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拒绝我的真正理由。”两人用罢餐后,疏影在厨房清理料理台,苏俣在餐厅看着她忙碌。“我妈说,你从未喜欢过我,是真的吗?”
“那你呢”疏影把一切器具都放好在原来的位置。
“你觉得呢?”
“......我只能说,我不想知道。”看来,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了。
“你......几点钟的飞机,我......”
“我妈说,”苏俣盯着她正在洗水果的背影,打断她:“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多半是出于,我们俩交往期间,我一直不停的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而你的骨子里又是那种比较保守的思想,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对吗?”
沉默。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我?”
这是一套多么苍白的说辞,为了她好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自问不是一个迟钝且单纯的人。
“嗯!”苏俣嘴角一丝苦笑:“我知道,在古代,女孩子的第一次尤为重要,只有在新婚之夜,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托于丈夫才算心满意足。而当时,我就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我喜欢你,想和你亲密,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我的性欲又很强,我无法克制这种近乎本能的需求,为了成全你,我只能在其他女人身上发泄了,而我每次看到的却是你的面容,从来就只有你。”
苏俣在第二天就回英国了,那天早上又飘起了小雪,机场来来往往的旅客很多,疏影有去送他,两人在候机室里沉默而坐了很长时间,要过安检时,苏俣和她拥别,然后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说了一些话。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笑着挥手而去。
坐在回公寓的出租车里,窗外的雪越飘越大了,平日里畅通无阻的机场路,今天也莫名的堵起车来,前来接机的车辆和返回的车子互不相让的僵硬在了当场,无一例外的都是通过连贯而毫无节奏感的鸣笛来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我在交完退学申请后,又给学校平日里呼风唤雨的蒋氏兄弟各发了一条短信,顺便附赠了几张你在精神病院的照片。哦!还是你发病时的了。
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这是苏俣最后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会让她永远记得他。
他做到了。
那天下午,疏影没有出门,本来昨天还计划着今天去医院看望周子松的。但是医院那种地方,她永远都不愿在踏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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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清晨的一阵噼啪噼啪的鞭炮声,新年如期而至,疏影也正式迎来了她二十七岁的年华,她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这天的感觉很奇怪,不论世界毁灭、人类灭亡或是生老病死,这天总归会如期而至的。就像是一根绳索的尽头,不论长短粗细以及绳索所捆绑的任何东西,它的尽头,就是尽头。又或者,无所谓开头,无所谓结尾。
这天清晨起床后,她很用心的化了妆,也很用心的挑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前一天还去做了头发和美容,以及全身护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彤来电,说要她代她和周子松好好感谢一下蒋二少爷,他不仅免了他们的所有费用,还自费请了国外的医生来治疗周爸爸的偏瘫。又特别强调了一下,期间多次送来了价值千金的高档补品,说实在的,像他们这种连燕窝鲍鱼都很少接触的平民,拿到这种补品连吃都要忘了该怎样吞咽了。
这件事情蒋越炯也跟她提到过,他说这是他父母的朋友以及一些客户送的,类似这样的补品,他们家的库房都快爆满了,他寻思着刚好周家的两位老人来看望儿子,就顺便送给他们喽!
她记得当时还替杨彤夸了他一句:好有爱心啊!
他笑笑说:应该的。
然后她又体贴地说:“你大可不必替沈凌感到愧疚,你是你,她是她。”
他说:“你看我像那么善良的人吗?”
疏影说:“不像,可你的行为......
着实令人费解。”
他笑笑,摸了摸她的脸颊。无比自然的,也水到渠成的。当时她就在想,这个坏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了,一定要趁它还未成熟之际,决绝地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还是你自己跟他致谢吧!我和他不熟。”快要挂电话的时候,疏影这样对杨彤说。这几天,她的精神一直都不怎好来着,连带着心情也一落千丈。
“少来了。”杨彤在电话那端暧昧的笑起来,“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
“错觉,错觉而已。”
“哎!你当我白痴啊?!有时我自个还在琢磨了,那天,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们俩会不会就此发展到......限制级......”
“......差不多。”她说:“哎!周子松的伤怎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少来,今天别想转移话题了。”杨彤并不笨。“......差不多,发展到——限制级啊?!”
“不是,”疏影说“差不多——白痴。”
杨彤哈哈笑了起来,两人嬉闹了好一阵。
“哎!你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吗?”杨彤真的不确定的问。
“什么?”疏影也是真的糊涂了。
“眼神,他看你的眼神。”
“谁啊?”
“当然是蒋二少爷啊!”杨彤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对她迟钝反应的不满。
“拜托你长点心好不好,他看你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绝对的不比寻常。”
“......”
是啊!都看出来了,可是,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也就到了所谓的尽头了。
知道是一回事,该不该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疏影说:“不懂,我真的不懂。”
杨彤兀自把电话挂断了。
新年夜是在单宅度过了,很热闹,饭后也不限制各人的自由,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单游齐和艾荷约了一群朋友在某会所下棋、打麻将。蒋泠盈也约了一些闺中好友和一众名媛在Z城最高大厦,当然,也是他们蒋家的产业的大包厢里跨年。单枫也出门会好友去了,他没有报告行踪,当然,也没人敢问。
七点多钟的时候,疏影还在家看电视了。望着很快就要八点的钟表,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凝固。即便是把秒针和分针、时针不停的向后拨动,可时间还是时间,它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傍晚的时候,销声匿迹的一个多月的蒋嗣修发来短信,他也约她前往南城公园的游乐场,也是八点钟。只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搞什么,恶作剧吗?还是他们俩其中一个弄错了地址。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地方,要么南边,要么北边,怎么可能是分开的呢?古往今来,男子约女子去这种地方的目的,不肖多说了。只是,这真的就是结果了吗?
如果她不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就可以永远保持现状了。
可她还是去了。
这根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不远处的草地上的厚厚的积雪也被旁边的路灯渲染成了淡橙色的,司机去车库取车去了。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没有风,四周万籁俱寂,有调皮的佣人在门口堆了两个雪人,还像模像样的带上了帽子、围巾和手套,旁边还有条像哈士奇的狗狗的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自那晕黄色路灯的深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影。
零下三摄氏度的夜空下,他只着了一身衬衣长裤,最简单的黑白色调。
“冷吗?”疏影问。
他径直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很正常的体温,但是比她的暖和。
多神奇啊!这身对于御寒来说,形同虚设的衣服竟然像保温箱一样,可以让他的体温一直保持恒温。
神奇!
她主动挣开了他的手,夸他厉害,也夸了他的衣服很厉害。
陈觚笑了笑:“没有的事,不过是因为我长期训练的结果,身体素质很好。”
“好!那也很好啊!”疏影连连点头,“总比我们这种一到冬天,体温比僵尸还低的人,要好很多吧!”
陈觚扫了眼她已经等在她身后的车子,问:“要出去吗?”
“嗯!”疏影漫不经心地答,晃了晃手机:“时间快到了。”
“约会吗?”
“......额!算是吧!”
“异性?”
很有意思的问题。
“.......这问题很怪!”
他笑了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