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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晚点的火车(1 / 1)

第二天上午七点钟的时候,谢书瑶拎着一个笨重的大皮箱子出现在天津西火车站。

从售票处出来,谢书瑶打听到中午十一点才开始出售到浦口的火车票,火车是下午一点钟进站,这个时候的火车票只能提前两个小时发售,不像后世的火车票可以提前一个月预购。

谢书瑶并不担心自己会买不到火车票,她不会和大多数人去挤在三等车的售票口,三等车票很便宜,票价仅需要五块多钱,只是这三等车厢的环境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你简直不能想象满地都是浓痰的场面,那简直让你不知该如何下脚,更别提那些脱了鞋臭烘烘的脚臭、汗臭、打嗝放屁……

说真的,活禽市场的环境和三等车厢比起来简直就是清新,谢书瑶虽然没有真正做过三等车厢,但是这些都是谢书瑶确确实实看到过的三等车厢里。谢书瑶觉得如果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去买三等票去折磨自己的。

二等车厢贵虽然是贵了许多,但对于一个独自出门在外的“女生”来说,二等车厢的安全保障比鱼龙混杂的三等车厢好太多了,三等车厢经常有人会为一个座位而大打出手,因为这个时代的火车票不是对号入座,都是先到先得,所以三等车厢经常出现一个人霸占着几个座位的现象。而二等车厢的座位永远是坐不满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贵!

昨晚从北平到天津的二等车厢里就空出很多座位,谢书瑶找到空着一排三个座位,她昨晚就直接卧在这个“长椅”上睡了一宿,还为她省了一笔买睡铺的钱。

天津西火车站做买卖的没有前门回车站多,显得不是那么热闹,谢书瑶拎着大皮箱子找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露天茶铺坐了下来,想要在这里吃一顿早餐。

谢书瑶一坐下来,一个年轻伙计就立马跑了过来,热情地开口招呼道:“介位姐姐,您了要点儿嘛?”

这一口浓烈的天津话,让谢书瑶猝不及防,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问自己吃什么,谢书瑶想都没想就问伙计:“你们这里有狗不理包子没?”

“姐姐,好嘛,您是第一次来天津卫吧,好嘛,想吃狗不理您去德聚号嘛!干嘛来俺们介小地方,俺们介儿就是一歇脚的地儿!”伙计解释道。

谢书瑶尴尬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胡乱点了些东西,打发走了这个耿直的年轻伙计。

吃完早饭,谢书瑶觉得时间还早,便坐着人力车想去城里逛一逛。其实天津县城不大,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谢书瑶基本上就把天津县城主要街道逛了一圈。谢书瑶见拉车的师傅不停地哼哧喘着粗气,不忍心再让这位师傅拉自己到处跑,万一再把这位师傅累病了,那可就罪过了,于是谢书瑶借口自己到地方了,便下车给这位师傅结了账。

谢书瑶沿着南马路向前走了几步,见过来了一辆空的人力车就拦了下来。

这一次她打算去日本租界去看看,她之前听说在天津日租界是瘾君子、嫖客、走私者和赌鬼的天堂,因为在日租界里嫖赌抽走私都是被合法化的,之前有一段时间国际报纸上对天津日租界的这些问题进行了口诛笔伐,但是日本政府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大肆用毒品这些违法的手段榨取中国百姓的财富。

坐在人力车上,谢书瑶发现自从进入日租界后,各种妓院、烟馆、赌馆陆续的出现,这些地方就像北平城里的餐馆、茶馆一样的多,谢书瑶甚至还看到打出朝鲜妓院的牌子。让谢书瑶目瞪口呆的同时,她的内心也重新思考了人性,在这种地方完全没有道德可言,**的沉沦,毒品大烟的泥泽,赌桌上的悬崖……

正皱着眉头观察街两边那些烟馆赌坊妓院进进出出的“客人”,一个身影出现在谢书瑶的视线里,谢书瑶仔细看了几遍后,真真地看到那个人就是金毕辉。她怎么会出现在天津?她的身边的一个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的外国老者,像是上次画展认识的那个有礼貌的帝师先生!

谢书瑶立即让拉车的师傅调转车头往回走,她不愿与金毕辉相遇,她认为自己应该小心低调行事,没必要跑到这忍朋友。这时,她丝毫没有心情再继续批判日租界的乌烟瘴气,急匆匆地赶回了天津县城。

回到天津县城后,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售票,谢书瑶并不着急,她在鼓楼附近找了一家像样的饭店,简单吃了顿热乎的饭菜,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拦了一辆人力车赶去天津县城西边的火车站。

天津西火车站是一座圆顶的欧式建筑,大厅前还有两条弯曲对称的阶梯,很有欧洲皇宫的味道,谢书瑶不是学建筑的,她只觉得这种设计很好看,却说不出任何东西,她只能感觉出这是一栋很漂亮的建筑。假如林徽因这个古典美人在这儿,她一定能帮她讲解这座建筑的故事,谢书瑶望着这座欧式风格的火车站想到。

看了看表,按说火车应该已经开始售票了,可谢书瑶并没有看到售票处人头攒动的景象,似乎火车票还没有开始发售。

难道火车已经开走了?谢书瑶心里狐疑的想到。

谢书瑶急忙跑到售票窗口询问,这才得知火车不知道什么原因延迟发车了,估计下午一点能开始售票。

这个时代的火车就是这样,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晚点,这一点虽然早就有了心里预期的准备,但谢书瑶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谢书瑶找了一个露天茶棚坐下来,从这个露天茶棚可以直接看到月台的方向。这个时代的人候车大都喜欢在火车站附近的茶馆饭店候车,一方面候车室只是为一二等车厢准备的,三等票进不了候车室。而进得了候车室的人,往往也不愿意在简陋的候车室傻傻地等车。所以,火车站附近一般上点档次的饭店都有安排伙计在火车站附近,一旦火车进站,那些伙计会第一时间跑回店里提醒那些等火车的顾客火车进站的消息。

正坐在茶棚喝茶的谢书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洋装长裙的女孩子,她丝毫不见外的坐在谢书瑶的对面,笑盈盈地看着谢书瑶:“妹妹,我可以在这儿坐下吗?”

谢书瑶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大碗茶,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清秀的女生,谢书瑶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她的请求,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可人儿。谢书瑶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就在谢书瑶点头的时候,这个女子的眼底一闪而过难以察觉的狡黠。

“妹妹,你这是打算去哪啊?”白衣女子看了眼谢书瑶的大皮箱子,极平常地问道。

谢书瑶也没多想就回答道:“浦口,那姐姐你要去哪里?”

白衣女子突然惊呼道:“我也到浦口呀!你是三点的这趟火车吗?”

遇到了一个可以同行的漂亮女生,谢书瑶不自觉地就和这个漂亮女生亲近了不少,两人的谈话也渐渐地放开了开始的拘泥。

谢书瑶喝了三大碗的大碗茶,谢书瑶很喜欢这个很有思想的女生,两人似乎永远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谢书瑶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谢书瑶正在滔滔不绝地揭露男人管用的那些小伎俩,突然被眼前的女生打断问道:“书瑶妹妹,你知道今天火车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来吗?”

谢书瑶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还差一刻钟到一点,谢书瑶一脸无奈的苦笑道:“火车晚点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火车晚一两个小时都还算正常!”

何美琦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身子望了望远处,然后一脸认真地望着谢书瑶说道:“书瑶妹妹,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谢书瑶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便忍不住的调戏两句:“美琦姐姐,你难不成是爱上我了?”

“书瑶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谅我!”何美琦一脸歉意的望着谢书瑶。

看到何美琦一脸认真地模样,谢书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没有明白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书瑶很不喜欢这样打哑谜般的谈话,她忍不住的挑起黛眉有些埋怨道:“美琦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书瑶妹妹,其实是我让火车晚点开的,”何美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媳妇。

谢书瑶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美琦小心地抬起头望着谢书瑶,然后突然伸手指了指谢书瑶的身后,显得有些心虚的说道:“你看看你的身后……”

谢书瑶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眼,就看到几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这一刻,谢书瑶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此刻谢书瑶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她此刻只想拎起自己的大皮箱离去,哪怕母亲等人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书瑶妹妹,你要干什么?”何美琦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谢书瑶。

谢书瑶冷冷地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何美琦,字仿佛是从咬紧的牙缝中蹦出来:“滚……开……”

“书瑶妹妹,我今天不能让你离开,啊——”

何美琦的话还没说完,谢书瑶就直接拿箱子向她砸了过去,皮箱子一下子就将何美琦砸倒在地。

在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后,谢书瑶径直走向茶棚外排成一排等候乘客的人力车,从容不迫的上了其中一辆人力车。

刚上车,谢书瑶就被从身后追上来的汉斯拽下了人力车。

谢书瑶想要再次举起箱子砸向汉斯,皮箱子却被汉斯顺势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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