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力、飞鸟掠过的喜悦……
真怀念那种心无所思的日子,没有烦恼、属于他的自然世界,是如此的美妙……
北冥也心中突然一动。自己吹萨克斯的时候,体会到的这种与自然的和谐,为什么没有带进吉他里来?
北冥也靠在树干上,回忆着弹吉他时的心情,有喜悦,有自负,有骄傲,还有与伙伴们站在一起,无所畏惧的热血……
我为什么会弹吉他,他默默地问自己。
答案首先是:为了做出一流的音乐,难怪会被暗殿酒吧的经理说教!
那么,父亲禁止他玩摇滚,除了不理解之外,是不是也因为看到他被音乐之外的东西分去了心思,看到了他的不成熟呢?
北冥也额头有些冷汗渗了出来,他心烦意乱的将杯子放到唇边,想要喝一口果汁镇定一下,便在这时,头顶枫树枝叶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那富有穿透力的高音,使时间突然退回到几个月前,一个闷热的中午……
北冥也还来不及细想,便很有经验地闭住眼睛,将脸转向一边。
果然,“扑通”一声,有异物落入他的果汁杯中。即使他及时转开头,衣上脸上仍然溅上了不少果汁。
北冥也用指尖拭着脸上的液体,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纸音?”
他徐徐张开眼睛,就是果然重演——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小不点儿又神奇地出现在他的杯子里!
掌心的杯子里,探出一张小小的脸,望着小脸上那双如琉璃般澄澈明净的眸子,北冥刚才还纷乱如麻的心,竟然在刹那间镇定下来,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在一边。这小不点,怎么会来到这里?莫非……
他抬起头,随意地向树上扫了一眼,然后收回眼神,有些怜惜地想,她好像有点瘦了,这样小只的人儿,如果再瘦一点,就真的变成小铅笔了……
千言万语涌到唇边,酿成一个微微的笑意:“纸音,你不必每次出现,都要跳到我的杯子里吧!”
那宛如透明般的笑容,像是晨阳初升时天际的一抹熹光,安宁而淡泊,却给人无限的温暖和希望。
静纸音的心怦然而动,多日来的担忧、犹疑和思念,在这个笑容里变得淡如云烟。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她终于稳下心神,发现自己多半条腿都浸在果汁里——幸亏只是小半杯果汁。她哭丧着脸解释:“我又是被那只死肥猫扔下来的!”
北冥也看到静纸音脸上欲怒不敢的表情,不禁苦笑不得。就知道她的突然出现,肯定与那位月影流枫有关!只是这位魔法师也太无聊了吧?欺负这么一个小不点,很好玩么?
头顶上,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说:“他一点都没觉得惊吓。我赢了!”
北冥也杨起眉:“安丽丝夫人?”
一只乌鸦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他的右肩上:“小伙子,好久不见!”
北冥也也礼貌地回答:“夫人您好!好久不见!”
如果用他在餐会中的说话方式,他应该对安丽丝夫人用些外交辞令的,可是,他要夸这位夫人……毛黑羽亮、爪利嘴弯吗?北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伙子,你好哇!”另一个声音很自来熟地打招呼。然后“扑通”一下,有个重物落在北冥也的左肩上,压得他左肩微微一沉。
北冥也侧头望去,正对上一张笑眯眯的圆猫脸,和一双漂亮的紫色瞳孔。
月影流枫!
北冥也很想苦笑,难怪纸音老说它胖,它还真的有些……重啊!
纸音居然和这一对冤家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明天就是与德古拉伯爵比赛的人字,我……我只是来……送琴给你……”静纸音扭捏地将身后背的一把吉他摘下来,谢罪一样高高地举过头顶。
“……”
北冥也瞧着这把还没自己巴掌一半大的微型吉他,很无语。他抽了抽嘴角,温和地说:“这个……我只怕……用不上……”
静纸音恨不得在杯子里用果汁淹死自己,她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我令你的吉他也变成小小的了!”呜呜,她没脸见他了!本来只是背着他的吉他熟悉一下感觉,结果,却突然变身……
吉他侧板上的七粒碎钻虽然变得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但在星光之下,仍然闪动着细碎的光芒。北冥也想象着那个画面,颇有庆幸的感觉——还好是连吉他一起变小了,否则万一她被吉他砸到……
“没关系。”他想,大不了下次她再变身的时候,抱着吉他一起变回来嘛!
这个时候,左肩那只黑猫忽然发出兴高采烈的声音:“这次是我赢了,他没有生气!”
乌鸦“哼”了一声,生气地用翅膀在北冥也的头上拍了一下:“小伙子,我把你也变成小只的,这样吉他就合适了!”
“不要脸!打赌输了,就会迁怒别人!”那只黑猫一边回嘴,一边伸出爪子,殷勤地在北冥也头上抚了两把,将那几丝被拍乱的头发理顺。
被乌鸦打,又被黑猫摸头,北冥也颇觉郁闷,用眼神问静纸音:这两位……什么情况?静纸音用眼神回答他:他们在乱打赌!不要理他们!这两位脑子一直都不正常!“好吧!”北冥也点点头,“纸音,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他向自己的左右肩看看:“两位,一起?”不管怎么说,他们能带纸音来看他,他是很承情的。
“好!”
一猫一鸟回答的迅速又整齐!
北冥也左肩一只猫,右肩一只鸟,手里还捧着一个小不点儿,他沿着小路,避开可能有人出现的地方,很快回到自己的卧室。
静纸音坐在北冥也的掌心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你的房间?”好大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人家的卫生间,都要比穷人家的房子总面积大吧?原来北冥也家这么有钱……
“嗯。”北冥也捧着她,有点犯难。这小家伙被果汁泡了半天,如果不快些换下衣服,说不定会感冒——可是,他没有衣服给她换啊!他一个男生,家里也没有洋娃娃,想剥娃娃衣服给她穿都不可能……
黑猫在北冥也肩上猛地一蹿,跳上了卧室正中的大床,使劲跳了两下,打了个滚,肚皮贴着床面,四肢伸开,心满意足打呼噜:“好舒服!”
乌鸦扑着翅膀,在屋子里翩翩飞了一圈,然后落在沙发的背上,鄙夷地说:“真没见过世面!”
在黑猫的字典里,“胖、丑、肥、土”等词都是禁忌用语,被乌鸦骂没见过世面,顿时豁达,身子一躬从床上跳了起来,扑上去就抓,乌鸦没来得及逃走,被抓下两根羽毛,立刻愤怒地叫着还击。
北冥也哭笑不得,这对冤家还是老样子啊!
这两个家伙动不动就打架,静纸音已经快被他们烦死了,她抱着头哀求:“求求你们了,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吧,只是千万别再吵了!”这是北冥也家耶!万一被人看到,会吓到别人的!
“谁要跟这死怪物(死变态)在一起!”黑猫和乌鸦一起大叫。
竟然说了一样的话!黑猫和乌鸦互相瞪了一眼,然后望着浮现在北冥也和静纸音脸上的笑容,恼羞成怒。
静纸音与他们打交道比较多,蓦地发现那两个家伙眼睛里诡异邪恶的光芒,顿时觉得不好,突然身体变热起来……
下一秒,黑猫和乌鸦同声大笑。
“喵喵喵、嘎嘎嘎、汪汪汪、叽叽叽……”从那两只畜牲的嘴里,制造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可是这个时候,静纸音和北冥也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说多种“外语”的猫和乌鸦,他们两人已经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两个魔法师捣的鬼还是怎么的,静纸音的身体突然长大了。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即使是在北冥也的口袋里,她也会自动落在地面才会开始便,可是刚才,她却在北冥也的掌心里,是眨眼间长成大人。
北冥也支撑不住突然长大的少女,被她压倒在地,然后……她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四目相对间,静纸音似乎听到“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爆开,她心跳如擂,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来来去去的回荡:她、吻、到、他、了……
真正地吻到他了!
她她她……她好色!终于……对他做出“限制级”的事情了……
被压在下面的北冥也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软和馨香,慢慢地闭上眼睛,屏息片刻,说:“可以放我起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四唇相接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如非离得太近,静纸音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倏地跳起来,一张脸涨红得像阳光下的扶桑花,无地自容地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子,发现没有地缝可以给她钻,羞愧之下狼狈地用双手捂住眼睛,“我……我不是存心……非礼你……”虽然她一直想这么干来着,可是,至少也得等北冥也睡着的时候吧……
北冥也深吸了一口气,待自己颊上微微的粉色消褪去,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说:“没关系!”——存心的也没关系,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为了解除她的尴尬,他假装不在意地问:“纸音,你要不要洗个澡?”
“要……要的!”她要去洗澡间放水把自己淹死!
“左边第一个门进去就是浴室。”北冥也说,你先去,我找衣服给你换。“虽然这件事情比较乌龙,可是她长成大人了,倒也解决了他的难题——她可以先穿他的衣服嘛!
“好、好的!”静纸音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奔进浴室。
那只猫笑得打跌:“喂,小伙子,你太笨了,哪有这样和女孩子亲亲的!”
“第一次没有经验。”北冥也已完全镇定下来,微笑着说,“要不,您教教我?”他抱着黑猫,缓缓地向那张圆圆的猫脸吻下去。
“滚!死开!你这个死变态……”黑猫喵喵大叫,张牙舞爪地将他凑过来的头拍开了去,“嗖”的一声,跳到窗台上。
无呀哈哈大笑,认识北冥也这么久了,一直觉得他太过少年老成,沉稳有余,活跃不足,没想到这家伙也很腹黑啊!不错,合她胃口……
北冥也不再理会他们两个,走到自己的衣橱前,找到自己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走到浴室门前:“纸音,衣服放在门口了”
“我知道了!”
北冥也走到卧室,拿起放在地毯上的吉他,觉得有些好笑,有些庆幸,纸音一直背着这把吉他,刚才突然变大吉他也跟着变回来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他爱惜的抚摸着琴身,轻轻的拨出几个音,好几天没练了,手都有点生了呢……
北冥也感慨着,抬起头,很真诚地对黑猫月影流枫和乌鸦安丽思夫人说:“谢谢你们二位!”
黑猫趴在窗台上,也比知道在想些什么,懒洋洋的问:“谢什么?”
“谢谢你们把静纸音和这把吉他带到这里来。”这对于他简直太重要了!
乌鸦站在沙发背上,用嘴理理羽毛:“要不是看到那小家伙冒着输了被砍手指的危险准备替你比赛,谁爱管这闲事!”
“你是说——”北冥也的手停下拨弦,“纸音要替我去比赛?”
黑猫月影流枫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她也不想去,可是不去不成……”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安丽思夫人轻蔑的一笑:“难道只需你在我家对面安装监视仪?”
“……”
偷窥被人捉住,北冥也有些尴尬:“对不起!”
黑猫跳到他的肩头,拍拍他的头顶:“没关系,我理解你!”
北冥也被她说愣了,“纸音变形记”的始作俑者之一“理解”他,此话从何说起?
“呃,我的意思是说,一个玩具玩的时间太久,总会腻的嘛”说着黑猫跳了下去,在地毯上走了几个猫步。
北冥也想了想,黑猫的话似乎答非所问啊!他刚要开口,却听到浴室的门响了,静纸音走了出来。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牛仔裤的裤管和衬衫的袖子都被挽了好几圈,可是腰部没办法处理,她只好一只手捏着牛仔裤的腰:“北冥也,有没有腰带?”
北冥也看了看:“我给你找!”他找来了一条帆布腰带,替她系在腰上,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这个动作亲密而自然,两个满脑子邪恶的魔法师挤眉弄眼,一脸鬼笑,令当事人十分无语——他抚养她这几个月来,两人就像叫人一样,替她整理腰带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北冥也忽然想起一件事:“纸音,你和两位魔法师跑出来,简约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只怕简约会急死——他回想起简约看向静纸音的眼神,心情黯了一黯,小不点儿莫名其妙地失踪,简约一定很着急吧……
静纸音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回答:“我出来的时候,留字条给简约了。告诉他我和两位魔法师一起来看你,很安全,而且很快就回去。”
“这样啊。”北冥也点点头,“对了,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