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篇
月亮(一)
黑鲁曼历五五九年四月七日
达耳甘王国东部
时至夏初,犹如湖水般的蓝天,只有几片微稀的白云,点缀其上,气温已经回暖,却还没真正开始热起来,午后爽朗的凉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空气中,除了树林特有的松香,还夹杂着不知名的花卉香气,未残先落的花瓣,落在嫩绿的野草丛上,被太阳的热力烘培,发出阵阵薰香。
树林间,有着昆虫求偶的声音,鸟类吸引同伴的鸣啾,以及一阵小小的鼾声。
一名娇俏可人的女孩,正在馥郁的薰草床上,聆听悦耳的鸟鸣,作着香甜的好梦。一片凋零的花瓣,飘落于小巧精致的鼻梁上,被呼出的香气,吹得飘上飘下。
“哈..哈..哈啾!”终于,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稍微睁开了慵懒的双眼,又再睡去。
“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她嫣红的双颊可比山林的红玫瑰,滑嫩的肌肤有如珠穆朗玛的新雪,倦慵的睡姿,连森林中的精灵,都要飞来赞叹,过路的旅人想请问你,斯登尔克要往哪里去?”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悠扬动听地响起,驱走了睡梦女神的召唤,女孩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容貌秀气,举止优雅的旅人,手里牵着只瘦灰驴,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对自己行了个脱帽礼。
“你好,大姊姊。”
旅人秀雅的瓜子脸蛋上,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即转换成手足无措的窘迫。“受到美女的夸奖,我很高兴,不过,我是男的呵!”
“大哥哥是吟游诗人吗?”
“是的!我是个游走四方,为各地带来欢乐的诗人。”被提到自己的职业,旅人自豪地挺起胸膛,不过随即丧气地垂下肩膀,“只是,却是个连三餐都没着落的落魄诗人。”
看到旅人变化多端的逗趣表情,女孩轻声笑着,自口袋中取出了面包,递给他。
“你还没吃饭吗?”
“我已经一天半没吃过东西了。”旅人接过面包,毫不客气的张口大嚼。女孩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狼吞虎咽,但举止仍是说不出的好看,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身上的斗篷虽然肮脏,背后的一把琴却保养的很好,似乎在为他的身分做证明。
女孩很兴奋,吟游诗人是大陆上一种受人尊敬的职业,多由落魄的贵族,与受过教育的平民所担任,他们走遍四方,吟唱着优美的史诗及动听的咏物歌曲,出入于豪门贵室间,却也将知识传递给一般民众,有时候,还会以魔法帮人治病。
有时候,某些公国的王室,为了训练自己的下一代,会命他们以诗人的身分旅历各地,其中,也不乏日后叱吒风云,威震四海的不世英杰,这些人的存在,为吟游诗人这个职业,蒙上了一层浪漫的轻纱。
在女孩的村子里,只有重大节庆,才会有诗人的来到,她还记得,去年丰收祭的时候,村子里的妇女,是如何在悠扬的诗歌声中,翩然起舞。
灰驴在一旁低头吃草,似乎为了主人的寒酸而不满,不住地摇着头。
“呼!太感谢了,我已经好久没吃饱过了。这家伙还可以靠吃草来解决,我却只能在一边啃竹子。”饱餐一顿,旅人满意地拍着肚子。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
“已经够了。善良的小姑娘,为了感谢你的慷慨,我决定要说个故事来当谢礼。”说着,熟练地弹起琴,在清亮的琴声中,旅人引吭高歌。
“在那遥远的雪山深处...”“喂!这个故事我听过了,是大贤者卡达尔为睡梦公主解除魔咒的故事吧!”
“啊!听过了是吗?那西方沙漠里,青铜城市的十五人失踪记呢?”
“也听过了。”
“那..海外胡努岛的海盗王宝藏呢?”
“还是听过了。你怎么只会说卡达尔的故事啊!”
“因为大贤者的故事最多嘛!”
连续换了四五个开头,女孩都笑着摇摇头,旅人不由得有些困惑的抓抓头。
“啊!真是输给你了。我知道的故事都在用完了。”
“你还真是个二流的诗人哪!就只知道这些老故事。”
“所以才连三餐都没着落啊。”
自己的专业能力遭到否定,旅人有些生气,侧着头想了想,喜道:“有个谜语,你一定不知道。请问,怎么把一只大象放进柜子?”随即补充道,“只能用三个动作喔!”
“硬塞。”
“不对。”
“用脚。”
“还是不对。”
“用锯子锯。”
“你怎么那么残忍?”
答了几个答案,都不对,旅人笑道:“都不对,要我宣布答案吗?”
“先不要说出来,我一定会想出答案的,只是现在脑筋有点乱,答不出来而已。对了,你不是问斯登尔克的路吗?往前直走,穿过这个树林,三叉路口左转就是了。”
“真的不要我说答案?”
“真的不要。”
看见女孩倔强的表情,旅人哑然失笑,笑道:“那么,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把答案告诉我好了。”拉过满不情愿的驴子,旅人转身离去。
“我叫若苹.洛克斯里,诗人哥哥的名字呢?”
“游走于大陆四方之上,与自由的清风为伴,飞扬的音符,为人民带来欢笑与祝福,有人问起他的名和姓,那是仅存于耳语间的传说,有个声音叫作奇诺。”
奇诺是风之大陆上,著名的游玩之神,风趣而爱好嬉闹,所有的庆典都少不了他的踪影,旅人用这个当名字,自然是不留真名的意思。
喧闹嬉笑了半天,忽然静下来,听着逐渐远去的蹄声,女孩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若苹..若苹..”“我在这里。”
一个黝黑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克新。找我干嘛啊?”
“丽雅小姐在找你。”
“我才出来一下下,姊姊就不放心吗?”
克新不说话,只是把手指向天空,只见天边泛着红霞,竟已是黄昏时分了。
“啊!糟糕,竟然把时间给忘了。”若苹惊呼道。“我要回去了,克新,你也一起走吧!”
“等一下。”
猝然间,一个精致的小荷包被塞进掌心,若苹还来不及有反应,克新已红着脸,向反方向远远跑开,一面跑,一面回头作了个鬼脸。
“若苹.洛克斯里,我最讨厌你。”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随即马上爬起,窜入树林中,不见踪影。
若苹呆在当场,“这是在干什么呀!”
甩弄着小荷包,若苹轻哼着小调,漫步回家,小荷包上,金丝相绕,绣纹古雅,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精品,决不是一般乡间所能购得,克新是村长的独子,有机会进到城里,才有金钱与机会买到。
“等一下要把这个东西给姊姊看,让她高兴高兴。”若苹把玩着这难得的奢侈品,喜孜孜地走着。
若苹的家里,就只有她与姊姊丽雅两个人,对于姊姊口中早逝的父母,若苹根本就没有印象,只存着小时候不断搬家的记忆。平日丽雅以手工担负起生计,外加教若苹读书识字,已是二十五芳龄的丽雅,拒绝了所有倾慕者的追求,专心地与若苹相依为命。
“姊姊,你应该赶快找个姊夫啊!”
“姊姊那么丑,哪里会有人要。”每当若苹问起,丽雅总是淡淡的笑着拒绝,秀丽娴雅的脸庞上,若有一层抹不去的哀愁。
蹑手蹑脚地步进了院子,烟囱里炊烟升起,正想吓姊姊一跳,蓦地,屋子里传来巨响。
“你莫要以为我受了伤,就不敢杀你,这里守备的芝麻绿豆般兵力,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杀了我,走漏风声,在追捕者的缉拿网下,你亦不过百日之命。”
若苹震惊当场,记忆中,不管是怎样的场合,姊姊总是很有教养地轻声细语,而现在,虽仍是语气平静,但冷冷的语句中,却表现出一股针锋相对,死不退让的语意,怎不教她惊骇于心。
另外一名男子的声音,则更加古怪,非常的低沈,语气间带着异样的冰冷,使人不寒而栗。
“死小娘皮,嘴倒是很硬,看来是十年的放荡日子,让你把以前受的调教全给忘了。”一声清脆声响,似是什么器皿被砸破,跟着是布帛撕裂声。
“你..你想干什么..啊..”若苹从窗口隙缝悄悄望眼进去,看见里面情景,只吓得心胆俱裂。
房里,丽雅坐在椅上子,上身衣衫被撕开,一片陶瓷的碎片,插在她雪白的左肩上,鲜血染红了肌肤。丽雅抿着嘴,两道蛾眉紧蹙,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不敢发出声。
一个黑色背影,负手站立,打扮十分古怪,硕大的身体全部包里在斗篷里,黑色的披风无风自动。
“脾气倒是跟当年一样硬,哼,我问你,咱们的那个孩子呢?”
一提到孩子,丽雅登时脸色大变,却依然不作半语。
“哼!看你忍到几时?”将手一推,碎片更加刺入,剧痛更加三分。
若苹再也忍耐不住,拿起一根当柴火的木棍,冲进房里就是一棒。
“不准打我姊姊。”语声未落,棒子好像落在什么极有韧性的无形网上,若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已被反震力倒撞而回,重重地摔落在墙上。
“萨达卡,不要伤她。”丽雅惊呼道。
若苹勉强站起身来,只看见黑衣人萨达卡已转过身来,两只血红的眼睛,有若散发出阵阵邪力般,笼罩住自己。
“哦!这就是那个孩子吗?”萨达卡冷然道,语气虽冷,但明眼人却可感受到,那经过刻意压制后的激动。
“来人啊!快来人啊!”若苹高声疾呼,她虽然惊慌,却也知道眼前的敌人,不是自己所能对付,连忙呼救,引村人前来。果然,萨达卡双手颤动,显是心中忍不住害怕。
一旁的丽雅却不这么想,萨达卡的凶狠,不是小小的若苹所能明白的,此刻他目中凶光大盛,双手颤动,显是已在凝聚法力,要将所有来人一举格杀。忍住疼痛,丽雅咬牙道:“你要的东西,你已经看到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求求你先离开吧。”不得已,只得希望他权衡轻重,先行避开。
果见萨达卡犹疑了半晌,冷哼道:“记着你说的话。”也不见他怎样动身移步,眼前一晃,黑影已消失不见。
窗外,一抹黑痕快速地消失在西方。
“发生什么事了?”
“丽雅小姐,你们没事吧!”嘈杂声传来,是村人闻声来查看了。
丽雅披了件长衫,掩住露出的肌肤,步到窗口,忍痛轻道:“没事了,只是走火烧了件衫子,劳烦各位乡亲了。”
众人既见无事,也就各自散去。
丽雅不顾自身伤处,先扶起若苹,焦急问道:“有没有受伤?还疼不疼啊。”
若苹咬着嘴唇,道:“我没事了,姊姊你的伤口..”丽雅惨笑着,摇了摇头,掀开上衫,只见碎片深入约莫半寸,血仍从左肩上不住外流。
忍着痛,丽雅猛地拔出碎片,鲜血向外激射而出。“姊姊!”若苹急道。
丽雅用纱布覆盖住伤口,疲倦道:“不要担心,姊姊没事啦!”跟着低下声音,道:“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不可以向别人提起,什么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若苹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当天晚上若苹因为惊吓过度,卧病在家,发冷发热,连接着好几天,完全下不了床。
于此之时,一向平静的村子,也发生了教人惊骇莫名的事,从若苹卧病的隔起,每日清晨,鸡鸣之前,就有一名妙龄少女,毫无理由地失去踪影,任凭村人怎么搜索,都找不到她们的下落。
失踪的女子,都是十六、七岁,外貌姣好的无瑕处子,这令村人们有了某种联想,而大为恐慌。
一、二、三、四、五,连着五天,已经有五名纯洁美貌的少女,遭到毒手,焦急的村民,组成了自卫队,在夜里四下搜寻,却仍是徒劳无功,当第六天的鸡鸣声,高高响起,第六名少女也加入了失踪者的行列。
“魔鬼!这一定是魔鬼!”激动不已的村长,喃喃自语道。他们虽然把村子里的每条出路,守得水泻不通,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摸着,只好把想法倾向于鬼神。
“那该怎么办?这里又没有僧侣,也没有魔法师..”说到底,他们只是普通的常人,对于人类能力以外的东西,自然有种最原始的敬畏感。
若苹也感到焦急,这不光是为了失踪者里面,有她的朋友,事实上,自那一天起,原本足不出户的丽雅,开始在每天正午时分,携带着一堆食物与伤药外出,直至傍晚。
面对若苹的询问,丽雅也只是苦笑不答。有时,若苹很肯定,在薄薄的土墙之后,姊姊的啜泣,很小声,很小声地传过来。这让若苹加倍不安,她隐隐约约感到,事情与那天的萨达卡有关。
但是,也不是每件事都那么糟,在连串的恐惧里,有件事令若苹雀跃不已,自她卧病的第二天起,每天清晨,都会有串编织精巧的花环,被安置在她靠庭院的窗前,让若苹每天,总是沐浴在淡雅的花香里,不想起床。
这成了若苹每天最深的期待,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关心者,她充满感激,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他。
在第六天的清晨,一夜没睡的若苹,闭上眼睛,悄悄等待着送花人的踪迹,在她的耐心快要到达临界点之前,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浓浓的花香,溢满了整间屋子。
若苹小心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要离去,黝黑的身子,敏捷的步履,那是...“喂!克新。”
少年听到背后甜美的呼唤,知道自己东窗事发,微黑的皮肤泛起血色,大叫一声,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门,落荒而逃。看到克新的反应,若苹亦是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一早便察觉两个孩子的童稚举动,默默在一旁观看的丽雅,啼笑皆非,莞尔道:“这就是少年十五的烦恼啊!”
蓦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自小腹深处强烈传出,迅速地直冲脑门,丽雅疼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一手扶住门框,一手紧抓着小腹,额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面孔亦因疼痛而扭曲。
惊觉姊姊的异状,若苹心里蒙上了一层未知而强烈的阴影,彷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把她紧紧攫住,久久不能释怀。
第七天的清晨,克新编好了花环,小心翼翼地走入丽雅家的庭院。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从心底喜欢上那个,充满山林毓秀之气的金发女孩。打从三年前,她们姊妹迁进这个村子,他立刻就被年尚童稚的若苹所吸引,那清溪般的泠泠笑声,水晶似的绽蓝眼瞳,以及俏丽可人的外貌,深深地烙进了克新的心里。
每当她跑进后山游玩时,克新常常紧蹑在后,那时候的若苹,天真无瑕的神采,真的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走到窗边,刚要把花环放下,只看到若苹半躺在床上,一双可爱的蓝眼睛,眨呀眨的瞧着他看,巧笑倩兮,却是早就等着他了。克新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早啊!克新进来坐嘛!”
一句话解除了他的疑惑,克新举步进屋,若苹的床边,放置了一张茶几,上头已经准备好了粗糙却可口的小点心。
“请坐吧!这些点心是丽雅姊姊,为有着不知名烦恼的少年专门做的,你一定要尝尝看喔!”若苹狡黠地轻笑着。
“啊!谢谢,很可口。”有点手足无措,克新红着脸道。
“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谢谢你送了我那么多天的花,对了,那天的荷包,我还没谢过你呢!”
“你喜欢吗?”
“很喜欢。”若苹很高兴地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丽雅姊姊还在抱怨,说自己年轻时候,就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小男生。”说着,看着克新,吃吃的笑。
发现自己的用心已被看穿,而对方没有拒绝,克新反而冷静下来,开始与若苹对谈,两人慢慢地有说有笑起来。最后,谈到了家庭。
“我好羡慕,那些有兄弟姊妹的人,都不会寂寞。”若苹想了想,随即补充,“不过,我也有个没人比的上的好姊姊。”
“你记不得爸妈的长相了吗?”
“根本想不起来,姊姊说,他们在我有记忆以前,就过世了。”若苹的眼眶,开始红了起来,“每次看到别人有爸爸妈妈接他们回家,我就拼命地想着爸爸妈妈的样子,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
看到若苹的样子,克新心痛了,轻轻握住伊人柔夷,道:“从今以后,让我陪着你好吗?”有点唐突,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应有的表现。
受到了克新的表示,若苹很开心地点点头,道:“谢谢你。”蓦然间,突然想起,年幼时候,姊姊总是带着自己,四处搬迁,没有一个地方能住长久,好似在躲着什么人,莫非...一阵凄厉的警钟声,划破了原本安宁温馨的气氛,克新惊醒过来,现在还是非常警戒之中,守备队今早又失去了一名女子的踪影,现在急敲警钟,必是有事招集。
“我要走了。”克新起身,便要离去。
“啊!等一下。”若苹凑近新的小情人,轻轻的吻了他,“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段美好的记忆。”
隔着衣衫,克新感觉到身旁温暖滑腻的动人**,轻柔的发丝,拂过颈项,阵阵的处子幽香,刺激着鼻间,令他有股莫名的冲动。他今年十五岁,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大人了,他知道这股冲动是什么。
猛地转过身,将若苹紧紧抱住,通红着脸,颤声道:“若苹..我..我..”看见怀中的小情人,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派天真的望着他,克新欲念全消,却又舍不得放开。两人便这样紧紧相拥,感受着这刻的美好气氛。
月亮(二)
“克新少爷。”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看样子,是来通知克新去参加会议的吧。
克新与若苹窘得满脸通红,有点舍不得的放开彼此,整理有点皱乱的衣衫。
“抓到了内奸,是凶嫌的助手。”通报的村人冷冷的说着,“若苹小姐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用特别敏感,若苹可以明显察觉到,对方语气中,强烈的轻视与不屑,这让她非常不安,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
集会的地点,在村子南边的议事厅,样子很简陋,却是全村重大集会的地方,要是依照一般的规矩,以若苹的身分与年龄,是不可以进入的,此次让她前来,定有重大事故,这点,克新很清楚。
进了厅堂,有数人已在厅中等待,脸色凝重,是村里面几位年高位重的长者,而地上,一个人神情萎靡,双手被缚地躺着。
“丽雅小姐。”
“姊姊!”看清了俘虏的面孔,若苹失声道。
急忙飞奔到姊姊身边,把她扶起,看到姊姊狼狈的样子,如苹急得掉下眼泪,“怎么会这个样子,姊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丽雅小姐是内奸,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面对一众长者,克新不敢造次,但亦勇敢地提出询问。
“不会有错,虽然,我们也很不愿意相信..”村长摇了摇半白的头发,缓缓道:“杰德,你把你看到的东西,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
“是的。村长。”适才把克新与若苹带来的村人点头道。他开始述说他今天早上看到的东西。
依照他的说法,他因为要多赚一点钱,所以,今天特别提早到后山捡柴,当天快要亮的前一刻,他发现了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高速,向西方移动,速度之快,几乎令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山精鬼怪。
想起了村子里近来的怪事,他勉强压下了心底的恐惧,朝黑影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踪过去,最后,停驻在一个山洞之前。他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蹑近了山洞,探头一观。看清了里面的情景,只惊得差点失声叫出。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响在整个洞内,黑衣男子猛地低头,咬住女孩雪白的颈部,不是吻,而是野兽般的撕咬,女孩开始不断地哀嚎,鲜红的血,开始流下,那黑衣人竟是在吸食少女的血液。
女孩双手不停地挥舞,就像一名将溺死之人,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骇人的异变发生了,女孩原本晶莹的肌肤,开始逐渐枯黄,成了一层乾瘪的皱皮,这样的变化,在全身各处出现,最后,狂挥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少女两眼暴瞪,凄惨地死去。
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差点吓得昏过去,刚想趁着脚还能动的时候,溜回去报讯,一个声音响起。
“你要造孽到什么时候?”
声音依稀有些耳熟,定睛一看,赫然是平日,素为大家仰慕在心的丽雅。只见丽雅神色冷然,一若冰雪,浑不似平日的温柔亲切,身上一袭黑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夜行衣衫。
“利用这些无辜女孩来疗伤,你的伤势应该好了九成,两日后,当你功成,就马上离开这个村子,不要再来骚扰我。”
“兄妹俩十二年不见,作哥哥的前来探访,怎能说是骚扰呢?”黑衣人乾笑两声,将脚下女孩的尸身,踢个老远。
“再说,这些村姑野妇,又怎比得上我妹妹动人的**。”将丽雅黑袍的钮扣解开,任衣衫缓缓滑至脚下,露出了一副粉雕玉琢的美妙**,黑袍之下,竟是一丝不挂。
丽雅仰着头,眼眶中隐现泪光,忍着屈辱,一任自己的**,曝露在寒风之中,
“啊..”没有任何前戏,黑衣人猛地进入,强烈的疼痛,让丽雅叫出声来。
“嘿..别故意装出一脸清高样子,你帮我行功,男女双修,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这种杀人得来的功力,我不想要。”
“嘿!看来这十二年中,并没有别的男人,享用你的身体,真是可惜!”黑衣人喘息道。“对了,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样子倒是不坏,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母亲一样。”
“啊..她是我捡来的弃婴,你别要乱来..啊..”拼命隐藏的事实,终于被提及,丽雅心虚地接应着。
“哈!你全身上下,有几根毛我都知道,这种谎话,瞒的过我吗?”“妹妹,咱们当年生的那个孩子,你藏到哪里去了?”
最深的秘密被揭发,丽雅只觉得全部的牺牲,都成了泡影,颓丧地趴倒在地。旁观的村民,被这些兄妹**的内幕,吓得傻了眼,此刻,他亦知是该离去的时候了,要是等眼前的这对男女完事,发现了他的行迹,立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半奔半爬地回到了村子,纠合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带妥家伙,将踏进村子的丽雅先行捕获,送至议事厅查问,再准备突袭黑衣怪人。
“这就是整件事的经过,这对狗男女实在可恶,应该尽快把他们处刑,以绝后患。”
村人恨恨道,他有一个堂妹,是第三天的牺牲者。
“姊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们说的是谎话对不对?你说说话啊.。”若苹惊慌地掉着眼泪,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化作碎片,一片片地散落满地。
“若苹,我对不起你,你要原谅..”话到嘴边,看到若苹惊恐不已的眼神,丽雅知道了答案,女儿不肯认她。
“自己是兄妹**的孽种..”这么肮脏的答案,确实是超出了,若苹所能承受的范围,这点,丽雅很清楚,可是,她是自己的亲骨肉呵!自己多年来,心底一直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唤自己做母亲啊!如今..如今..“这个贱种也不是好人,刚才我去请克新少爷,就看到他们两人,在床上搂搂抱抱,一定是这贱货,想勾引少爷..”听到这句话,旁边的人开始落井下石。
“是啊!母女俩都是祸水,小小年纪,就会引男人..”“兄妹**的孽种,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恶魔..这一定是恶魔的种..”“这关恶魔什么事..”“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啪啪(拍掌声)我就是怪叔叔。”
“给我滚出去..@%&$*..”周围左右鄙视的眼光,犹似一柄柄利剑,刺在若苹身上,明明昨天还是和蔼的叔叔伯伯们,现在却用鄙夷与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彷佛自己是一件肮脏到不得了的东西,若苹刹那间,天旋地转。
“骗人..骗人..你们都是大骗子..”若苹哭喊着,一转身,奔出了议事厅。
有几个村人想要拦阻,却因为克新的脸色而作罢。毕竟,还是对付主凶比较重要。若苹没命地奔跑着,整个脑袋乱烘烘地,适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里不住重映。
“孽种..”“贱货..”“恶魔之子..”“勾引男人的小**..”几个字眼,一如最恶毒的诅咒,不住在耳畔回响,若苹只想迅速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避开这些事。跑出了村子,跑到了平日休憩的树林,她躲进了一个隐密的树洞,开始舔着深深的伤口。
这个森林,是最喜爱的地方。苍郁的树木,浓密的枝叶,会令一般人为之却步,但对若苹而言,每一涉足于此,就好像回到了幼时的摇篮。静静地聆听,松涛拍干,鸟雀啾鸣;流过的小溪,水声潺潺,是最能洗涤心灵的地方,置身于斯,彷佛可以听到精灵们的低语。
平常,若苹总在这里睡过头,等到夕阳时分,焦急的丽雅姊姊,会踩着细碎的步子,到这里来寻找妹妹的影子,柔声的呼唤,比森林里任何一种鸟类,更悦耳动听,这是若苹最温馨的记忆,可是..可是..思绪流转,若苹想起了很多旧事。有年节庆,全村唯独若苹没钱添购新衣,丽雅心疼妹妹,特地赊了布料给她做衣衫;某次生病,丽雅背着高烧的若苹,在大雪夜里,翻过山去找大夫。
多少个晚上,温柔地说着床边故事;当醒来的第一眼,就是丽雅和煦的笑容,“起来吃早餐罗!要小心,不要着凉了。”
无数温暖的回忆,再次暖活了若苹的胸中,她一直认为,姊姊是世界上,自己最亲近,也是最敬爱的人,这个事实,不会因任何的时空而改变,但是,再怎么样,也想不到,姊姊竟然会变成妈妈。
没错,打从有记忆开始,若苹就盼望,自己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个妈妈,可是,为什么上天会以这种方式,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云开水映月澄弦,清辉照檐前,红烛点点,竹筝浅浅,弄儿寒窗前。心心相连一条线,圈成一个圆,圈里有圈,圈里有缘,你是我的甜。”
这是若苹小时候,丽雅每晚的摇篮曲,那时候,年纪太小,只是听着歌睡,却不明白歌词的意思。
弄儿,弄儿。细细咀嚼,才明白词中深意,原来姊姊是将所有的思念,女儿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痛楚,寄托在这首儿歌中。
凉风吹拂着肌肤,周围的气温变得凉飕飕的,树洞外,夜枭的声音,开始低鸣。
“大概是晚上了吧!”若苹的思绪冷静了下来,可是,问题仍然是存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丽雅,那个多年以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姊姊,或着说,她的亲生母亲。
突然,一阵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响起,有人靠近这里了。
“姊姊!”若苹欣喜不已,习惯性地奔出洞外,寻找丽雅的身影,随即黯然想到,那尚未解决的问题。
“小……姑……娘……”一只手抓住了若苹的脚踝,若苹大惊失色,“是山精?还是鬼魅?”不及细想,举脚**地往下连踩。
一阵长长的惨叫声,响遍树林,待得若苹镇定下来,才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一个满身褴褛的年轻旅人,正是七日前巧遇的流浪诗人,奇诺,而倒楣的他,已经被自己踩得昏了过去。
“啊!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迷路了好几天,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生了团火,两人席地而坐,奇诺靠若苹随身带着的小餐包,饱餐一顿。这个糊涂诗人,似乎从七天前起,就在森林里迷了路,受困于其中,直至今日。“你身边的那头驴子呢?”
“喔!它啊!大概是看不起我这个主人,六天前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还真的是有够拙了。”
看着他逗趣的表情,原本郁闷难解的心情,竟渐渐舒缓起来,这个变化,令若苹感到不可思议。
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虽然头脸上满是泥尘,样子很狼狈,但只要看着他的动作,就有一种爽朗的感觉,彷佛夏日的凉风,轻轻地吹走所有的阴霾。
若苹突然有种感觉,在以往的传说中,吟游诗人的行列里,有许多不平凡的人士,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也是位风尘异人呢?他,能不能够替自己,解开心底的疑惑呢?
“有美貌的小姐对我注目,真是令我感到荣幸,不过,我们的年龄差距,似乎嫌大了点啊。”奇诺笑着,对若苹眨了眨眼。
“年龄差距?你今年几岁?”
“有时候,男士的年龄,也是种秘密,总而言之,我比你大就是了。”
“到底大几岁啦!”
总之比你大就是了!]
这段回答,并不特殊,只是,奇诺的嘴角,一直挂着抹神秘的微笑,彷佛答案里,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这点,让若苹觉得很难以忍受,好像自己被当成个未解人事的稚气孩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若苹才由香姬的口中辗转得知,而当时,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笑容背后的意义。
“谢谢你的招待,那么,要我再唱首歌,来当作谢礼吗?”
“才不要呢!你的歌一定很难听。”
“那可就伤脑筋了,我的故事,你都已经听过了啊!”
“我……我有个问题,想找个人谈一谈。”躁红了脸,如苹勉强提起了仅有的勇气,道出了今天一整天的经历。
其中有些片段,若苹羞愧得无法说下去,但不管听到的是什么,也不管是多使人震惊,甚至唾骂的内容,奇诺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改变,始终如一,只是很温和地浅笑着,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孩子,拾起了一片树叶般的自然。
这给了若苹说下去的勇气,几经停顿,奇诺并没有打断,让若苹自己说完故事。当柴火添到第二轮的时候,若苹说完了。
“奇诺哥哥,你会觉得我很肮脏吗?”
“不会啊!”
“你骗人……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是兄妹**生下的孽种……”讲着讲着,若苹激动的哭了起来,“你表面上这样说,心底一定也和那些人一样想。”
“在我心底,你还是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是个纯洁无瑕的好女孩。”奇诺笑道,轻拍着若苹因啜泣而颤抖的背部,“小女孩,有件事,我希望你好好记住,如果说今天你有什么错,那绝对不会是你的出身。”
“每个人都是为了获得幸福,而来到这个世间的。评断一个人功过与否,是看他后天的作为,而不是他的出身。”
“可是……村子里的人……”“一个人活着,就要坚强。你绝对不必为了他人的眼光,而感到自卑。”奇诺道。“等到你长大,就会发现,人是最善变,也是最善忘的生物。”
深锁的娥眉,有了舒开的迹象,但阴郁的神情,却未有好转,奇诺知道,这个小病人,还有未解决的疑难。
“若苹,你恨你姊姊吗?”
“没有。怎么会……只是……只是……”受到这突然的一问,若苹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对于丽雅,若苹无法抱有丝毫怀恨之心,然而,对于她的种种,却难以轻易释怀。那是一种哀怜、愤怒、不值,与亲情的综合体。
“遥远东方的绢之国有句古老的童言,他们唱;他们说,生的站一边,养的恩情大过天。”(哎,咱们中国有这句谚语吗?--fire)
流畅的琴声,在深寂的树林里,倾泻了一地。当优美的音色,顺风穿过树梢时,原本忙着啃树果的松鼠,都停下动作,四处张望,找寻着声音的来源。若苹聆听着,那来自异国的童谣,朴拙的旋律,却另有种进入人心的特质,让她为之呆然,更重要的,是那看似简单的歌词,当若苹听到“养的恩情大过天”的时候,不禁一愣,跟着,一滴眼泪,缓缓地落下。
“女孩,不管你怎么想,有份情你不能不记着,那就是把你扶养到今天的人。”奇诺柔声道。“或许,你对你姊姊有些误会,她对你的感情中,一定有最真实的东西吧!”
“真实的东西……?”
“是的。我相信,你的到来,决不是一夕风流的产物,而是一个女人最深的祝福,当你要有所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与她谈谈,听听别的声音呢?”
若苹听到这里,站起身来,小小的脸蛋上,有了坚定而深刻的表情,适才的那些话,确实为她在一片黑暗中,照出了一条明路。
“谢谢大哥哥,你给了我很多的勇气。”
“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会找到它的。”若苹笑道,语笑嫣然。“大哥哥也要好好找到自己的方向,别再迷路了。”
“知道了啦!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奇诺报以一笑。“那么,我们就为充满勇气的女孩,弹首曲子吧。”
音符再次飞扬在树林中,若苹带着勇气,奔回村子,她要找丽雅谈谈,勇敢面对她的姊姊,或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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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奔回村中,若苹的心里,全然没想到势必要面对的许多困难,只想着要如何面对丽雅,也因为如此,她没有发现身边的异状。
虽说是深夜,但自她踏足于村口的那一刻起,整个村子,完全感觉不到半点人气,静悄悄的,就如一座死城。
若苹奔向议事厅,途中,没有遇到半点阻拦,当然也没看到半个人。
到了议事厅,见到大门虚掩,一种不吉祥的预感,占据了如平的心里。
蓦地,一个物体撞门而出,被掷出厅外,险些撞上若苹。
若苹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具人体,她认得这是村口邻家的小女儿,妮丝。妮丝浑身**,姣好的面孔,因痛楚而扭曲,凤眼中充满血丝,下半身尽是鲜血,白色的颈项上,有着一对怵目惊心的牙洞。
若苹忍住惊叫,只见妮丝口吐白沫,痉挛一阵后,头无力的垂下,登时气绝。
“臭老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率人偷袭于我,我今日杀光了你们全村的男人,再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这个腔调,让若苹吓得魂飞魄散,冰冷而低沈,正是那日萨达卡的声音。探头向里张望,议事厅里的景象,几乎让若苹昏死过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人间地狱,全村一百八十三个男性的人头,被丢弃在厅里的一角,其中不乏老弱孩童,个个瞠目圆瞪,鲜血淋漓,一骨刺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萨达卡依旧是一身黑袍,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显是伤势尽愈。他的脚边,村长的人头被踩在鞋底,爆突的眼底,满是惊恐的神色。
村长的独女,巧鹃,倒在大厅里,看情形,虽然没死,但看她通红的眼睛,与口角一直渗出的唾沫,显然已遭到了萨达卡的凌辱。
最教若苹瞠目欲裂的,是看到了姊姊丽雅。她一丝不挂,躺靠在厅角的柱子上,水灵灵的眼瞳里,茫然无神,彷佛失去了焦距。
忽然,若苹发现厅内左首的布幕一动。
“里面有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隐藏在厅中,若苹希望对方是自己的夥伴,更希望他的行踪不要被发现。
正在这时,萨达卡提小鸡般的抓起地上的巧鹃。
“能被我吸乾,是你的福气。”低下头,一对尖牙隐现,萨达卡张口噬下。
“去死吧!”幕掀动,一人手持短剑,电光石火般,自萨达卡背后扎下。
“克新。”看清了对方的面孔,若苹失声叫出。
若苹离去后,克新随即四处找寻,也因此,当村里组成自卫队,擒补萨达卡,遭到彻底屠杀时,得以幸免于难。
他躲在厅里,看见姊姊被蹂躏,悲愤难当,却又自知无法胜过敌人,不能无谓牺牲,等候多时,见到姊姊即将遇害,再也忍受不住,挺剑而出,只盼图个侥幸,一举毙敌。
眼见短剑刺中萨达卡,克新不由得大喜,但是,这份喜悦并没有能够维持。
短剑穿过了萨达卡,准确的刺进巧鹃的小腹,直没至柄。
利刃入腹,巧鹃两腿一蹬,登时毙命。
克新知道中了敌人幻术,误杀了姊姊,伤心的泪流满面。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几枝飞针电射而来,克新侧身闪躲,却不料几枝飞针的准头甚差,全射在地上。
金针钉住了克新的影子,而后,克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你躲在厅里,以为我不知道吗?想不到你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姊姊也下的了手。”
一道黑影,自虚空中幻出,冉冉现身,正是萨达卡。
“门口的小娘皮,你还想躲吗?”
若苹大吃一惊,正欲躲避,却不料象是被看不见的手抓了起来,锁住她的的四肢,扛入大厅。
将若苹以定影之法,定在厅里,萨达卡转过头来,看着另一个小俘虏,脸上流露的神情,一如捉到老鼠的猫。
“你的勇气不差,我应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要杀就杀,何必多说。”克新怒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萨达卡狞笑声中,招风为刃,对克新举手挥下。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若苹睁眼欲观,恰巧一蓬鲜血,喷在她的脸蛋上。
隐约看见了眼前的景物,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深深印入脑海,若苹当场昏了过去。
月亮(三)
“滴答……滴答……”冰凉的液体,滴在若苹的脸颊上,她醒了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扑鼻而来,浓厚的血腥味。
“啊……。!”睁开眼睛,看清了前方的事物,难以想像的恐怖镜头,刺激着胸臆,若苹开始呕吐。
在她的正前方,克新的尸体,“大字形”被钉在土墙上,死状极惨,胸肺之间,内脏清晰可见,已被开膛剖腹,两腿深处,是一个大血洞,竟是惨被阉割。
若苹不住狂呕,她还记得适才看到的眼神,悲怒交加,却还有一丝的不舍。不舍,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莫非,是在为她担心,为了这个只作了一天的初恋情人,而深深牵挂。
“克新……克新……是我害了你……”若苹簌簌泪下,想起枕畔的花香,精巧的荷包,念物思人,悲痛的难以自己。
“这小子,给我阉了,小甥女,高不高兴啊!”
听到这个声音,提醒了若苹,苦难尚未过去,转过头来,眼前的的景物,使她为之目眩。
一头雪白美艳的母兽,跪在地上不住扭动。姊姊丽雅,双手反缚在背后,跪在萨达卡的身前,当其仰起身子来的时候,浑身性感的颤抖。
“小甥女,过来看看你是怎样诞生的。”萨达卡心生一念,念动咒文,把若苹摄来。
抓住若苹的颈项,将之往下压按,再用另一手分开丽雅的双腿。
“喔……唔……”若苹紧闭着眼睛,不敢目睹,萨达卡手上**,若苹痛叫出声。
“不要!”若苹挣扎着,一口唾沫,吐在萨达卡脸上。
“该死的贱货!”萨达卡勃然大怒,左掌一扬,便要打在若苹脸上。以他功力,盛怒下出手,立刻就是筋折骨断的下场。
“不要伤她。”丽雅心急如焚,连忙挣扎起身子,挡在若苹身前。
萨达卡似乎想起某事,脸上的表情,和缓下来,扬起的手掌,又放了下去。
“伤她?我怎么舍得伤她?”萨达卡狞笑道。“你们母女俩,是我培育魔种的最佳母胎,老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大险,从龙翔山盗来龙血,就是为了等今天,怎会笨得让自己血本无归。”
乍闻此语,只惊得丽雅魂飞魄散,她近日来腹中常传剧痛,知道萨达卡有对己施以邪术,却万万想不到,萨达卡是将龙血植入子宫之中,育孕魔种。
大陆之上,虽然罕见,但确有飞龙,它们栖息于神者的遗迹,或是人迹罕至的圣山、魔境。飞龙拥有极强大的力量,会喷出高热的火,也能控制天气、招来雷电、呼风唤雨,可以与大陆上的各种族沟通,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们可说是太古时代,神明的遗产。
飞龙是高傲的种族,不与其他族类往来,只有当世界面临极大危机时,会守护所拥戴的勇者,与之并肩作战,成为龙骑士。
而萨达卡所言,那来自龙翔山的龙血,可说是至高无上的圣物。龙翔山,直入云端,高不可攀,自古传言,有五只神龙宿于其上,那是真正的龙神,拥有高度的智慧,会幻化人形。如果说,飞龙是神的遗产,那五匹神龙,就是真正的神,换言之,龙翔山的龙血,是神之血。
然而,龙血虽是圣物,然其中却含猛烈的毒性,非任何种族所能承受。自古以来,虽有无数英雄豪杰,欲藉龙血以增功力,却落了个毒发身亡的结局。萨达卡本身是一名极优秀的魔道士,通晓许多失传的太古秘术,但因为修炼邪功魔法,残杀人命,因而被魔导士公会永远放逐,视为异端。
在其所研究的古代魔法之中,有一门魔族的至高术法,就是练制魔种。
在魔族中,凡是修炼魔功到最高境界,皆能自生魔种,进军无上天道,但古有奇人,别走捷径,欲以魔法炼制魔种,再将之吸食,意图一步登天。但这门术法全是凭空想像,全无根据,兼之施术者大损阴德,违逆天道,往往中途便不得好死,故而古来试者虽多,却至今未有成功之例。
萨达卡实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他妙想天开,以龙血为种,育孕魔种,再得一纯洁无瑕的母体,作为母胎,想藉圣物之灵,孕化魔种之厉,两者合而为一。
只是,龙血毒性实在太强,母体承受不住,势必经脉爆裂,全身渗血而亡,故而,需要两副相近之母胎替换。然而,一个纯洁无瑕的母胎,已是是世间难寻,何况两副,又何况要彼此相近,更是可遇而不渴求。萨达卡寻觅多年,却也是一无所获。
后来,他冒死自龙翔山盗得龙血,却也被护殿高手击成重伤,遭人千里追杀,逃逸至此,骤逢亲妹妹丽雅,又见到若苹,两母女清新纯真,均是万中选一的资质,心中大喜,为求修成魔法,狠下辣手,以潜魂之术,在交合之际,把龙血植入丽雅的子宫,育孕成胎。
“你这魔鬼。”丽雅泪流满面,无奈身体被绑住,激愤之下,飞身向萨达卡撞去。
萨达卡轻松避过,飞起一脚,将丽雅踢倒在地,牢牢地踩在丰满的酥胸上。
“若苹,让你遇到这种事,妈妈对不起你……”流着眼泪,丽雅哭着向女儿道歉。
萨达卡低下身来,轻抚着丽雅雪白的小腹,冰凉的肌肤之下,似乎有着隐约的胎动。
萨达卡面露喜色,仰天大笑,二十年辛苦,就为今日。哈哈……哈……丽雅,你和你女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自腰间取出柄长剑,萨达卡神色凝重,全神贯注,默念咒语,不住对剑刃画咒文,盏茶时分后,他倒转剑柄,大喝一声:“沙陀遮咪希利底。”
将剑刺下,凄厉的惨叫响起。长长的剑刃,完全没入丽雅的腹中,奇异的事,开始发生,长剑恍若某种吸收器,只见原本雪亮的剑刃,在吸收了丽雅腹中的血液之后,逐渐变成赤红色,那不是人类的血色,反倒像是将黄金煮熔后,混和鲜血的颜色,夺目而鲜活,有若飞跳的岩浆。
萨达卡眼中染满兴奋之意,高兴的不能自己,颤声道:“龙血……真的是龙血……我终于得到你了。”
丽雅的身体,在作为母胎时,便已被腐蚀的千疮百孔,此时失去了龙血神力的依凭,所有内脏纷纷爆裂。
清丽的脸蛋,因难以想像的痛楚,极度的扭曲,口鼻之间,涌出了大量的鲜血,雪白晶莹的肌肤,变成了娇艳的粉红色,渐而变深,最后,细雨般的血雾,自全身的毛细孔,爆放而出。
“姊姊……姊姊……”若苹想哭叫,但却嘶哑着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利用价值已失去,萨达卡看也不看一眼,一脚踢开自己的妹妹。走向若苹,赤金色的剑刃,在微光的照映下,凄丽动人。
“你就陪你母亲一起上路吧!他日我无敌于天下,成为三贤者般的人物,便是你们母女俩的功劳。”
长剑刺下,早被紧紧定住的若苹,流下泪痕,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寒光乍现,一声惨呼。
若苹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灌入口中,再自颈项间缓缓流下,“是我的血吗?我就要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痛呢?”迷蒙中,只感到一个物体,垫在自己身上。
“贱人!坏我大事。”
萨达卡发怒欲狂的暴喝声,惊醒了若苹,睁开眼睛,赫然见到,本该奄奄一息的丽雅,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一股力量,奋力扑在如苹身上,替女儿挨了这一剑,登时,内脏爆裂,生机立绝。
“贱人,自找死路。也罢,就让你们母女共赴阴司,在黄泉路上开园游会吧。”萨达卡推开丽雅,便要再刺。
不料,丽雅为了保护女儿,虽以气绝,仍是紧紧的,将若苹覆盖在身下,萨达卡用尽全力,仍是无法弄开她的身体。
丽雅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湿黏的鲜血,流遍若苹一身,而有相当的部份,灌进若苹的口中。
看着母亲不肯闭上的双眼,内中有无限的慈爱,与深深的牵挂,若苹震惊的呆住了,模模糊糊中,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感到口中咽下母亲的鲜血,渐渐变冷。
就在若苹几乎丧失自我意识时,某些若断若续的残缺画面,电光石火般地,在若苹脑里掠过。是丽雅在临终的前一刻,以言魂之术,向女儿交代遗言。“若苹。萨达卡,他是我的哥哥。妈妈从小,就是出身在魔道士的世家里,我们家,世世代代敬奉魔神,以获得魔神之力。家里的女孩一出生,就注定是繁殖下一代的工具。当女孩年满十三岁,就会被送进祭坛,接受当家主的成人礼,直到怀孕。哥哥萨达卡,是这一代的当家主,他的天份优禀,是上一代指定的继承人,可是,在我十五岁的那年,他为了追求至高的法力,发了狂,把整个家族的人,一夜杀光。我拖着怀孕的身体,偷偷逃走,在躲避的时候,那个受诅咒的孩子,流掉了。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真正的父亲,他被人追杀,我们相遇,而且相爱,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给了我生命中仅有的阳光,在他去世前,我们有了你。若苹,你不是兄妹**所生的孩子,你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你应该因此而感到自豪,污秽如我,没有资格当你的母亲,没有资格玷污你的一生,所以,我不敢认你,只能让你当我是姊姊。可是,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怀胎十月的亲骨肉啊!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好痛,不知道有多少次,总是梦到,你亲口唤我母亲,苹儿,你肯认我这个妈妈吗?”随着遗言的交代,若苹正看着母亲一生的记忆,一幕幕的景象,走马灯般在眼前瞬间上演,忽起忽落。
最后,来自丽雅的眼角,一滴冰冷的血泪,滴在若苹的雪白脸庞上。
“妈妈……妈妈……妈妈……”感情的时钟,彷佛为血与泪的钥匙所打开,若苹抱紧丽雅已经僵硬的身体,拼命地叫着母亲的名字。
“你们母女俩一起去死吧!”无法将丽雅的尸体弄开,萨达卡暴跳如雷,一狠心,手上**,直接把剑刺穿过丽雅,再中若苹的小腹。
异变就在这刹那发生。
将剑扎下的萨达卡,看见见上的赤红色,消退为白色,龙血完全输入。毕生的梦想将要实现,尚没来的及高兴,一股超乎想像的大力,自剑尖猛地传上,将一柄剑震成碎断,萨达卡半身如遭电殛,急忙抽身而退。
只见,在丽雅的身体覆盖下,一道小小的金芒,瞬间放大,照亮了整间屋子,一如天上最耀眼的明星,光芒之盛,让人无法正视。
见此异变,萨达卡惊疑不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轰然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自光源中心,爆放而出。周围的摆设、布置,在强风中震个稀烂,桌椅被吹得离地飞起,互撞在墙上,砸成粉碎,碎、首级,在空中飞舞,恍若血肉屠坊,就连堪称坚固的议事厅,都开始摇摇欲坠。
萨达卡应变奇速,手上结印,以魔法力张开一层防护墙,不受侵害,然而面对的力道之强,却是大出他的意料,结印的双手吃力非常。
冲击坡在持续二十秒后,渐渐停息,萨达卡解开护身光罩,正想上前看清情况。
“咻!”一道光箭,自光源中心激射而出,来势好快,萨达卡尚不及有任何动作,剧痛直冲大脑,鲜血飞溅,已被光箭穿透左膊,其势不止,将他往后带去,牢牢地钉在墙上。
“轰!”受此一撞,梁柱间的尘沙土石,簌簌而下。
屋子的中心,光源逐渐减弱,隐约看到美妙轻盈的身影,最后,强光消失,一个丰姿约绰的金发少女,俏然站在厅中,明眸皓齿,雪肌玉肤,梅花瓣似的脸蛋旁,长了对精灵族特有的尖耳朵,背后一双天使般的白色羽翼,轻轻舞动,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五彩金光中。
“怎么可能……龙血居然被她吸纳了……这怎么可能……”看清了眼前的异象,萨达卡喃喃道,半生辛劳,想不到最后竟是为人作嫁,这对他的打击,超乎想像,可是,龙血的毒性猛烈无比,这小娃儿怎么可能承受的住……“丽雅这贱人,居然敢偷人,而且是与精灵族的贱种……”心念急转间,萨达卡想通了关节,恨恨道。
萨达卡料得不错,若苹的亲生父亲,确实是个精灵,而且是精灵中极罕见的羽翼人,也因如此,若苹才能以远较人类优异的体质,抵住龙血的毒性,但是,这还是不够,真正令若苹能够化险为夷的原因,是她的母亲,丽雅。
萨达卡以潜魂之术,将龙血植入丽雅的子宫,进行育孕,当丽雅的身体,为毒性侵蚀得千疮百孔时,她的血液中,却也产生了些微的抗体。
适才丽雅舍命护女,两人血液交融,抗体流进了若苹体内,再加上祭剑先穿过丽雅的身体,方刺中若苹,毒性一减再减下,终于被若苹融合。
如此,魔种虽然没能练成,若苹却史无前例地,成为了龙族外,第一个成功吸纳龙血的其他族类。
龙血的确是天地间无上的至宝,若苹将之吸收后,功力怒潮也似的暴涨,瞬间完成了遗传因子的改良蜕变,晋身大陆上一流高手的行列,修为远远超过了萨达卡。
“恶贼,还我母亲命来。”若苹娇喝一声,耀眼的强光凝聚于掌心,化为一道五彩金箭,左掌急扬,便要将萨达卡射个洞穿,替母亲报仇。
萨达卡见到这等声势,自知不敌,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想不到半生辛苦,付之一炬……罢了,今日先行暂避,来日再设法奸了小娘皮,将她开膛破腹,吸出龙血便是了。”
黑袍一幻,便要以遁术逸走,却见若苹动作一顿,整张脸变成惨白,额上汗珠涔涔流下,颓然跪倒。
“太好了,天助我也,这小娘皮尚无法完全掌控龙血,遭到反噬,我趁机将她吸乾,效果更佳。”连忙抢上前去,右掌雷霆轰下。
若苹只觉得,体内如有数十只刀剑,在相互碰撞,内脏纠结,几乎疼得昏死过去,萨达卡一掌轰下,无力躲避,只得将颈一偏,避过头顶要害。
“啊……”惨叫响起,却是萨达卡遭到护身气劲反撞,他魔法虽强,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单只这一下,已将他五指指骨,一起震碎。
“想不到龙血如此厉害,果不枉我二十年岁月。”萨达卡不怒反喜,忍住手上疼痛,扣住若苹左腕腕脉,对准白嫩的粉颈,一口噬下。
皮肤被咬破,大量的鲜血,自伤处源源流出,若苹登时感到头晕目眩,想要蓄力反击,但体内的不适,却未有稍减,只能有少半力量,集中在右腕上,却也是举起无力,只能眼睁睁地,承受那刮骨的疼痛。
“打扰了,我想问个路,请问这里有人在吗?”危及之际,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厅口响起。
“无声无息就出现,是绝顶高手,莫非是追捕者。”萨达卡大吃一惊,停下动作,转头向后,全神戒备。
若苹感到颈上压力一轻,勉力压下昏眩,把全身的力道,电转般集在右掌,奋力轰出。
萨达卡不虞有此一着,近距离之下,难以遁走,给这惊天气劲轰个正着。“轰!”萨达卡给第一重劲,击穿了屋顶,震至半空,再被爆发性的第二重劲,全身肢体炸成碎块,粉身碎骨,一蹋糊涂,稀哩哗啦,死得惨不堪言,到地狱,去赎他个一百八十几年的罪了。
『练魔胎,违逆天道,大损阴德,修炼者必定不得好死。』
他到底没办法脱离这条定律。
得到了舒泄的管道,逆走的气劲消除小半,杀母大仇得报,若苹心中一宽,所有的疲劳伤痛,一齐涌上,再也忍不住,幽幽昏去,在她的金发触到地上时,紫瞳中映出了熟悉的身影。
奇诺悠然踱进大厅,脸上的表情,仍是一派悠闲,彷佛满地的死尸都不存在一般。
扶起了若苹,右手中指、拇指轻扣,结成法印,强大的内力,源源不绝地灌入若苹体内,引导着到处乱冲乱撞的气劲,跟着,若苹雪白的脸庞上,出现了墨黑一片,继而缓缓消失。
至此,龙血的毒性完全消失,真正的与若苹融合无间。
看到厅角丽雅的裸尸,奇诺卸下披风,盖在上头,向这伟大的母亲,致上敬意。
蓦地,一缕晶莹的白光,自丽雅的眉间绽出,一颗小东西咕噜噜地滚落,仔细一看,是粒浑圆剔透的明珠,柔和的白光中,隐约浮现一个“愿”字。
奇诺一笑,那是一抹洞察世情的笑颜,笑意中似有无数玄机。
“一字曰『明』,托之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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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鲁曼历五五九年四月十六日达耳甘王国东部优雅的琴声,再次飘扬于空中,铮铮淙淙的乐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与朴拙的古意,那是僧侣唱诗的歌曲,藉以为死者祈求冥福,安全地渡过黄泉。
黄土堆前,静静地摆着几束淡雅的鲜花,洁白的花朵,随风颤动,似乎为墓里那位不惜牺牲生命,守护自己孩子的伟大母亲,致上最后的敬意。
“心心相连一条线,圈成一个圆,圈里有圈,圈里有缘,你是我的甜。”若苹站在坟前,低哼着母亲的儿歌。因连串打击而颇见消瘦的脸庞上,有着深刻的哀愁,却已不见泪痕,而多添了一种磨练后的坚毅。
渡过这场巨变,给了她很大的转变,恍若脱胎换骨一般,以前那个天真爱哭的小女孩,已经淹没在记忆的微风中了。
“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吗?”安眠曲奏完,奇诺收起了琴,轻轻问道。“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花,有这些东西陪着,妈妈就不会寂寞了。”望着灰白的墓碑,若苹缓道。
为什么上天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为什么人总要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失去了自己不能失去的东西?如果能再多给自己一天时间,让自己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亲地唤她“妈妈”,相信丽雅会很高兴的,只是……只是……人生中有着太多的只是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去东南方,去找我的族人,好好生活。”根据脑里传自父亲,逐渐释放的遗传因子,若苹知道了自己一族的所在地。
“一个女孩子,千里跋涉,方便吗?”奇诺这么问,是有其道理的。
若苹虽只有十岁,但经过脱胎蜕变后,已发育的与豆蔻年华的少女无异,以她出众的美貌,很容易遭人觊觎,更何况她特别的身分,在力量未能自由使用前,孤身上路,确有其凶险。
“请放心。从今以后,我不再依靠别人,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语罢,搓手成刀,聚力一挥,将散于耳畔的金色长发,一齐斩断。
黄金般的柔丝,随风四散,转眼间便无影无踪,断去长发的若苹,好似把过去的悲伤,寄诸发丝,一起付诸东流。若苹抬着头,浮现着无畏的笑容。在晨光的映照下,清秀的脸庞,傲然的神情,乍看之下,就像是个俏皮的美少年。
“很好,我也放心了。”奇诺点点头,他知道,若苹已经完成了心理的再建,从今以后,这个女孩的一生,将由她自己来创造。
“那么,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大哥哥要往哪边去呢?”
“往西方。那里,或许会找到我寻觅多时的东西。”西方深处,为层层白云所笼罩,奇诺举目望着,清澈的目光,彷佛穿透了云层,直射而去。
若苹看得心中一颤,此时的奇诺,紧绷着嘴角,眼中闪射出强烈的光彩,原本优雅秀气的容貌,突然充满了威风凛凛的男性之美。
“大哥哥的真名呢?”
“源五郎。”奇诺微笑道。“天野源五郎。”
“源五郎..”若苹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那个..,我们以后...”“什么?”
“不!没什么。”本来若苹想问的是,何时再有相见之日,但看到源五郎的神情,忽有所悟,只要有缘,终有再见之期。
“告辞了,小姑娘。若苹.洛克斯里。期待与你的重逢。”踏着轻快的步履,源五郎走向西方,去寻找他的未来。
一阵狂风吹来,周围的树木、花草,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摇曳的枝叶,彷佛在作着离别的挥手。
“你们在向我道别啊!谢谢你们.。妈妈!苹儿走了,你要保重啊!”
展开了翅膀,迎风而起,乘风而逝,若苹翱翔在空中,飞往南方,顷刻间,就消失在层层白云中,成了一个黑点。
往后,若苹改名罗宾,扮成男儿身,领导族人,活跃于家乡的谢伍德森林,以义贼的身分,凭藉着卓越的弓箭技术与魔法,与当地的坏官吏对抗。罗宾.洛克斯里。大家可能听过她的外号吧!没错!她就是罗宾汉。
风,依然吹着,散落在四处的金发,随着大气的流动,飘到了各处,山间、溪流、海洋,寻找着下一个停驻的地方。隐隐约约,一声轻轻的叹息,融入了风里,穿越了长久的时光,去到风姿物语的下一章。
京都。(多年后,在自由都市攻略战中,若苹遇到了兰斯王,加入其旗下,成为九天御使之一。)==================================================================
哇哈哈哈,又与大家见面了。
对于能看到这里的诸位,小弟再次至上深深谢意,谢谢爱护风姿物语的每一位读者。
两万五千字的长篇旅程,诸位有何感想呢?是不是有人,对于若苹的未来感到兴趣呢?或者说,有人想知道,源五郎又有着什么样的旅程呢?什么…….萨达卡,不会有人希望这个失败的三流反派再出场吧!倘若有人会对风姿物语里的人物,产生喜怒哀乐的感觉,我会很高兴的。
在第一集问世后,我收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信,这是第二集能出现的主要原因,灌篮高手中,阿福向观众要求掌声,我想,这是每一个作者共同的希望。请大家多多支持,并且给予意见。
第三集的设定已经完成,能否如期问世,就再看看了。如上所说,您的鼓励,是我的精神粮食。
最后,还是请大家多多给予意见,无论是剧情走向,或是笔法批评,如果可以,也可以提供女主角的名字(想起来很费工夫)。
那么,等您的回音了。
风姿物语_风姿物语全文免费阅读_前传·月亮篇(废稿)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