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回来啦,吃饭了没,”李翠花的身影很快从屋子里面闪了出来,“娘去给你们热热饭……爹、爹!?”
李翠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里的簸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咋啦?翠花,翠花?”屋子里的柱子听到李翠花的声音不对劲,连忙推开小窗子看外面的情景。
“爹!?爹!!!”
柱子的眼睛也直了,望着耿老头,脸膛上又是激动又是惊喜。
“柱子!”耿老头的眼眶明显湿润了,几年没见的儿子儿媳,终于在这个新年来临之际,一家团圆了。
“爷,爹,娘,咱们别站着说话呀,”漫秋儿搀着耿老头的手,笑道:“爷,你先进去坐,我去给你弄点吃食来,咱们这顿简单吃一口,夜饭漫秋儿给您多做些好吃的!”
“欸哟,你看我这脑袋,爹,您快进去,外头多冷呀,屋里有炭炉,进去烤烤火,我去烧水给您沏茶……”李翠花在乍惊之下显得手忙脚乱,“爹,快进屋……”
耿老头随和的呵呵一笑,“翠花,你甭忙活啦,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一起进屋子说说话,莫弄那些麻烦的。平日在耿府,这些事儿也都是我自己个来。”
“那不成,”李翠花红着眼眶摇头,“这些年,爹在耿府也受苦了,是我们做儿女的没能耐,才让爹在哪儿吃苦,我们平日伺候不到爹,今个还不在爹跟前孝顺孝顺?对了,娘呢?”
这话问道了点子上,耿老头的脸色微微变了,正犹豫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漫秋儿连忙过来打圆场。
“奶回娘家了,今年过年恐怕是回不来了,”漫秋儿笑吟吟的道:“好啦娘,让他们爷几个好好聊聊吧,福宝,扶爷爷进屋子。”
“知道了姐姐,”福宝乖巧的应了一声,扶着耿老头迈进了东厢房里。
漫秋儿和李翠花去炤房,李翠花煮了一大锅水,烧开之后下了五个荷包蛋,漫秋儿那边将掐好的面片往锅里下,快熟的时候下了些油绿的青菜。
五大海碗面片盛好了,在上面码一小叠切好的腊肉,花色各式,喷香扑鼻。
“漫秋儿,你能想着将你爷接过来,真是好孩子,”李翠花的声音里带了一抹动容,“这些年别看你爹嘴上不说,可心里头,惦记你爷奶的紧,要不我也想着,等年后带些酒水吃食,去镇上看看你大爷大娘呢。”
“娘,爷这不来了吗?您就甭去啦,等奶啥时候回来了,我把爷奶一齐再接回来便是了,您和爹,还是莫跟葛翠英那个女人见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也毕竟是耿家的人呐,”李翠花叹了口气,“再怎么不和,看你爷奶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不是?”
漫秋儿沉默了下,“娘,这些天,你和爹好好劝劝爷爷,让他别走了,就留在咱家吧,不多一张嘴吃饭,你和爹还能开心些!”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不想看到耿老头再受葛翠英的欺负!
可这话,她说着没力度,让李翠花和柱子说,总是有效果的!
柱子和耿老头六七年的光景没见,今个见到了,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
“这腿好了,真是大喜事儿啊,身体是不是都康复了?”耿老头问。
“是,比往前好多了,”柱子答道,继而沉默了下,“爹,娘真是去了临江?”
“真的,”耿老头连忙点了下头,“你娘临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今年要来村里看看你和翠花,欸,这一走,就一直没回来呢。”
“等年后,俩孩子弄得酒楼开起来了,就让爹娘多去吃吃饭,”柱子笑呵呵的道:“儿子没别的本事,就是这俩孩子养的好!”
“恩,漫秋儿是个好姑娘,这从远伢子也是个好小子,这俩孩子,都是个有出息的料!欸,你大哥跟你大嫂是不行了,这耿家不知道造了哪辈子的孽,让你大哥把你大嫂给娶进门,欸……”
柱子宽慰道:“爹,看开点罢。这些年我和翠花都熬过来了,你看如今,儿女满堂,过得不也是挺乐呵?爹,要不年后,你就从大哥家里搬出来,住在咱家里得了,你看东边那俩屋子还空着呢,你和娘来住,岂不是正好?”
“再说吧,再说吧,”耿老头三言两语将柱子打发了,岔开了别的话题。
夜饭吃的十分丰盛,近乎这是这些年来,耿家从未做过这么多吃食。
一海碗的辣炒鸡块,一大盆子凉菜,油汪汪的红烧肉,还有好些漫秋儿拿手的菜色,一大家子人吃的不亦乐乎。
过了今个,就是二十五了,等到了二十六的时候,大家便开始洗衣扫舍,清洗屋院了。
李翠花原本说什么都不让耿老头沾手打扫的,可耿老头拖着簸箕去了后院的猪圈,将猪圈鸡圈连同杂间弄得干净又敞亮,倒是叫李翠花内疚不已。
“爹,来过年是为了享福来的,谁让您打扫了呀,”李翠花将耿老头手里的器具夺过来,“柱子在里屋呆的烦闷呢,爹去里屋喝口茶,说说话就成。”
耿老头笑呵呵的进屋了,抱着福宝,跟柱子一言一语的唠起嗑。
耿老头来家里三天的光景,漫秋儿明显看到柱子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
柱子和李翠华都是善良孝顺的人,这些年没见到爹娘,身为孝子的他们,心里头也过意不去。如今,能和耿老头一齐过这个年,心里真是再高兴不过了。
日子过得很快,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