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夜色映入河水，显得阴森。路灯依稀的灯光照不亮来自水底的黑暗，就算是一湾清水在午夜十分也会变得恐怖，更何况这肮脏城市的运河。我看着裸露的河床上面有成堆的烂树叶、雪糕棍、饮料盒，塑料瓶，那些东西发出**的味道。我皱了皱眉，胃里一阵一阵的紧缩。
子惠也和我一样，把手肘支在桥栏杆上，往下看着。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呼啸的午夜风和过往的车辆一阵阵撕裂着空气。她打了一个寒战，“你说你最好的朋友从这里跳下去了？”
“嗯。”
“那……”她不知道我在这个午夜带她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别看现在这里水这么浅，好像趟过去都没问题似的，现在是枯水期。到了夏天，雨季来临，只要两场雨过后，这个桥下就有四、五米深，据说还有漩涡。”
她静静的听着，眼神中是同情和困惑。我无意把恐怖传递给他，但是此时彼此都在颤抖。
“那年的夏天开始的时候家驹死掉了，参加日本一个无聊的节目，摔死了。家驹，你知道吧。”我轻叹着。
她点点头，其实我知道她知道。我只是想停下来，梳理我开始渐渐凌乱的思路。
“我们四个好朋友，我，老六，小杨，小胜，从小玩到大的，放个屁恨不得都响成一声。我们中考考完那天，阳光明媚，心情舒畅。终于拼完了三年，于是准备‘胡作非为’。小胜那天好高兴，虽然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但他相信自己能考上高中，可以去把自己的梦想圆一下了。”
“梦想？”
“是啊，梦想！他的梦想，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其实哪个男孩子不喜欢她呢？她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美丽、漂亮、pretty，什么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给她。那天小胜真的好高兴，蹲在考场门口不走，说是要向她求爱。我们笑的肚子疼，他也不在乎。
“我们仨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她走出考场的时候他真的走过去了。你相信吗？他平时只有在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聊聊女孩子，真的见到女孩子一声都出不来，羞眯的不得了。可是他真的去了，就在中考结束的那天，就在考场门口，对着他从来没有说过话的梦想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压抑了一下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继续说：“我们三个当场疯掉了，因为她说的话。”
“她说什么？”
“就两个字，‘好啊’。”
“那不是很好吗？”
我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桥下的流水。
“我们都以为很好。那年夏天我们带着她，去游山，去逛水，去摘星，去揽月。小胜好开心，我们也很开心，她好像也很开心。直到有一天，她悄悄的对我说……”
我深呼吸，但是仍觉得压抑，回忆令我痛苦，仿佛一千把刀插进一千心，而却由我一个人来疼这一千次。子惠看着我，看着我的双肩颤抖，看着我的眉头紧皱，看着我手足无措，她轻轻的把右手搭上我的左肩。我看了看她，挣扎着继续说。
“她对我说其实一直以来她喜欢的是我。她之所以会答应和小胜做朋友就是因为她知道这样才会有机会和我在一起。我当时太冲动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太冲动事情不会是那样的结果。我给了她很响亮的一记耳光。”
“啊！”子惠轻声惊呼。
“就是，就是我，用这只手，”我举起右手，“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给了她一记耳光。小胜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她站在那里，愣愣的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缝向外淌，而我气鼓鼓的瞪着眼睛看她。小胜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电炮，我也激了，马上还了他一拳。我们扭打成一团，老六和小杨吓呆了，等他们冲过来拉开我们的时候小胜的嘴角全是鲜血。”
我仿佛看见那张脸，脸上是愤怒、迷惑、惊讶、痛苦、无奈。
我蹲下来，子惠也蹲下来，她也许是想安慰我，两只手握着我的肩膀，我突地把她的手打掉，“别碰我！就是这样，当时就是这样，她竟然冲过来，尽管脸上是我那一把掌留下的指印，尽管脸上满是我令她流下的泪水，她竟然先是冲向我，看我的伤口，看我的鲜血，为我流泪。
“那一刹那，小胜什么都明白了，他苦笑着跑开，带着嘴角的鲜血。”我突然激动，失去了控制，“就是这样，那年夏天，就在这里，我最好的朋友跳下去了，有人说是因为他没有考上高中，他自己的遗书说是因为要追随家驹，可是我知道，是因为她！难道女人天生就是喜欢背叛的吗？她也好，你也好，还是欧青也好，你们身边的男人都是你们的玩具吗？喜欢就玩一阵，不喜欢就换一下。我恨你们，就像恨她一样，我已经看到一幕悲剧上演了，欧青还想怎么样？把司徒和小齐也送下去？你怎么样？还想把你男朋友送下去？男人都去死吧！死吧！”我几乎咆哮，对着黑暗的河流咆哮。子惠先是惊呆了，看着我，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但她很快冷静了，“小芒，我真的不敢相信，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懦夫！我看错你了！你自私到可以出卖自己的情感！你懦弱到不敢面对过去和现实！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一个人勇敢的去选择自己爱的人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在那里指手画脚！”她转身离开，午夜的街头只剩下我和子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告诉欧青，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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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勇敢的去选择自己爱的人有什么不对？”我看着桥下奔腾的河水，在初雨过后，河流散发出生命力。“小杨说的和子惠在那天晚上说的一样呢。”我不禁苦笑。还是这座桥，还是那条河，还是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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