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走廊里的灯光,可以辨认来人五十多岁,两鬓已经发白,肚子微微凸起,略有些发福。他随手打开房间的灯光,走了进来。
紧跟在身后有一姑娘,一双明亮的双眸里透着焦急不安,弯弯的柳眉皱在一起,眉宇间与秦浅雪有几分相似。站在那里,仿若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深谷,径自绽放,让人莫敢直视。
秦梦瑶快走几步,来到老者身前,冲叶风冷冷地说道:“让开。”
叶风难以辨别对方身份,怕引起误会,闪身让过。
“姐姐”秦浅雪急匆匆地下床,抱住秦梦瑶,趴在她的肩头,所有受过的委屈仿似潮水般涌来,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嘤嘤的哭了起来。
秦梦瑶用手轻轻抚慰着秦浅雪的头发,“浅雪,别怕,姐姐在。”眼角的余光猛然瞥见被褥上的一抹鲜红,秦梦瑶感觉如此的刺眼,一阵眩晕莫名袭来。
秦浅雪似乎感觉到姐姐的异常,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是人最会有自己的逆鳞,如果有人胆敢触碰,纵使同归于尽,也义无反顾,而秦浅雪就是她的逆鳞。秦梦瑶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嘴角已被自己咬破,略微低下头,看着秦浅雪红肿的脸颊,愤怒再也难以抑制。
“王伯,我带浅雪先走一步。你报警!我要让这混蛋吃一辈子牢饭。”秦梦瑶侧脸,紧紧捏着秀拳,美丽的脸颊满是仇恨,但她也明白,当下之急,是把妹妹带回家。
秦浅雪知道姐姐误会了,张嘴想要解释“姐姐……”
“浅雪,你别说话,让姐姐处理。”
“可是……”秦浅雪眼看秦梦瑶脸色越发冰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秦梦瑶拉着秦浅雪向房外走去,秦浅雪满含歉意的回头看着叶风,叶风笑了笑,用手示意她自己没事。
王伯挂完电话,站在叶风面前,刚才秦梦瑶在这,他不便参与。王伯膝下无儿无女,一直把秦家姐妹当做自己的孩子。他认为要不是自己粗心大意,今日秦浅雪也不会出事,后悔和怒火在胸膛燃烧。
“小子,我要你两只手、两条腿!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出手。”
叶风冷笑一声,他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误解,而且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即使自己解释,怕也没人相信,望了一眼王伯,懒洋洋地道:“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叶风的这句话有些盛气凌人,在王伯看来更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退伍之前,王伯就是特种侦察兵连长,军中难逢敌手,还拿过比武大赛的第二名。这些年,年纪越来越大,锻炼却从未停下,相若那些早已融进骨髓,一生都不会退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伯右手一晃,单掌开碑,直取叶风面门。叶风侧步闪身,一掌贴着面门划过。王伯招式并未用老,眼见一掌走空,收掌为爪,一式苍鹰扑兔,掐叶风的咽喉。叶风一哈腰,一爪擦着头顶轮空。同时间,王伯左手握拳,黑虎掏心,直奔叶风小腹。叶风脚尖一点地板,身体向后方跃出四五步,再次躲过。
王伯怒道:“你为何只守不攻。”叶风笑道:“你年纪长于我,出于尊重,故而让你第一招;你救人心切,关心则乱,因此让你第二招;我若出手,你必败无疑,所以让你第三招。”
“呸!休得胡言,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莫耍嘴皮。”王伯言罢,上步欺身,频频发动进攻。叶风扯开脚步,施展一江烟雨不沾身的轻功身法,在王伯身旁游走,仍只是选择躲避,却不还手。
王伯越打越急,一招快似一招,却始终无法触碰到叶风。打了几十个回合,王伯只感觉脚步轻浮,气血不稳,四周都是叶风的身影,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眼睛一闭,索性也不再出手。
叶风见其罢手,也跳在一旁,站稳身形。
王伯见对方并未进攻,心中又恨又恼,今后再无颜面见自己的老友,当下,心一横,一头撞向墙壁。
叶风暗道一声“不好”,万里浮萍凭空度,瞬间来到王伯身边,一把抓住王伯。
“您这又是何苦?”
王伯睁开双眼,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羞愤地说道:“你还要怎样?”
叶风不禁苦笑道:“您误会了。”叶风想不到这王伯年纪一大把,性子却还如此的火爆,再不解释,怕是要出大事。眼见王伯面露疑惑,叶风只得简单向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但有意略过齐锐这一段。
王伯见叶风讲话不卑不亢,态度也极为诚恳,已然相信了叶风所讲,惭愧的说道:“小兄弟,你看这事闹得,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叶风笑着道到:“小子斗胆叫您一声王伯,此事您也无需介怀。”
王伯对叶风的看法有所转变,听他这么说,心底也越发喜欢,笑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家住何处,来日,我也好登门感谢。”
叶风神色一暗,答道:“小子叶风,初来北京,至于感谢,也是不必,急人所需,本就是分内之事。”
在这个混凝土的世界里,大家各扫屋前雪,谁又有闲暇去管别人。即使有心相助他人,也有可能反被误会,冷了人心。就像跌倒的老太太,好心人去扶一把,却被诬赖为肇事者,这种事情无论发生谁的身上,都会感到愤怒与伤心,旁观者也会心冷齿寒。你不去扶,道德上也许会遭受谴责;但你去扶,就得不考虑扶人的成本。
王伯对叶风更加赞赏:“那怎么行,要不这样,今日小兄弟随我一同回去,畅饮一番,如何?”
叶风仍是推辞道:“不瞒王伯,小子还有要紧事要处理,他日若是有缘,我们自会重逢,那时小子绝不推辞,你看可好。”
王伯见叶风执拗的很,笑道:“也好。不过我还要叨扰一会儿,给警察到打个电话,解释清楚。”
“那就麻烦王伯了。”
“你这样说,可是羞煞我了。”
金钊陪同于淼回到研究所,既然项目暂时取消,他也不必再待在那里,向项目负责领导告别之后,先行离开。他不是研究所的人,要不是这次死亡谷之行风险太大,他也没有机会申请前去。他从来没有求过人,但是为了能一同前去,他还是开口求了自己的领导。
“金钊,你可从来没有主动休假?”
“这次事情要紧的很,所以请我允许我休假。”
“金钊,你以前是个像样的军人,我的老朋友对你评价很高。现在你在我手下,我依然把你当做一个好兵。”说着,老人把一份申请扔在金钊面前,“我知道你小子休假是为了这个申请,我不管什么原因,你要平安给我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金钊冲着老人打了一个敬礼。老人摆摆手,让他离开。
如今回来,还有一大推工作等着他要处理,他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回到了局里。局里已经下班,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值班,见到金钊回来,都站起来打着招呼。金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阅着近些天的文件,时而眉头紧锁细细思量,时而站起身形来回踱步。
夜色已深,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金钊心一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刚才秦氏集团报警,说有人绑架秦家二小姐,在兴源宾馆。”
秦氏集团实力雄厚,即使在这北京城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金钊赶忙做好布置,自己先带人赶了过去。就在兴源宾馆楼下,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小李,又有什么情况?”金钊出声询问道。
“金局,刚才秦家来电话,说秦家二小姐没事了。”
“好的,我知道了。”金钊挂断电话,心里却有一丝怒火,他不在乎秦氏集团如何耀眼,这种假报警实在有些太过儿戏,转念一想,秦家人应该不会拿报警开玩笑,所以他决定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风和王伯还在闲聊着,王伯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奇怪的一个少年,他仿佛什么都懂,酒、棋、茶、医……他仿佛又什么都不懂,因为连马桶都不认得。
“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叶风笑道:“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人一拨接着一拨。”顺手打开房门。看到来人,叶风不由得吃了一惊:“金大哥,你怎么来了?”
金钊抬起头看了看房门号码,确定是307,疑惑道:“小兄弟,你是秦家人?”
王伯走了过来,说道:“这位警官误会了,我是秦家人王福强,电话是我打的。”
金钊点点头,说道:“王先生,能否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王伯又把事情叙述一遍。
“既然如此,还需要麻烦王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这个自然,不过,这位小兄弟还麻烦警官帮忙照顾。”说着,王伯跟随金钊手下人走了出去。