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有些事情并不像吃薄荷糖那样简单。政教处主任自从那次被李寰“强奸”后,就一直致力于证据搜集的工作,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因此无论一中的老师的还是学生都应该感激李寰。李寰就像那位英雄一样伟大,大声呼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主任花了三天三夜,走访了李寰所有的任课老师,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证据确凿,终于如愿以偿地给了李寰一个记过处分,在处分的通告中她长篇累牍地列举了李寰“调戏英语老师”“上课无故缺席迟到”“与另外一位女教师争吵”等事实,通告的长度打破了历史记录,目的是表明自己不是惟一的受害者,就挽留了一点颜面。可她没写苟校长被“电晕”的事,这是为了维护校长的威严。

为了这事,李寰在电话中被李一凡训了一个多小时。李寰心疼啊,手机费。可他又不敢挂断电话,只能把手机放在桌上自己远远地坐着。过十分钟拿起来“嗯”一声,过二十分钟说一声“我错了”……

虽然被学校处分了,而且还被老子臭骂了一阵,重要的是被抠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但是李寰还是那样的我行我素。

这天晚自己突然下起了雨,而且是“倾盆”的那种。窗外雨声一片,教室内哀嚎一片。李寰说这是“风声,雨声,哀嚎声,声声刺耳”。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就算没带雨具,就算淋得像落汤鸡,也不能这样害怕吧。就算今天淋湿得了病,不用来上课,也不能这么兴奋吧。

李寰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悠闲地含着薄荷糖,翻着不知哪一年哪一期的《新华日报》,着实做到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他没乱一丝方寸,当然没乱的前提是——他带雨伞了。可不要说李寰“未卜先知”也别用“未雨绸缪”之类的话去夸他,他会不好意思的。其实也没什么:雨伞,薄荷糖,卫生纸是他背包里的三**宝,从不离身的。

晚自己下课的铃声在雨中听来是那样的微弱,但就算它不响,高二(5)班的学生还是能“听”到的。

校门口的出租车排起了长龙,一片混乱,司机们却难得没有因为阻车而喊爹喊娘,骂遍交警的祖宗十八代,他们反而眉开眼笑的;过去棺材铺老板听说死人时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的。

李寰一个人悠哉悠哉的,不慌不忙的,潇潇洒洒的,撑着的小花伞,含着蓝色的薄荷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步。有点“笑傲江湖”的样子。传达室房檐下站满了学生还有老师。有一对男女引起了李寰的注意:那个男生就像演电影一样,把外套当作雨伞为女主人公遮雨。

啊——色狼!

那一定是艾莎出演女一号了。

天啊,地啊!是哪位漂亮的神仙姐姐瞎了眼下了这场雨,为色狼制造了如此表白的浪漫气氛。

艾莎忽然觉得雨停了,她抬头一看:在她的头顶上空,李寰为她撑着一把小花伞。伞骨上还有一张纸条挂着,上面写着“我愿意为你撑起一片晴天”,如果这是电影中的一幕,那下一幕一定是女主人公用饱含泪水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淋湿的男主人公,然后两人紧紧相抱,燃起大雨浇不灭的感情烈火。这是电影吗?不是!所以艾莎没有含情脉脉地与李寰对视,更别说相拥了。

艾莎看了看库岚,对李寰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再等一会儿,一会儿雨就停了。

库岚早就瞪着眼看李寰了,听艾莎这么说,也就乘机推开了李寰,与艾莎靠得更近了。

那张纸条飘了下来,落在水汪汪的水泥地上。李寰不说话默默地弯下腰拣起沾湿的纸条,轻轻地折叠起来塞进口袋。

李寰把雨伞往艾莎手中一塞就冲进雨中,跑了。因为这不是电影,所以艾莎没必要拼命地追上去,从后面用双手环住李寰的腰,然后用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寰的背影消失在风雨中。手中握着李寰的雨伞,伞柄上还留有他的余温。

李寰跑到艾莎家院门时,孙慧正好拿着雨伞出门。看到李寰全身湿透的样子连忙把他让进屋子,又找来干手巾给他擦水。

艾莎这时也回来了,全身也湿了。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她呆呆地看着李寰,手中的雨伞滴着水。

“艾莎,你有雨伞怎么还淋得这么湿?”孙慧一边给艾莎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心疼地问。

艾莎不回答,还是看着李寰,眼里漓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紧紧地咬着嘴唇。

“艾莎,这伞是谁的?”孙慧擦干艾莎身上的雨水,去拿她手中的雨伞,伞却被艾莎握得紧紧的。

“阿姨,这伞是我的。”

“你的?”孙慧转身走向李寰用毛巾擦着李寰还湿着的头发。“你把伞给了艾莎,自己淋湿了,会感冒的。”

经孙慧这么一提醒,李寰果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次终于和电影中的一样了:孙慧去煮姜汤了。

回来以后,艾莎就一直盯着自己。李寰不知所措,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谁稀罕你的破伞!”

艾莎猛地使劲把伞往李寰身上扔去。那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透明液体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淌了下来,她哽咽地跑上了楼。

“她怎么了?”

孙慧端着两碗姜汤问李寰。

李寰拾起了雨伞,抖了抖上面的水珠,说:“我也不知道。”

“她也真是的,你好心把伞给她,她却这样——李寰你趁热喝了这姜汤,我去看看。”

孙慧上了楼,李寰喝着姜汤,觉得有一股薄荷的清凉味,他很喜欢,一口气喝干了姜汤。

李寰洗了热水澡,雨也停了,月亮又出来了。他坐到凉亭里,观赏紫藤的细细绿叶。

孙慧也出来了,看李寰在凉亭里也就过来了。她递给李寰一颗薄荷糖,是透明的薄荷糖。

李寰接过糖却没有吃,放入口袋,又掏出两颗蓝色的薄荷糖递给孙慧一颗,自己含着另外一颗。

“阿姨,你吃吃这种薄荷糖,我只吃这种蓝色的薄荷糖!”

孙慧接过糖也没吃,说:“我也只吃这种颜色的薄荷糖。”

两人交换了薄荷糖就像两个大男人互相递烟一样,都接过对方的烟却不抽。

“阿姨,艾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库岚闹点小矛盾。”

“阿姨,你也知道库岚?”

“知道呀——他是艾莎的男朋友,所谓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不反对吗?这,这是早恋呀!”

孙慧看着李寰吃惊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早恋?告诉你,当年我和艾莎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这么大了!”

原来如此,早恋的实践者,先驱者!

孙慧收住了笑容,说:“我也经历了花季雨季,也懂得你们这些少男少女的心思。恋爱,就像一粒种子,迟早会发芽的。如果不正确引导,长出的幼苗就会扭曲,所以要正确对待。我们作为家长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压制,这样反会触使你们有逆反心理。李寰,你说对不对?”

李寰点点头,说:“如果天下的父母都有阿姨你这样的觉悟,那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孙慧又说:“不去压制恋爱这株幼苗并不意味着任其蔓延,迷盖住你们的心智。爱情不是犯滥的洪水猛兽,而是涓涓细流,你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李寰连连点头,这次算是长了见识。

孙慧接着说:“所以当初艾莎告诉我她要和库岚交朋友,我没有反对,只是告诫她,做任何事都要为自己负责。你看,她现在不是还那么优秀吗?”

李寰想到了库岚,就有点不舒服。

“孙阿姨,我发现那库岚不像个好东西。我怕艾莎和他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这我也看出来了,那小子很自私,也有点傲慢,还有点愚蠢——当然我不是指他的成绩。他总是为自己着想。”

“那你就不怕艾莎吃亏?”

“唉!”孙慧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我怕又有什么用?当初我和她早有约定,只要她不犯错误,我不会管她的私事。再说,感情这回事也说不好谁对谁错,谁好谁坏。”

李寰把上次在路上与库岚的交锋告诉了孙慧。孙慧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寰说:“你还真有一套!我早就看出你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了!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谢谢阿姨夸奖!其实也没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你学过修车?”

“没有。”

“那上次我的车坏了,你是怎么修好的?”

“久病自成医——我爸前年买了一辆二手车,车老是坏,就经常被送到修车厂,我看多了,就有点会了。后来,那辆破车处理掉了。但我却学会了修车。”

“没想到你还很聪明啊!”

艾莎好像被凉亭里传来的笑声吸引了,打开窗子,趴在窗台上听他们的谈话。

孙慧看到了艾莎,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李寰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李寰也看到了艾莎,他用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头发。

艾莎终于说话了:“阿寰,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干什么呢?”

那声音很大,惊醒了熟睡的阿环,它站起来“呜呜”叫了两声,以示冤枉,又躺下了。

李寰假装没听见,继续梳理着头发。

“说你了,在干什么呢?”

李寰转头四处看了看,确信了她是在和自己说话,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在问我吗?我在等头发干了再睡,这样明天起床发型就不会乱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自己的毛的嘛。”

“非毛也,发也——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艾莎笑了,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说:“既然如此,那你还为什么把雨伞让给我,自己淋湿了头发,乱了发型?”

李寰从口袋里掏出那湿的纸条,展开给艾莎看,上面的字迹有点模糊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来的:“我愿意为你撑起一片晴空。”

艾莎不再说话了,李寰也不说了。

李寰仰头看着艾莎,艾莎仰头望着月亮,月亮照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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