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
胡昌华见漫秋儿扶住那小乞丐便一动不动,登时有些不耐烦,便要去抓漫秋儿的胳膊,却不想被人拎住了脖领。
“你动手之前想一想,能不能承受这样做的后果,”从远的声有若冰霜一样割着胡昌华的耳朵,“否则,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登时痛的胡昌华哇哇大叫。
“哎哎哎哎,放开,放开我!!!”胡昌华剧烈的挣扎,在松脱之后惊惧的看着从远。
这人看着也没什么特殊,那双手,怎么像铁棒似的?紧紧箍住他的皮肉,痛得他恨不得能昏厥过去。
就在胡昌华惊疑不定的时候,漫秋儿怀里抱着那小乞丐站了起来。
“从远,”她有些焦心的唤了一声,“这孩子的情况不太妙。”
从远冷冷瞥了胡昌华一眼,转身去给那孩子号脉。
想起方才被胡昌华踢得那几脚,漫秋儿心里心疼极了,满眼怒色的盯着胡昌华,冷声道:“若是这孩子因你有什么闪失,你就等着偿命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胡昌华阴鸷的盯着漫秋儿怀里的男娃,“他没贪上个好爹娘,沦落在街头要饭,反倒怪罪起我来了?哼,这样的小畜生,早就该死了,活着也是碍人眼!我们走!”
“你……”漫秋儿恨得牙根痒痒,可怀里抱着小书童她也无暇分身去教训胡昌华。
“送镇上的医馆去吧,”从远沉声道:“这孩子应当好多天没进食了,又发起了高烧。”
从远将小书童放到自己的背上,两人连忙向医馆去了。
到了镇上的医馆,漫秋儿将孩子送了进去。
救治的大夫还是那日给古之道疗伤的大夫,见到漫秋儿这次抱了个孩子进来,不敢耽搁,连忙送到里屋的小床上医治了。
医治的功夫,漫秋儿走出来,和站在门口的从远说话。
“你认出这孩子是谁了吗?”漫秋儿轻声问。
“是李员外家的小书童,”从远淡淡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漫秋儿咬着自己的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纠结的望着从远:“你说,我那日的做法是不是错了?我……不应当自作主张,将那孩子的卖身契偷出来,那孩子在李家虽受欺负,可好歹也能吃上一口饭。你看他如今这模样……”
漫秋儿有些心酸,这小书童的年纪和二娃一般大小,二娃在家里还是人人呵护的老幺呢,而这小孩子已经开始被当成仆人一样使唤,说是仆人,是好听的,李家那三个兔崽子当初对他,比对一只畜生还不如。
那夜将小书童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这孩子,正是变着法的让他离开李家。可漫秋儿如今想起自己的举动,开始有些懊悔。
今日看到这小书童,她险些没认出来这娃娃。
面黄肌瘦,方才抱着孩子的时候,他的身体轻的就像是一张纸,随时可能飘走。
她扪心自问,当初的做法,真的对吗?
“别这么想,”从远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件事,李员外一家离开了牛家村外出逃命,若当初小书童没有离开李家,会是怎样一种场景?”
漫秋儿茫然了下,摇摇头。
“八月十五那天我们看到了李家的家丁在饭馆里是怎么对待那老板的,李家的家丁……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孩子倘若当初没有离开李家,趁乱逃走,恐怕现在,也非叫那些家丁给欺负死了。”
“一个个处处充满暴虐和殴打的生活,不值得留恋。”从远安慰道,“何况,这孩子从现在起不就是好了吗?遇到了你,就是他最大的福气了。”
这孩子虽说在外流浪的日子过得也不称心如意,可从这一刻起,遇到了漫秋儿,那么,有漫秋儿一口吃的,就必定不会饿到这孩子。
难道,这不是这孩子的福气吗?
漫秋儿听从远这样说,登时释然了不少。
“你说得对,这孩子,我便要照顾下了!”
这孩子看上去便乖巧懂事,这些年在李家受了这么多的欺负,想必十分渴望有一份自由的生活。
今个,便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了!
王大夫招呼漫秋儿进去的时候,那孩子还在睡着。
“这孩子,是怎么受了这么多伤的?”王大夫皱着眉头,将小书童身上的伤口展示给漫秋儿,“这孩子几乎是遍体鳞伤,你看着淤青,这儿,还有这儿,这些都是新伤,应当是被人什么殴打的。但最可怕的,是这孩子身上的旧伤。”
王掌柜将小书童的手臂抬起来,一条又一条狰狞而蜿蜒的疤痕从他的腋下直贯腰腹,一、二、三、四……
这腋下,统共六条伤疤,每一条都让漫秋儿触目惊心!
“这……”漫秋儿倒吸一口冷气,“这是……”
“另一边还有,”王大夫语气沉重的说道,将小书童的另一条胳膊抬起来,七八条蜿蜒可怕的伤疤在小书童小小的身体上蔓延着。
“这帮王八蛋!!!”漫秋儿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此刻比愤怒更多的情绪是心疼。
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的欺凌啊?
李家的三个小畜生,是他们给这孩子弄伤的吗?
漫秋儿想起当初教训那三个小畜生只是将他们的头发剃光,现在懊悔不已。真该把这孩子所遭受的伤痛如数还到那三个小畜生的身上!十倍,百倍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