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在一听见那一万两银子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如今抢在了卢大壮前头说道:“既然妹夫心肠这样好,连对不认识的人都能做到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想必对于我们这些亡妻娘家人会更好的罢!”她的要求并不高,给他们五千两银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卢大壮难得没有反驳,其实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许文琅却是讥诮一笑,这张氏也是个人精,他还没有说话,张氏就已经揣摩出他的意思来,抢先说道:“哟,亲家太太,您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了,什么叫做对你们这些亡妻娘家人会更好的罢?这话我长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又不是没手没脚,又不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还想要侯爷对你们怎么个好法?是不是还要像对羡姐儿似的,专程为你们请个奶娘,请一屋子丫鬟婆子照顾你们,这才叫对你们好呢?”她本就能说会道,但方才她一张嘴对卢家那一群人的嘴,实在是有些顾不过来了。
高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却看向了许文琅,讨好道:“妹夫,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卢家一大家子人,如今妹妹突然没了,我们的日子实在是艰难得很,其实我们也并非狼心狗肺之人,这几年下来,镇南侯府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可现在你说突然不管我们就不管我们了,这日子只怕是难过得很,所以妹夫,我有个不情之请,听说户部员外郎空出来了一个,你能不能帮着你大哥张罗张罗,若是这事儿能成,我保证,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求你帮忙了!”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毕竟先前他们虽得了镇南侯府不少恩惠,但那些恩惠都是卢氏给的,并没有多大实权,如今开口要官,这还是头一次!
只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这二壮媳妇和三壮媳妇就纷纷说道:“大嫂,你怎么能这样子啊,大哥有了好差事儿,那咱们该怎么般啊!”
“对啊,难道要我们以后都跟着你们一起蹭吃蹭喝,只怕你和大哥会烦死我们的!”
……
就连卢家老太太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不妥,苦着脸说道:“就是,老大媳妇,你总要为你下面几个弟弟妹妹想一想才是,老大有了好的差事,他们该怎么办?”她疼惜卢氏是不假,但这几年下来,这卢家上上下下都已经养成了有事儿就到镇南侯府来的习惯,早已经觉得,许文琅和卢氏帮他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看着他们吵闹成一团的样子,张氏眉里眼里都是讥诮,嘀咕道:“还真是小门小户,一点台面都上不了!”其实,这户部员外郎不过是个正五品官职,若是许文琅想给的,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许文琅一直端着茶蛊喝茶,死活不说话。
到了最后,连卢家人都察觉起不对劲来了,他们在这儿争个你死我活的,可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了,果然,高氏抬头一看,许文琅脸色果然不大好看,不由怯怯问道:“妹夫,成不成,你倒是给句话啊?”反正她已经说好了,若是许文琅真的帮卢大壮谋了这一职位,大不了分家的时候他们一两银子都不要了!
许文琅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嫂惯会看玩笑,只是有些玩笑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开,毕竟户部员外郎乃是正五品官员,户部也是朝廷重要的部门之一,可不是镇南侯府的菜园子,我说要谁进来,谁就能进来的!”意思就是不答应了。
“这……”高氏有些不知所措。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连卢氏死了,这墓碑上写的都是镇南侯夫人许卢氏之墓,先前卢氏对你们卢家颇多照拂,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卢氏死了,你们还敢上门来提条件,是不是有些过呢?”许文琅早就预料到卢家人会要他帮忙,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卢氏都还没有入棺,人就已经来齐了,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再者说了,卢氏之前帮你们,那是因为岳丈和岳母对他们有生育养育之恩,她帮一帮也是合情合理的,而我,好像没有这个义务罢?不管我也并非冷血之人,毕竟卢家还是羡姐儿的外家,日后还是要来往的,若是卢家真的到了揭不开锅或者祸事缠身的地步,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若是不是看在羡姐儿的面子上,他只怕都不会和卢家人来往了。
卢家人这下子可算是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来还是卢大壮沉不住气,嚷嚷着说道:“好啊,许文琅,你怎么能这样薄情寡义?你为了顺利迎娶新夫人进门,在她病重的时候给她下毒也就算了,怎么话还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我怀疑,就是你害死的我妹妹,我告诉你,就冲着你这态度,你不仅要帮我谋差事,还得再另外给我们卢家五千两银子,要不然,我就去报官!”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一听到五千两银子,卢二壮也来劲了,毕竟到时候卢大壮是一两银子都分不到的,“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们卢家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反倒是你们镇南侯府可是有名望的人家,若是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去报官,去四处宣扬,说你害死了我妹妹,到时候,莫说是你们镇南侯府了,这宫里头的文贵妃娘娘都会受到牵连!”不都说大户人家喜欢息事宁人吗?反正对镇南侯府来说,这五千两银子也算不上什么!
张氏这下子不晓得该怎么说,只是看向了许文琅,等着许文琅拿主意。
许文琅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淡淡笑了笑,这笑容,如今落在卢家人眼里可就有几分吓人了,“去啊,你们只管去啊!且不说我没有做害卢氏的事儿,就算是我真的做了,也不怕,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官官相护吗?只怕你们刚一去衙门,我就能随随便便找个由头,将你们卢家人都给关起来,你们信不信?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一试,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办法!
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就连张氏,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许文琅那冷峻的目光却是直直射向卢大壮,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官,你们到底是报还是不报?若是执意要报的话,我派两辆马车送你们去衙门;若是不报的话,那我们就派人送你们回去!”说来说去,都是留不下卢家这群人了。
卢大壮那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看那架势,恨不得上前与许文琅打上一架,好在高氏拉住了他,低声劝道:“算了,咱们走罢,民不和官斗,就算是将事情闹大了,让所有人都晓得咱们和镇南侯府闹翻了,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好汉不吃眼前亏!”要知道,卢家如今虽结识了不少人,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些人都是冲着镇南侯府那棵大树去的!
“算了,老大,咱们回去罢!”卢家老太太虽老眼昏花,但也能辨别的处许文琅的声音之中带着戾气,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快叫八姑娘去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咱们一起回去,她姐姐都不在了,免得她一个人住在这儿,惹人讨嫌!”说来说去,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那丫鬟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的时候,许文琅却说:“不用了,就让秀玉留在镇南侯府中罢,这是卢氏死前的遗愿,她托老夫人给秀玉找个好人家!”这事儿,镇南侯老夫人都与他说了,他觉得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再加上这事儿也不需要他操心,也就给卢秀玉几口饭吃,几个丫鬟伺候就成了!
“你……”卢大壮正在气头上,正准备开口大骂许文琅不是人,都要娶新夫人了,还要将卢秀玉留下来,难道是要卢秀玉做妾吗?可他转而一想,既然卢秀玉当妻不成,能留在镇南侯府做妾也是不错的!
如此,他依旧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镇南侯府大门。
而就算是卢家人不敢将卢氏被许文琅害死的事儿到处说,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当镇南侯夫人过世的消息传到秋娘耳朵里的时候,也伴随着这个消息。
秋娘微微一愣,看向红櫵,问道:“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她没有见过许文琅,但据英国公夫人和方氏描述,还是不错的!
红櫵回道:“这镇南侯夫人没了的事儿乃是千真万确,连镇南侯府那边都来人通知了的,至于镇南侯害死镇南侯夫人的事儿,奴婢就不晓得是真还是假了,反正……反正外面都在传,还说卢家人为了这事儿还专程去镇南侯府大闹了一场,不过据说镇南侯厉害得很,不仅将卢家人都赶走了,还……还把卢家未出阁的八姑娘给留了下来……”简直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