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脚慢慢向回挪了两步,却又立刻踱了回来。在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林羽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攥紧了拳头,开始向山上登去,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练武之人本就讲究意志坚定,如果在这时林羽放弃了坚持,那么以后他在武学之道上也再难寸进了。
只过了一小会儿,林羽就已经感到了全身乏力,自己的手臂仿佛已经无法再榨出一丝力气,坚持他继续下去的只有他内心中那仅存的一团火焰。然而即使是再坚强的精神也无法抵御身体上的崩溃,终于在抓住一块较难攀爬的岩石后,林羽的脑袋感到一阵眩晕,力气一泄便滑了下去。
在死亡的威胁下,林羽立刻恢复了清醒,胡乱间抓住了一块较大的岩石固定住身体,没有完全地跌落下山崖。
林羽将身体靠在岩石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抬头看向仍然遥遥无期的峰顶,心中再次犹豫起来。
趁着自己还有回去的力气,是否今天也该放弃,返回山下呢?
然而林羽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今天保得住性命,但明天他只会更加虚弱。林羽再次想起老人曾经说过的话,他要体会身法的“意”才能登上峰顶,否则凭借自己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望前进,但“意”又是什么呢?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羽仍在原地思考,但仍是什么都思考不出。
“拼了!”
林羽干脆放弃了思考,他要在自己身上赌一把,他要把自己逼到临死的境地,他相信只有在真正的生死之间才是最能让人顿悟的时候。
林羽憋足了力气继续向上爬,然而他爬的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发抖,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去。但林羽在下定决心后已经完全忘记了死亡的威胁,现在的他就是要把自己逼到极限,他的大脑在疯狂的运转,他要在绝境中寻求突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就是如此突然,林羽掉了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死亡前得到答案,但没想到死亡来的却如此之快。
林羽停止了思考,他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坠落中恐怕是无法参悟老人话中的含义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放松自己,让自己感悟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林羽睁开了眼,他看到了蔚蓝如洗的天空,身边自由翱翔的雄鹰,连绵不绝的山脉和远方翠绿无尽的森林。
林羽闭上了眼,他感受到了急速下坠的引力,轻柔无息的浮力和凛冽呼啸的风声。
林羽伸出了手臂,他想要抓住什么,但他知道最终抓住的大概只会是空气。
“呃......”
林羽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中,他的两只手臂紧紧的抓住了从峭壁边上延伸而下的树枝,但树枝也仅仅只是支撑一下就断了,再次下落的林羽并未慌张,他的眼中精光闪烁,双脚准确地踏中了一块突起的岩石,并借助冲力让身体直冲而上,就像当初老人给他演示的那般。
当林羽不再用心思考,而是感受身边的一切时,他的心中答案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了。
雄鹰翱翔云霄,双翅展而不收却可一飞冲天;气流无形,顺势则速,逆势则缓,如是而已。
拘泥于形,势必要让周围环境以自己身法相契合才能发挥最大优势。然而在那一片天地中,一草一木本就在那里,人就在那里,何分彼我?
在林羽攀岩的过程中,风的阻力在对他施压;在林羽下落的过程中,风的阻力在帮他缓冲。风本无好坏,因林羽而异,然而雄鹰逆风飞行,却又如何快速翱翔于天际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羽就成为了圣峰,,圣峰也变成了林羽。峰岩本为一体,原本需要林羽费力好久攀登的奇岩如今只需一踏而上,原本相距较大的碎岩现在也成为了林羽登顶的阶梯。如今林羽顺势而行,登顶陡然变得不再困难,不仅不再费力,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仅仅用了一个时辰,林羽就已经登上了这圣峰的一半,甚至不需等到黄昏,林羽就有信心能等到山顶。而他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已经先行登顶的无名了,毕竟以他现在踏岩而上的速度比起用蛮力爬山的无名不知快了多少。
果然,仅用了一会,林羽就已经能抬头看见在他前方的无名了。但前方无名的情况却有些怪,无名爬的速度仿佛越来越慢,最终仿佛就停止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了。林羽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下一刻,他就看到无名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林羽大吃一惊,连忙跳到了无名的正下方,在无名掉下去之前一把接住了他。强大的下冲力让林羽所站的岩石脱落了下去,林羽一手拎着无名立刻跳到了另一块较大的石头上,避免了这次惨祸。
林羽看向无名,却发现无名已经昏迷不醒,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无奈之下林羽把外套脱了下来,把无名和自己绑在一起,背着无名继续向山顶前进。
终于在黄昏时刻,两人到了山顶,林羽看到老人急忙喊道:
“前辈,快来看看无名,不知怎么他突然昏倒了!”
老人检查了一下无名的身体,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没事,和我想的一样,只是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而已。”
老人顿了一下,笑着看向林羽说道:
“倒是你,既然你已经登上了峰顶,相信你的身法已经更进一步了吧。”
林羽郑重的向老人拜了一拜,对老人说道:
“的确如此,多谢前辈指点。”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天份和努力使然,如果你听了无名的话回去了,那么相信你仍然没办法理解这一切。”
林羽惊讶的看着老人,不禁苦笑道:
“原来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晚辈真是佩服。不过无名...”
“哼,我们把他带下去吧,他只是和以前一样饿晕了而已。”
老人和林羽把昏迷不醒的无名带回了木屋,被林羽喂了晚饭之后,无名果然醒了过来。
“这...我怎么会晕倒的?”
“小子,你不是说这点小困难是难不倒你的吗?今天如果不是林羽把你接了回来,我看你也是凶多吉少吧。”
“这是意外!平常我都没问题的...喂,老头子,不会是你在今天的早饭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哼,你自己能力不够居然赖到了我的头上?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吧!”
“我才不需要你告诉我,你等着瞧,明天我肯定没问题!”
“哈哈哈...好,那我明天依然在峰顶等你!”
然而第二天,无名再次在半山腰就晕倒了,如果不是林羽担心无名会出事故意跟在无名身后,恐怕无名还会从山上掉下来。
结果第三天、第四天都是这样,即使是无名也感到了十分的焦躁,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名,我看你还是去问问前辈究竟你为什么会晕倒吧,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
“让我想那个老头子服软?哼,我宁愿摔死在山下也不去问他!”
林羽叹了一口气,然而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天,林羽把无名拉到一边,对无名说:
“我想了一宿,终于想出了答案。其实原因还是出在你那奇异的体质上,你每日消耗的能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每当你成长后,你的身体对于能量的需求也就更加的巨大。然而你每日吃的食物量却没有变,所以这才导致了你身体能量的供不应求,因而才会昏倒。”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林大哥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哼,这下只要我每日比以往吃得更多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老头子一定没有想到我没去问他就把问题解决了,相信他一定很不甘心吧!哈哈哈哈...”
“你先别高兴地那么早,你现在一个人的饭量都足够正常十个人的饭量了,你若是再这么成长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连解决每天的吃饭都会成为问题的。”
“...林大哥你说的也是,但是那该怎么办呢?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饭量,这样下去岂不是每天都要打好多好多猎?”
“其实你可以从根本入手,只要解决你那过于庞大的能量消耗问题就行了。”
“那我该怎么解决呢?林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想起来我林家正好有一门控制呼吸吐纳的法门,只要降低你的心跳频率,你的新陈代谢也就能降低,这样的话你每天虽然做一样的运动,但能量的消耗却可以大幅减少,这样一来也许你以后就不会再出现经常昏迷的现象了。”
“太好了!林大哥你现在就教我...对了,林大哥你教我这功夫的事不要让那个老头子知道,我要凭自己的努力克服这个毛病让他大吃一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那满脸惊讶的表情了,相信他现在还等着我去求他教我解决方法吧,恐怕又要让他失望了,哈哈......”
“好了好了,我不会告诉前辈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方法了,你要用心听好......”
无名跟着林羽的话开始静心修炼,不一会无名就进入了状态,心跳和呼吸频率都被压在了一个极低的地步,就和之前他昏迷时候的状态差不了多少。
“...你平常就保持这种心态修炼,只要你习惯了这种状态,相信你很快就能克服你经常昏迷的毛病。”
“嗯,谢谢林大哥。”
正在这时,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林羽和无名正在说话,便向无名喊道: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向我请教呢,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
“鬼才求你告诉我咧!”
无名向老人做了一个鬼脸,继续和林羽兴高采烈的聊天了。
老人摇了摇头,再次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