宿主惩恶扬善，也不失为一件有情趣的好事！”
“如您所愿，尊贵的宿主，我的主人，”威廉姆斯颤抖的声音勉强能够平抑发自内心的狂喜，他自信满满的道，“请允许我在这个空间像在奥维斯大陆一样称颂黑暗之神的荣耀和凝重，让我堕入无尽的虚空和黑暗之中，体味最浓洌的真实和悲凉，同时让我能够用自己的智慧和魔法，为主人披荆斩棘，所有的敌人终将湮灭，而我，将继续践履黑暗之神的意旨，在所有的道路上铺展黑暗之神的目光……”
“有完没完？”冗长的咒语和祷文在下课铃结束了十几秒后仍没有终结的意思，关夫子不耐烦的冲威廉姆斯低声吼道：“你是帮我办事还是继续念你的绕口令？卧槽泥马的，不带这样PK的，有你这样念经的，都被人砍死多少回了。你想念经你继续念，老子还想上WC开闸放水哩。”
威廉姆斯见主人发怒，匆忙又急速念诵了一句颂词，语气低沉的道：“我很抱歉，主人，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对那个人施放衰弱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