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时,晓燕果然来唤延平去吃饭了。延平又有点犹豫了,“毕竟自己和人家刚刚认识,马上到人家家里去吃饭合适不合适呀?”但是晓燕的态度很坚决,这种坚决的态度使延平把所有的犹豫无形中都粉碎掉了,最后,延平还是乖乖的跟着晓燕出了门。
晓燕家离卫生院不算太远,顺着一条山沟沟自然形成的小路,顶多也就四五百米远。几分钟后,几窟较新的窑洞便出现在眼前了。晓燕指着这几窟较新的窑说到:
“到了,这就是我家了!”
看得出,晓燕说这话时带着一股自豪感。因为,那几窟新窑就坐落在一群破败、灰暗之中,与周围的环境形成巨大的反差,宛如一位公主站在一群叫花子的中间。看见这样的情景,延平也禁不住说了一句玩笑话:
“呀!在这村里你家简直就是地主了!”
晓燕并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到:
“我们家可不是地主,我们连一分地都没有。”
晓燕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开了院门。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在一角的鸡窝里,正有几只老母鸡把脑袋从稀疏的篱笆缝里伸出来,仿佛也想看看这新来的客人是谁。
进了院子,晓燕自己先进了屋,延平在外面看看这看看那,转悠了一会儿,觉得没啥兴趣了,才在外面纳闷的问到:
“你妈呢?”
晓燕正在屋里忙着做饭,听到延平在外面问话,并不走出门,只在屋里答道:
“在屋里呢!”
延平更是满头雾水,“怎么既家里有人,还要锁院门呢?”想到这儿不由得也溜达进了屋里。屋里正前方摆着一张八仙桌子,俩边分别放着俩把椅子,靠墙的一边,摆着一溜古色古香的箱子,另外一边则放着一张床。延平想:“这大概就是客厅了吧!”继而又接着问:
“你不是说家里有人吗?”
“你是问我妈吧!那墙上挂着的不是?”
说完晓燕假装去看火,略带几分伤感地走了出去。延平这才注意到,箱子的上方,挂着一块玻璃匾,里面放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占了整个玻璃匾的一半,一位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正带着几分满意的笑看他呢。遗憾的是,在照片的下部则插着一朵小百花,延平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赶忙转换了话题,说道:
“窑里的感觉真是凉爽啊!”
晓燕并没有接话,在外面把做饭的火弄的劈啪做响。
延平又忍不住叫到: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歇着吧!”
这里在全国来说,的确算是较穷的一个地方了。而且往往愈是在穷地方,妇女所受的罪也愈大。晓燕在卫生院是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回到家里则仍像所有的普通妇女一样,往锅台边钻,这种年龄的女孩和这样漂亮的女孩,如果放在城里的话,说不定还在她妈妈怀里撒娇呢?可农村的女孩子早早的就不得不掌握各种生活技能,这样才能在自己出嫁时的天平上增加砝码,也才有可能找到一个较殷实的人家,对女孩子来说,这恐怕已是最大的幸福,至于爱情,我想对许多农村的女孩子来说,那恐怕只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了。延平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家里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
延平看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同样是眉清目秀的,但经过时间的洗礼,母亲的青春已逐渐葬送在了无日无夜的操劳中了,除了一身的疾病外,母亲此身几乎没有一点是属于她自己的辉煌,至于爱情,我想母亲与千千万万更加不幸的女性比还算幸运的,父亲虽不懂的烂漫,但人还比较实在,这种实在从某种意义上填补了爱情生活上的空白,使他们能在这无形中就走到了爱情的最高境界——白头偕老,生死与共。延平正遐想连篇,晓燕又在外面喊话了:
“先坐下歇会儿,饭一会儿就好!”
延平听到晓燕在外面喊话,也立马回应到:
“别管我了,我会照顾自己!”
说完了话,延平又不由自主的端详起眼前的照片来,延平看着照片上的人,愈看愈像某个人,延平使劲拍了一下脑袋,一下子就想到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了,同样迷人的微笑,同样淳朴的衣着,甚至同样成熟的身体。延平不仅想到了这一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延平还一下子进一步联想到,假如画上的这位妇女还健在的话,今天一定不减其当年的风韵,说不定还会是一个非常健谈,非常热情的老妇人哩。
延平随意的坐到了床边,又仔细打量起其它地方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对面那一溜古色古香的箱子。
箱上画满了各色各样古装的人物,延平忍不住过去细瞧,猜到这大概是连环画版的《二十四孝图》吧!延平又用手轻轻弹了一下,箱子发出厚重沉闷的箱声,禁不住问正在做饭的晓燕说:
“看来,你们家的这个箱子挺不错的,像是个古董啊!”
晓燕边和面边说到:
“那是我妈带过来的嫁妆,好象听我爸说是檀木的,用多少年都坏不了,也不长虫子!”
延平趴到箱子边又使劲嗅了嗅,的确有一股檀香味,他这才相信晓燕说的不假。忽然延平又想起一件事,问到:
“你爸呢?”
晓燕似乎又增加了几分伤感,说到:
“不是开会,就是出诊,要么给别人摇钱算卦,反正忙得很,有时,经常几天见不着他人。”
延平听晓燕这么一说,又问到:
“你是说,老院长还懂得周易八褂?”
晓燕不满的说:“都是为别人服务的,从没见过他在这上面挣过一分钱!”
延平心里默念到:
“怪不得人常说‘深山藏俊鸟’,看来一点都不假。”
想到这,延平又发话到:
“看来,哪天我得让你爸给我算一卦,看看我将来的命运如何。”
晓燕在外面答到:
“恐怕不容易,我常听我爸说,算事不算命,他这个人,……”
说着说着,晓燕忽然停了下来,可能意识到在陌生人面前议论老爸有点不象话了。延平还正纳闷呢,不一会儿,晓燕捧着热腾腾的扯面,走了进来,延平赶忙接过碗说到:
“好大的碗,一碗够我吃了。”
晓燕又不好意思的说到:
“我们这个穷地方,也没什么好接待的,让你们笑话了!”
延平赶忙搭到:
“面条就好,长寿面,长寿面,想要活个大岁数,就得吃面,而且这东西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厌……,你、你、你自己也赶紧吃呀!”
晓燕道:“没事,我不急,我还得再等一会,看我爸回不回来。”
延平边吃饭,边对晓燕说:
“这箱子不错,是个好东西。”
晓燕不屑的答到:
“这算啥,我家还有好多好东西呢。”
延平迫不及待的问到:
“我能看看吗?”
晓燕催促到:
“快吃饭吧!我爸的那些东西,是从来不让别人看的!”
延平这才老老实实的吃起饭来,从晓燕家出来,延平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特别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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