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之一下子傻了眼，“你的意思是祖母心里都清楚，只是拿不定主意罢了？之前我凑上去，祖母不仅不会领情，还会觉得我将手伸的太长呢？”她倒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秋娘话中的深意。
秋娘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可我觉得祖母并没有恼我啊，祖母对我和先前一样。”文竹之一下子急的眼睛又红了，对她而言，祖母是最重要的人了，“除了今儿祖母对我说的话，之前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过，就连我拖三婶与祖母说了那样的话，第二天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祖母也什么话都没说，我……我还以为祖母觉得没什么，毕竟先前我在祖母跟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祖母还说就喜欢我这种性子……”越说，她越觉得不安，只觉得这段时间祖母对她的确是有些变化。
之前，她搂住祖母胳膊的时候，祖母总会亲昵的握住她的手，可这段时间，祖母好像并没有这样做。而且，先前祖母总是时不时派胡妈妈来给她送些吃的，或者派人来找她，陪祖母说说话，这段时间，好像也并没有了……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只以为祖母要自己好好在屋子里绣嫁衣，没想到，祖母心里还是在意的。
秋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你别这样，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你着急也是没用的，而且你都说了，若是外祖母真的恼你的话，也就不会对你这样好了，说白了，外祖母顶多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不会对你有意见的。”
看样子，文竹之是真的很在意英国公夫人的看法，毕竟现在她都已经定了亲，就算真的惹恼了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看在杨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于为难文竹之的！
“可，可我怕祖母心里不舒服……若是祖母觉得我是不喜欢婕姐儿，所以才挑拨祖母和婕姐儿之间的关系，那祖母该多难过啊！”文竹之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早知道，她就不该央求三婶去说那样的话了，“还有，方才婕姐儿一走，祖母就对我说那样的话，早晓得婕姐儿在祖母那儿，我就不去了。”
秋娘这下子可真是哭笑不得了，“婕姐儿的性子难不成你还不晓得，你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除非你永远不和外祖母说话，那样她就不会吃醋了，可你做得到吗？至于外祖母那儿，你去好好与她说一说就行了，外祖母想必也是知道你的性子的，若是把话说清楚了，也就好了。”
若是当初那话是由文竹之亲自说的，还还说一些，偏偏是通过方氏的嘴传到英国公夫人耳朵里，英国公夫人会怎么想，那就不好说了。
文竹之点了点头，郑重说道：“那我待会儿就去与外祖母说清楚。”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秋娘，你说这件事儿我真的做错了吗？当初我与春晓说了这事儿，春晓说我不该去管，当时我虽答应了她，但后来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还是一个人偷偷去找了三婶……唉，若是春晓晓得了这事儿，怕又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瞒着春晓了。
秋娘瞧她在春晓面前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忍不住笑着说道：“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事儿你做的还是有些不妥当！你想啊，三表哥和婕姐儿这事儿别人都不晓得怎么一回事儿吗？胡妈妈，大舅母，三舅母……只怕人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可你想想，在这事儿上，又有几个人开口相劝了的？难道说他们都不关心外祖母和三表哥吗？只是这种事儿费力不讨好，就算是你说了，外祖母能不能接受的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还不如等着外祖母想不明白，问你的时候再说，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最恰当的时机。”
文竹之脸上有种怅然若失的表情，缓缓说道：“我总觉得我和祖母之间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连姨娘没了之后，我那段时间也是与祖母住在一起的，但凡是有点高兴或者不高兴，总会告诉祖母，祖母还说，若是大姐的性子和我一样就好了，那她就不用猜来猜去……”
“不，不是这样子的，若是你真的觉得这话是你该说的，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外祖母呢？”秋娘打断了她的话，轻声说道：“可见你也晓得这话不是该你说的，所以你才去央求了三舅母，自然是不该你说的，那你就大大方方给外祖母赔个不是就好了，将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外祖母一定能够明白的！”
文竹之迟疑的点了点头，转而却说道：“秋娘，若你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这话把秋娘吓了一跳，“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在她看来，做文氏的女儿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准如今她的性子就会变得和崔淑婕一模一样了。
文竹之看着她，说道：“那样你就是英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外孙女儿了，你的什么事儿，祖母都会帮你操心的好好的。”其实连她都晓得，这次祖母接崔淑婕和秋娘来英国公府，是为了帮她们找亲事，只是秋娘的亲事，怕也只是顺带着帮忙操心一下罢！
秋娘哪里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只是笑着说道：“人各有命罢，其实我觉得我这样子挺好的，起码有吃有喝，身边还有丫鬟伺候，人呐，只有知足才能幸福，用你的话来说，就算我是崔府的嫡出姑娘，那说不准我还羡慕你是英国公府的姑娘……一山望着一山高，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人活着，总算是要向前看的！
文竹之的嘴巴动了动，但却并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但凡你只是文氏的亲生女儿，就够了，这样崔淑婕就不会那样待你，你也不会被凭白诬陷放印子钱……可这些话，若是说了只怕秋娘就会更加难过了罢！
如此，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分别，临走之前，秋娘还忍不住叮嘱她道：“到了外祖母跟前，说话一定要留个心眼，明知道那些自己不该说的话，那就不要说！”
文竹之自然是点头下去了，秋娘则带着璞玉和红櫵朝着木樨园走去，璞玉却是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英国公夫人竟然那样疼二姑娘，二姑娘一走，英国公夫人就冲着三表姑娘甩脸色，先前奴婢倒是觉得三表姑娘在英国公夫人面前很受宠，唉，真是没想到啊……”这也难怪太太的胆子那样大了！
秋娘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这有什么稀罕的？若是没有英国公夫人撑腰，你觉得太太会有那样大的胆子？不过英国公夫人到底更疼谁一些，好像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英国公夫人再疼谁，也不会疼到她的身上去！
“姑娘说的是！”璞玉笑了笑，撞了撞红櫵的胳膊，“你说是不是？”今儿的红櫵，未免也太沉默了些！
红櫵却是发出“呀”的一声，才说道：“怎么呢？”方才她一直在想着秋霜的事儿，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在秋娘和璞玉身上，自然不晓得她们在说些什么。
这下子，连秋娘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忍不住问道：“红櫵，你这是怎么呢？今儿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
“不对，红櫵是从昨晚上开始就恍恍惚惚的了。”璞玉看了红櫵一眼，忍不住说道：“红櫵，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出来呀！只有说出来了，我和姑娘才能帮你出出主意！”这红櫵，可素来都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红櫵依旧是有些犹豫。
秋娘看了她一眼，并不勉强，“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罢！”她相信红櫵是个拎得清的，更何况，有些话若是旁的不想说，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不是……奴婢只是不晓得怎么说，而且这事儿说出来了……对她不好……”红櫵还是有些犹豫，她虽与秋霜关系不是特别好，但一想到秋霜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心里就觉得有些过不去。
璞玉也听出了些不对劲来了，神色严峻，“红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倒是说呀！”若是关乎自己的事儿，红櫵早就说了。
秋娘也肃目看着她，一言不发。
红櫵急的眼睛都红了，低声说道：“姑娘，若是奴婢说了，你能放过她吗？”秋霜虽有错，但也错不至被卖出去！
“那要看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若是能够网开一面，我自然不会咄咄逼人；可若是犯的事儿严重了，我做不了主，自然会交给英国公夫人或者将她送回崔府去！”秋娘的脸色也带着几分严肃，虽晓得红櫵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来，可有些事儿她做不到，自然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